第118章 予取予求
龙瑾听话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心中自有计较。 不管来的是徐尚也罢，是苏陌也罢，他们要的，终究只是个敏儿。 只感觉闭了一会儿眼睛，屋外马蹄声又响，然后听众人纷纷道：“老大。” 一个极冷漠的声音应了一声，是然后脚步声便往屋子这边传来。 只是这一声应，龙瑾的心又往下沉了沉。来的这人，是苏陌。 苏陌是见过自己的，他甚至说过敏儿和自己的区别，如今想要装，只怕是装不下去了。 叹了口气，龙瑾道：“苏大娘……你站到一边去，千万别说话，什么也别说，我不会让他伤你的。” “我……”苏大娘刚要说话，便被龙瑾打断：“苏大娘，你听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也别说，别为我赔上一条命，就是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龙瑾此时高烧只是微退，头还是晕的厉害，身上虽然都不是重伤可是却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青紫，找不出什么完整的地方来。因为右手骨折所以用木板固定了弯在胸前，左手紧紧的抓住了苏大娘的衣袖：“苏大娘，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冲动。” 苏陌在第一次遇见自己的时候，就明白的表露出了他的意思，如今自己伤了他的手下，毁了他的联络处逃了出来，再次落到他的手里，不难想象会遇见什么样的对待。 苏大娘看着龙瑾眼中的坚定，脑中轰的一声，似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些时光，闭了闭眼，再睁开：“好，我不说，不要为大娘担心。” 龙瑾放心的笑了笑，笑容还僵在脸上，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寒风凛冽的吹进屋子，一个高大黑暗的影子挡住了屋外的阳光。 龙瑾有些不适应这么亮的光线，抬了没受伤的那只手挡在眼睛上，眯了眼望着门口。 挡着阳光的男人，还是那般的冷，带了一身的风霜，冷冷的看着她。 一阵眩晕传来，龙瑾挤出一个笑：“苏公子，好久不见。” 苏陌没有笑，神色犹如仰息丛林里千年不化的冰雪，一步步的逼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龙瑾。半响，方道：“伤怎么样？” 这语调虽然没有起伏，可是意思好像有些关心，龙瑾忙道：“多谢苏公子关心，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就好。”苏陌冷冷道：“你要是这么轻易地就死了，我必然会很难过的。” 龙瑾心里一寒，叹了口气道：“苏陌，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不如，我们单独淡淡？” 苏陌看了一眼立在龙瑾身边垂着头的苏大娘：“这就是救了你的人？” 龙瑾连忙赔笑道：“也就是凑巧，我正好落在她屋子旁边，要不然死在冰天雪地里，你不是没有出气的对象了吗？” 苏陌的手按在腰间的刀上：“如今我找到你了，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对苏陌来说，这世上的人只分为可杀的和不可杀的。他没有正眼看苏大娘一眼，不过是这个人对她没有什么用，所以杀了省事。 “别杀她。”龙瑾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她的事。” 苏陌冷漠的道：“龙瑾，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他果然一眼便知道自己是谁，龙瑾苦笑：“我至少替你解决了徐尚不是吗？要不是我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得手。” “那你知道你让我损失了多少人？”苏陌缓缓地蹲下身子，刀柄挑着龙瑾的下巴：“没想到你那么有本事，能勾搭上司马文礼。” 龙瑾笑容更苦，知道在他面前不但没有什么好解释，而且解释什么也是无用。坦然道：“我知道你恨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如今也只能任你处置，你放了这位大娘吧，让她离开这里，走得出去便由她，走不出去的话，让她在林子里自生自灭好了。” 苏大娘既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那么毕竟对这一片熟悉无比，只要真的想走，就一定能够走的出去。 苏陌神色阴冷的望了龙瑾：“你比以前更不怕死了？” “苏公子，苏大爷。”龙瑾无奈：“我怕，可是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求你放过我，你就会放过我？” 苏陌冷笑，没有回答。 龙瑾叹气：“我知道我没有和你谈条件的资本，可是我还是求你放过苏大娘。你也该知道的，对一个死都不在乎的人，如果你不找些她在意的事情威胁她，那么你就是再强势，又能占什么上风？” 龙瑾怕死，可是她明白如今的这境地，生生死死的事情，由不得自己选择。 苏陌笑了一声，这次倒不是冷笑：“龙瑾，你很坦白。” “苏公子是聪明人。”龙瑾道：“跟聪明人谈判，不需要拐弯抹角。我虽然在你手上，可是如今我只在意这位大娘的生死，你杀了她之后，就不再有可以威胁我的事情，到时候你就是杀了我，只怕也不痛快。” “我不打算杀你。”