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四海招亲
一抹斜阳透过莲花忍冬图案的窗棂,将火红的余晖,洒入御书房的鎏金大匾上,匾上是皇帝御笔亲題的大字:怠宜轩。这是皇帝赵铎在这所皇宫中辟得的一处清净之所,每当身心俱疲时,他总能在此获得片刻的休整与安宁。 然后此时的皇帝赵铎,则端坐在雕刻着盘龙图案的紫檀龙椅上,身体稍稍向前倾斜着。一扫方才的盛怒,正在神情复杂的望着天歌公主,为女儿的处境,焦急着,担忧着,心疼着。 他曾经也是个情种,也曾经历过一见钟情,年轻时的他,同样地深陷情网,而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 而时至今日,他也沒能从失去心爱之人的沉痛中解脱出來,每当黄昏而至,他总是孤身一人,伫立在天泽殿的高台上,凝视着朱雀宫的方向,却再也盼不回佳人倚着围栏,期盼他到來的倩影。 此时的皇帝,完全能理解女儿心中的苦与痛,可即便如此,让他一国之君,可怎么开口求嫁? “如你所言,如若那庄亲王确实对你无意,你让朕怎么去开这个口?”听完天歌的话,皇帝思索了半晌后,无奈的说道。 他贵为中土最强大国家的皇帝,而他的女儿又是最尊贵的公主,要他去开口求庄亲王娶他的女儿,而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这,这可真是难为了他。 天歌公主一听皇上所言,顿时痛哭出声,抽噎着说道:“如果嫁不成他,儿臣宁愿死了,父皇,这种感觉太痛苦了,儿臣不要活了,呜呜,呜呜。” “天歌,天歌,你先别急,容朕,再,再想想。”皇帝为难的一摆手,抚上了已经出现岁月痕迹的额头,轻声叹着气,女儿的哭声使他心头烦乱异常。 “父皇,儿臣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沉默不语立在一旁的齐王,一听时机已到,遂开了口。 “哦?无妨,讲來听听。”听到齐王所言,皇帝顿时调整了一下身体,侧耳倾听起來。 “是。儿臣之计是,为天歌四海招亲。”此话一出,齐王抬头望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眼波一闪,便又继续说道。 “父皇有所不知,这四海之内,除中土四国外,早年间,被前朝朱氏驱赶出中原的异族,已在边荒之地建立国度,这两百年來,修养生息,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势力了。” “儿臣府上的门客之中,就有到过异族国度之人,据那人所言,那些异族国度的势力,已不容小觑。” “而我朝从未与之有过任何的交集,对这些异族国度也不甚了解,这对我朝而言,可是大大的威胁啊!” “所以儿臣提出四海招亲之计。一则,为天歌觅得佳婿,二则可探一探这些异族国度的虚实。此乃一举两得之计,还请父皇定夺。”齐王言罢,深深一叩首,这些都是绝尘公子之计,他现在已对这位公子,十分的依赖了。 “嗯,的确是妙举,但那庄亲王定然会参加招亲吗?”庄亲王心仪的人可不是天歌,就算打出招亲的牌,他也不一定会來。 “哼,那庄亲王真不一定愿意参与,但是如果北晏皇帝派他出席,可就由不得他想与不想了。”齐王轻哼了一声,这些他早已问过绝尘公子了。 “此话怎讲?”皇帝也跟着好奇起來。 “北晏皇帝定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海各国与天晟交好而坐视不理,他刚送來的和亲公主,结盟的优势还沒享受到呢,就被别国分走了,他还能沉得住气?于情于理,北晏都会派人前來参与的。而那庄亲王是北晏众多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位沒有娶妻的,而人又正在天晟,当然是最合适之选了,所以,儿臣以为,北晏定会派出庄亲王参与招亲的。” “而招亲只是个形式,目的为了试探四海各国的势力,到时候选谁做驸马,还不是父皇说了算吗?”抬眼见到皇帝正在沉思着,齐王遂一叩首:“恳请父皇定夺。” 半晌后,只听到龙椅上的皇帝,声音洪亮的说道:“好,的确是个妙计,就依你所见。” “即日起,即刻着手准备为天歌公主四海招亲事宜,将招亲文书下达给各国,邀约各国皇子,前來赴约。天铸,此事交予你全权处理,务必确保招亲期间,各国皇子在京中的安全。” “西园之事,对外声称:天歌公主西园遭受刺客刺杀,紫黛郡主为护天歌公主安危中剑身亡,其余两名贵女奋力抗争,均被刺客所杀,刺客也已伏法,被大内侍卫斩于西园之中。” “紫黛郡主护主有功,追封:紫鸾公主,以公主之制下葬。”皇帝传出一道一道的口谕,一旁的执笔太监富禧,则一字不落的记载着。 “儿臣遵旨。”见目的达成了,天歌公主斜睨了一眼齐王,二人相视微微一笑后,遂叩首领旨。 宇文宸旭,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儿?哼哼哼!赵天歌嘴角扯动着,露出一抹危险的笑...... 溢春园,紫云居 宇文宸旭烦躁的在殿中踱着步子,身上还穿着昨晚赴宴时的礼服,脸上的胡茬儿,疯长了一日夜后,像小草儿般的,钻出了皮肤,挂在庄亲王憔悴的面颊上。 吴子鸣则侍立在侧,被庄亲王周身的寒气,震慑得一动也不敢动。自从昨日他归來后,便向庄亲王回禀了西园所发生的一切,并且将郑小姐让他传的话,稍作调整后,转答给了王爷。 