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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前来诀别

    将护城河的水,引入雨花阁的花园中,需要建造一道单独的引水渠,而后在引水渠的两端修建闸口,随时控制水量的注入,避免随着护城河水位的增长,倒灌入东宫园林中的碎玉池。

    园林房舍的修缮工作已接近尾声,而河道修建的最后工作,就是将闸口打开,将护城河的水引入雨花阁花园中的河道中,让河水蜿蜒曲折的将整个园林萦绕起來,最终流入花园中心的碎玉池,一切就算大功告成了。

    整个东宫的改建,陆陆续续地进行了小半年,雷光祖从设计到改造,从选料至施工,几个月來,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兢兢业业地从头盯到尾。

    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他已奏请了礼部,将正殿上的鸱尾请上殿脊。鸱尾乃东海鱼尾灵兽,将之用利箭固定于殿顶,取防灾镇火之意,同时具有避免雷击,防御天火的功能。

    等将鸱尾请上殿脊后,整个东宫的修缮工作,就算大功告成了,而他也可以完美地交差了。

    “雷大人,雷大人,请稍等。”雷光祖刚要迈步而出,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忙回过头來观看,只见负责监理的管事张德权上前來作揖。

    雷光祖连忙回以一揖,不解的问道:“张大人,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承恩殿前头的红柱子,其中的几根上头有几个虫孔,虽然上了漆看不真切,但使终是个事儿,还需要雷大人定夺。”张德权一角袍角儿,还别在腰间,看得出來是刚从梯子上爬下來。

    “几个虫孔算不得什么,木材都是经过药熏的,里头沒了虫蛀,便不会侵蚀大柱。将表面处理好,只要外观上不出问題就属正常范畴。”整个皇宫的建筑,半数的材料都是木材,偶尔有几个虫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要处理得当,都属于被允许的范围,雷光祖沒觉得有必要就此换掉大柱,况且,他们也的确沒这个时间了。

    “卑职明白了,这就叫人去处理。”张德权一躬身,退下去了。

    雷光祖则迈步前行,继续查看着各处的收尾工作。

    ......

    又是三天过去了,若笙无精打采的坐在院中的游廊下,将手上的书卷轻轻地搁置一旁,凝望着这四周的黑瓦白墙,浑然无力的一声叹息。

    每日有专人为她们运送吃食,还送來许多衣物用度,可就是不能出了这个院子,她这是被他们幽禁了吗?若笙轻轻的暗叹一声!

    三日了,他一直都沒來过,而就连楚珩,也似乎消失了。偌大的庭院中,只有她与白鹭两人,还有的,就是立于门前,看守着她们的侍卫了。

    “小姐,王爷与楚公子,这到底是何用意?”性格率直外向的白鹭,这几日被关得更是烦闷激燥,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急切起來。

    若笙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苦涩一笑,遂又拾起书卷举至眼前,而目光却透过了那一列列的正字小楷,不知聚向何处了。

    那一日,小院前的古树下,红墙黑瓦,他一身月白长衫,长发伴着山风徐徐而飘零摇曳着,步履款款,俨然而至,给与她无限的意外与惊喜。

    一句动情的“若笙,我想你了。”说得情真意切,令她的心湖也随之激荡着,一股窝心的暖,瞬间融入了她的心坎里。

    那一日,他离去前找到她,双臂紧紧地将她缠在怀中,一句“我走了。”伴随着他温热缭乱的气息,似乎依旧回荡在她的耳际。

    而面对如今的冷漠与无视,却让她一度怀疑,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过,还只是她的虚无幻觉?

    如果是真实的存在过,为何只寥寥几日,却已物是人非?如果是虚幻,却为何又如此真实得令人痛彻心扉?

    宸旭,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何不來见我,为何不來见我?一句句询问,一句句呼唤,萦绕在若笙的脑海,响彻在她的心间。

    此时朱红色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从外头走入一行人來,为首而立的,正是一身素衣的楚珩。

    身后一队人,抬着几只樟木箱子往正屋行去,将箱子放下后,便消无声息的退出了门,只是瞬间,院内便又恢复到了原本的静谧、苍凉、孤寂。

    白鹭上前去,将箱子中的物品一样儿一样儿的取出,原來箱子中存放的,都是小姐放在溢春园中的物品。

    再次见到遗世古琴“毋忘”时,想起了当日三人在帐中弹奏吟唱时的情景,白鹭的心头袭上了阵阵的苦涩。

    楚珩见到坐在廊下的若笙,依旧读着手中的书卷,并不打算与他交谈,便兀自地移身上前,坐在她身旁,轻声说着:“病刚好了,又在廊里坐着,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若笙抬起头來,只苦涩的笑了笑,柔声道着:“屋中太憋闷了,出來透透气。”

    见她身上只批了件夹衣,楚珩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來,轻轻地围在了她的肩头。

    一股氤氲的苏合香,夹杂着温润地暖,将若笙团团地包裹起來,使得若笙消瘦的面颊,挂上了两行盈盈的清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若笙抬起倔强地下巴与他对视着,虽然眸中的泪依旧不受控制的溢出,却依然透着难以掩去地怒意。

    望着她眼中的怒与恨,楚珩的心被狠狠地鞭策着。他还依稀记得,初见时她如秋天湖水般明亮的瞳眸中,闪着的包容与慈爱,接纳与理解,是那么一种暖暖的温存柔暖。

    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错了吗?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她好,他只是在保护着她,避免她受到伤害而己,而她真的沒受到伤害吗?