苏陌淡淡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龙瑾有些认命的叹息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杀人队苏陌来说是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情，所以当他对一个人恨之入骨的时候，杀了她，远远不够消了他的心头之恨。 苏陌的眼神落在一直低着头的苏大娘身上：“只要我放了她？你做什么都可以？” 龙瑾点了下头，随着一阵眩晕袭来，赶忙停了动作。 既然落在苏陌手上本来就没想过有什么好下场，那么何必拉一个全然无辜的人陪葬。 苏陌眯着眼：“很好。”随着转向苏大娘：“你出去。” 苏大娘惊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很快又低了下去，垂着的脸让她藏起了脸上的表情。 这男人，这男人怎么与她记忆中的人长得如此相像？ 龙瑾努力让自己的笑不是那么凄凉：“苏大娘，你出去吧，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私人恩怨，真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在，也是一样。” 除非自己能那么安稳的死在雪地里，要不然这结果就没有什么不同。落在苏陌手上，还是要受到他的报复。 苏大娘的神情此时有些恍惚，听龙瑾让她走，便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门便被从里面被大力关上。她腿一软，跌在地上，却不站起来，痛苦的闭了眼，有些离去很远很远的记忆一幕幕涌上心头。 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门被关上，屋里便只剩下苏陌和龙瑾。 苏陌站起身，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像，他的表情，也如石像般的冷酷：“龙瑾，你既然让我知道了还有可以威胁你的地方，那么自然也有心理准备。” 龙瑾苦笑：“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苏大娘走？” 让她出去，不代表放她离开。这一点，龙瑾还是懂的。 苏陌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我因为你长得像敏儿，所以不愿意强逼与你，谁知道你不但不老老实实，反而胆敢和外人勾结。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杀你，只要你从此以后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做敏儿的替身……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绕来绕去，绕了那么长时间，剧情竟然又回到了开始的一幕。 龙瑾不用考虑，苦涩道：“你知道我没有选择，只能答应。” 苏陌扯了扯嘴角：“既然这样……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诚意？”龙瑾脑子里本来就烧的有些糊里糊涂，被苏陌这两个字一刺，轰的一声：“什么意思？” 苏陌蹲下身子：“你在司马文礼府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又进了楚辰府做她的未婚妻，还对外号称过是夜怀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感觉到你的诚意？” 龙瑾是连苦笑也笑不出来了，半响，终于道：“你误会了，我跟他们，什么都没有。” “是吗？”苏陌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道：“有没有，一会我自然知道。” 龙瑾心里一慌，头上一阵阵眩晕更甚，看了苏陌半响，那冷若冰霜的神色没有一丝软化，心中知道这一劫是难逃了，不由得没有一点力气的道：“苏陌，就是我有诚意，也不是现在。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你至少让我养好伤……” 这里环境恶劣不说，自己如今这样子实在狼狈。一身的衣服破烂不堪，想来样子也很难看，右手臂还固定在身前，这个时候就算再是怎么样，也让人无法联想起那样的事情。 苏陌却是冷冷的话让龙瑾彻底死心：“只要你有张敏儿的脸，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耐心，外面那个女人……生或死，你决定。” 苏陌的手，已经缓缓伸向了腰间的刀，再差一寸便能握上。龙瑾看过他的出手，知道这一刀挥出，便再是没有任何生机。 心中一急，龙瑾想也不想的抓住了他的手掌，迎面对视上苏陌的目光：“就现在，现在还不行吗？你不要伤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苏陌的手收回来，撩开龙瑾杂乱的头发：“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女人，就算我现在什么都不用一样可以对你予取予求，可你也不必这么屈服。” 龙瑾有些凄凉的一笑：“我的屈服，不正是你想看见的？既然我非屈服不可，能救一个便是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