随后庄亲王就调集了人马,四处寻找郑小姐,任由他怎么说,郑小姐是被朋友请走的,请他安心等待几日,郑小姐自会安然无恙的回來,他就是听不进去。 现在的吴子鸣已然不敢再多言了,怕一个不小心,被王爷的怒火给牵扯上,将自己再烧个片甲不留,那他可就冤枉死了。 郑小姐是个什么样儿的脾气,王爷您还不清楚吗?别说他吴子鸣了,就是王爷您在当场,她认定了的,您也拦不住! “报王爷,门外有人求见。”守门的侍从进來通报。 “不见,不见。”庄亲王烦躁的挥了挥手,此刻的他,整个心灵正被焦急和恐惧占据着,早已无暇见客了。 短短十日之内,他将若笙弄丢了两次,而西园之中若笙竟然经历了如此大的危难,而他却不在她的身边。并且再一次的被别人给救走了,就叫他如何自居? 若笙,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要去赴天歌公主之约?你为何要选择独自去犯险?你还当我是你的男人吗? 若笙,若笙,你在哪里呀?你在生我的气吗?天歌公主的事儿,我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你要相信我! “王爷,门外的人说,他是为郑小姐送信來的。”侍从见王爷不想见客,连忙解释着门口那人的來意。 “什么?为郑小姐送信的?”宇文宸旭一听是有关若笙的消息,立即來了精神。 “楞着作甚,还不快请!”侍从还沒反应过來,就被骂了一顿,连忙跑出去请人了,心中暗自嘀咕着:王爷您也沒让小的请呀,您不是说不见吗? “王爷,既然郑小姐差人送信來了,您就放宽心吧,郑小姐定如吴先生所说的,给朋友帮忙去了。”墨砚见这庄亲王在屋里转了一宿的磨,他也不敢吱声儿,此时借着机会,正好劝劝这六王爷。 “是呀,是呀,郑小姐说得清清楚楚的,她是去帮忙了。”吴子鸣也连忙应和着,这一宿外加又一天的折腾,他可真是压力山大啊!王爷虽然沒有处罚他,可能是因为他是郑小姐的人,所以还留着几分薄面,可就这么干晾着他,那也是十分折磨的啊! “你们说她打哪儿來的朋友?都给本王闭嘴!”庄亲王怒目圆睁的瞪着这二人,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威严。 二人一听立即抿了抿嘴唇,将舌头藏了起來,再也不敢吱声儿了。 此时从门外走入一人,來到庄亲王跟前儿也不行礼,见到宇文宸旭这幅腌臜样儿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宇文宸旭,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來人笑得眼泪花儿都泛出來了,用手摩挲着胸口,平复着心情。 “赵天傲?你來做什么?”宇文宸旭一见來人正是逍遥王,又见他如此的嘲笑着自己,心中升起了nongnong的不悦,遂绷起脸來厉声询问着。 “我來给你送信啊!这路途劳顿的,难道不请我喝杯茶吗?”赵天傲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翻弄着庄亲王的瓶瓶罐罐:“最近又新得什么好茶沒有?”拿起一罐儿,打开后凑到鼻尖儿轻嗅着:“嗯,这个不错,去给爷沏上。”朝着一旁的墨砚,就吩咐上了。 墨砚立在一旁也不敢动,拿眼瞧着庄亲王,心里犯着嘀咕:这人谁啊?敢指使他沏茶,他可是庄亲王身边儿第一人,当然除了李总管了。 “去,给逍遥王沏上。”宇文宸旭小声吩咐着。 “是。”墨砚领命下去了,暗道:原來是个王爷,怪不得敢使唤他,但这王爷也忒不成个样儿了吧,哪儿有这么随便的! “信呢?”宇文宸旭移身至逍遥王跟前儿问道。 逍遥王站起身來,绕着宇文宸旭转了个圈儿,看怪物似得看着他:“渍渍渍,一年多沒见,你说你怎么将自己个儿,弄成了这幅模样儿了?” “若笙的信呢?”宇文宸旭完全忽视他的调侃,废话沒有,直奔主題。 “喝完茶再给。”见庄亲王急切的模样儿,赵天傲的玩性更足了。 “不行,现在就给。”想吊他胃口,门儿都沒有。 “那你送我两罐儿好茶!”趁机敲诈一翻。 “随便拿吧!”和信相比,茶算什么,不过赵天傲,你居然拿了本王新得的君山银针,真是个趁火打劫的小人! “一言为定,信在这儿呢,你自己看吧!”逍遥王赵天傲将若笙的信取出,放在了案几上,自顾自的将庄亲王的藏茶一罐儿一罐儿的打开,细致的挑选着。 宇文宸旭读过信后,提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原來若笙去了空镜大师那里,正在为翊太子治疗失忆症呢! 可这该死的赵天傲,居然连通知都不通知他一声,就将若笙带走了,害得他担心了一夜,真是太可恶了! 见到庄亲王冷冰冰的目光投來,赵天傲手上的动作稍作收敛了些,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珐琅罐儿,疑惑的说:“宇文宸旭,你不该用这种眼神看我吧,你该感谢我才对啊,昨晚我可是拼死救了你女人,要是让天歌知道是我,非将我下锅煎了不可,这回我可是牺牲大了,你得多给我两罐好茶!” “感谢你?哼!赵天傲,你请若笙我不反对,为何不派人通知我?” “若笙不是派人通知你了吗?”赵天傲一脸的无辜,随后又见到立在一旁的吴子鸣,遂用手指着他问道:“唉、唉,那个谁,若笙不是派你带话儿了吗?” “回逍遥王的话,正是,可是,可是庄亲王他,他不相信卑职的话。”吴子鸣小声嘟囔着,满脸的无奈。 宇文宸旭则一脸铁青的坐在当中,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