    “这一切都是为你好。”楚珩眼眸中流露着不舍,温润地指尖,轻柔地拭去她樱唇上的泪滴,一下一下的温柔地轻抚着。

    “为我好?如果是为我好,就让我走吧!”若笙紧闭着双眸,任凭着清泪恣意地滑落。

    楚珩听了她的话语,顿时慌乱起來,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收紧臂弯,紧紧地拥着她柔软地身体,在她耳际急切的低吟着:“若笙,外头很危险,让我护着你,好不好?”

    若笙嘴角扯出一丝笑,却透着苦涩与心酸:“呵呵,你们把我当成什么?可以被送來送去的礼物?还是被圈养的金丝雀?”

    “你在说什么?”楚珩被她的言论惊愕到了,遂抬起头來凝望着她幽怨朦胧的眼眸。

    “楚珩,我是一个人,我有自由,我有选择,我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若笙凝视着他的眸子,原本的清澈分明,却已变得黯淡无光。

    “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他,对吗?”楚珩难以掩饰的伤痛,丰满的唇也微微地颤抖起來。

    “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顺从心意的做出选择。”她的心已纷乱成麻,这个时候,怎么能做出选择?

    听到若笙的回答,楚珩心头又泛出了丝丝希望,遂又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在她耳畔喃喃低语着:“我知道,我不能与他争,但请你看看我,若笙,请你认真的看看我,再做出选择,好吗?”

    若笙并沒有回答,她只想离开他们,离开这改变她命运的一切,彻底摆脱他们,去开始自己的生活。

    但是,在离开之前,她必须要见他一面,她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就走了。

    “我何时能见他?”若笙语气中透着清冷与坚持。

    “一定要见他吗?”楚珩哀伤的凝望着她坚定的眼眸,拧紧了眉头抵御着胸口不断袭來的痛。

    “是。”若笙坚决的点了点头,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楚珩缓缓地松开臂膀,径自地侧过身去,淡淡地说着:“随我來吧,他在前院儿。”

    若笙听闻后,“嗡”的一阵眩晕,使她不能立稳身形,脚下也踉跄着显些跌倒,楚珩连忙将她扶起,关切的问道:“若笙,你怎么样?”

    他既然已经來到前院,却不來与她相见,若不是她一再坚持,恐怕还不知道他已然到來。宇文宸旭,你就这么不愿见我吗?

    若笙含下身子,抵制住心头如撕裂般地剧痛,待苍白的面颊,恢复了些血色后,方舒了口气,直起身來应了一声:“走吧。”却已换成了异常的冷漠。

    楚珩看在眼里,心头浮起隐隐地疼,却将她的柔荑握得更紧了。

    他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手里端着青花茶盏,一下一下地滤着茶叶,袅袅的雾气笼罩着他的俊颜,依旧是那般的优雅、完美、潇然。一身的月白常服,正如那日他的到來一般,透着儒雅、清冷、威严,却少了当日的温润柔暖,更沒了眉宇间的热切与期盼。

    不知为何,见到如此冷傲疏离的他,若笙只是立在厅中,无语的凝望。他周身散发的清冷,让她难以前行,两人虽只有咫尺之距,却似远隔重山。原來是心走远了,即便是面对着面,也只会感觉到陌生与疏远,若笙无语凝噎,默默地,任凭着清泪挂满了憔悴的娇颜。

    “坐吧!”宇文宸旭淡然地吐出两字,面容平静如水,不带丝毫的波澜。

    见识到了他的冰冷,若笙拭干了脸颊的清泪,倔强地抬起下颌,冷漠地说:“不必了,说清楚了,我就走,不会打扰王爷太久的。”

    宇文宸旭蹙起眉头,轻轻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头,抬起眼帘望着若笙,依旧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你想说什么?”

    他的冰冷刺得若笙心头阵阵地疼,深呼了口气抬起眼帘,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冰封霜冻,扯动了嘴角儿,冷冷地问道:“难道王爷沒有话与若笙说吗?”

    宇文宸旭将头别过一处,蹙起眉头,不敢与她冰冷寒栗的眸子对视,无力的一声轻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呵呵,原來王爷时至今日才知晓,你我之间是沒有结果的。”若笙扯动着唇角儿,嘲讽地一声轻笑。

    “若笙,我的任性会害了你,你要知道,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你。”宇文宸旭缓缓地背过身來,俊美的面容朝向壁上的松竹挂屏,语气轻柔绵软,却透着冷冷的淡然。

    “原來这一切都是为我好,那我要感谢王爷的美意了。但是请你记住,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牵扯,我们之间,也从此再无瓜葛。”

    若笙说完这些决绝的言语,提起罗裙,转身愤然离去,任凭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眸,淌入了她的唇,苦浸着她的心。

    不停地奔跑着,奔跑着,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出去多远,只觉得全身的力气用尽,只觉得眼前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只觉得耳际的风声逐渐消散,只觉得周围变得一片静谧,一闭眼,什么感觉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