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如梦方醒
郑若笙与荣王的浓情蜜意,被外间儿传來的烦乱惊扰无情的打断了。荣王有些恼怒的蹙紧了眉头,而郑若笙却对林嬷嬷的反应,产生了警觉,眸光闪烁了一下,便恢复到了之前的柔情似水。 那林嬷嬷的反常举止,会是因为她所唱的这首曲子吗?如果是的话,那她为什么会对这首曲子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郑若笙心头萦绕着思量! 正当荣王想要起身而出,前去斥责林嬷嬷的唐突鲁莽时,却被郑若笙拉住了。在荣王耳际糯糯的说道:“人都难免有分神的时候,王爷也不必为此扫了大好心情!” 荣王听闻后,点了点头,对着屋外高声吩咐道:“沁风,天黑了,提上只灯笼,送林嬷嬷回去吧!” “是。”“多谢王爷。”林嬷嬷感激的向着里屋道着谢,片刻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屋中便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平和了。 郑若笙轻软绵柔的哼唱,使得荣王紧张疲惫的心灵,得到了充分的放松,望着怀中佳人温润恬静的脸庞,心头是无比的满足。 “明日那樊公子便來接你去往黎山园疗毒,过不了多久,你身上的毒就能清除掉了。若笙,到那时,你就可以完全的成为我的女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期盼着那一刻的到來!” “明日?”听到这个消息后,郑若笙的一颗芳心,难以抑制的颤抖着。不是因为荣王动情的喃喃自语,而是因为明日与他的,相见! 宇文宸旭,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郑若笙闭紧了一双溢满泪水的凄苦眸子,瞬时间的滑落了两行晶莹泪花。 荣王以为是自己动情的告白,感动得若笙热泪盈眶,如朝阳般温润和煦的气息在郑若笙的耳畔响起:“嗯,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就能真正的在一起了,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郑若笙的一颗心,早已被满腔的苦水浸透了,一张泛着苍白的娇颜上,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轻叹一声说道:“王爷,我有些乏累,想早点休息!” 荣王听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虽说心中有着万分的不舍,却还是立起了身,随后柔声说道:“你早点歇着吧,那我先回去了。” 望着荣王离去的背影儿,郑若笙轻叹一声,移身靠在软榻上,心头却是不尽的凄苦与忐忑。 几经辗转才得以入眠,一大早儿,便起了身,心情复杂的等待着,与她那朝思暮想之人,相见。 一辆装潢华美的马车,停在了荣王别院的大门口儿,车夫搬下脚踏,迎着款款而來的娇媚佳人,移身上了马车。 就在马车的锦绣幔帐正要落下之时,门外传來了女子的声音:“郑小姐,荣王殿下让奴婢随着小姐前往黎山园,听凭小姐差遣。” 郑若笙心头不禁的惊慌颤抖起來,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如果是荣王的意思,那就请林嬷嬷上车吧!” 随后帐帘轻挑,林嬷嬷进入了马车之中,在郑若笙的身边,坐定了。 车帘垂下,车门紧闭,‘啪啪啪’皮鞭声响起,车轮滚动着,随着尘烟撩起,马车向着城郊行去。 马车内的两人,均沉默不语,一时间,只听到车轮滚滚前行的声音,与车夫时不时传來的呵斥之声。 郑若笙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想缓解一下,凝重压抑的气氛,轻声问道:“今日又叨扰林嬷嬷了!” 话音未落,郑若笙的手腕儿便被林嬷嬷用力的攥起,只见她瞪圆了一双美目,面露凶狠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郑若笙被她这突如其來的举动,惊骇出一身的冷汗,惊恐的问道:“林,林嬷嬷,您这是怎么了?” 林嬷嬷睁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猩红眸子,满腔的愤恨,快要将郑若笙吞噬,狠狠地说道:“荣王如今被你迷惑得失了分寸,可我却看得清楚,那荣王妃是被你陷害的,而你就是天晟派來的jian细!” 面对着林嬷嬷狠戾的质问,郑若笙挣扎着移动了一下自己手臂,却被林嬷嬷钳制个结实。这女人居然会武功!郑若笙心头一惊,随后便仔细地思索着,自己是何时露出了马脚,让这位林嬷嬷,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 难不成是昨晚她所吟唱的那首歌? 如果是昨晚的那首歌引起了她的怀疑,那知道这首歌曲的人,会是谁?母亲唱给孩子的催眠曲,一个女人唱给情郎的绝决之曲,那个女人,会是她吗? 思及此处,郑若笙抬起一双泛起惊慌与探究的眼眸,仔细望着面前女子那张清瘦、苍白又狰狞的脸庞,却与那倾国倾城的皇贵妃,丝毫也沾不上边儿。 “她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拥有着倾国美貌,又高贵娴雅的苏扶瑾了。”此时,荣王所说的一句话,萦绕在了郑若笙的心头,使得郑若笙惊骇得睁大了双眸。 如果她不再拥有着倾国美貌,与高贵娴雅的气质了。而是一个被仇恨与绝望充斥着心灵,整日里算计着如何才能将仇人击败或者杀死的疯狂女人。那她会是个什么样子?会是面前这名女子吗? 思及此处,郑若笙压了压心头的慌乱,淡淡地说道:“我來自天晟,是穆王的准王妃,曾经医好过天晟太子赵天翊的失忆症,后來被岳布尘劫持到了武安。” 听闻了郑若笙所言后,面前女子那张狰狞的面孔,瞬时间,变得苍白如雪,颤抖着双唇问道:“什么?天晟太子,失忆症?” 听闻了林嬷嬷低沉的询问,郑若笙意外的睁大双眸,问道:“天晟太子得了失忆症,这普天之下怕是沒有人不知晓了,难道林嬷嬷沒有听说过此事?” 林嬷嬷听到了郑若笙所言后,那只握着郑若笙的手,轻轻地颤抖着,就连呼吸也变得凌乱起來,喃喃低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三年前,天晟太子与皇贵妃娘娘,在礼佛归來的途中,遭遇了贼人的截杀。皇贵妃娘娘下落不明,而翊太子则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巨蛇围攻,而患上了失忆症。” “他忘记了截杀当日的所有情景,忘记了母亲的嘱托,也忘记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但他唯一记得的,便是那首小的时候,母亲在临睡前,经常为他吟唱的歌曲,而他便将此曲唱给了我听。” 郑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张挂满汗水的惨白脸庞,失魂落魄的怔在了一处。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后來,经过了漫长的治疗过程,他记起了以前的事儿,也记起了母亲的嘱托,便命令穆王前來,解救自己的母亲。” 林嬷嬷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儿不断地下滑着。 忽然间,林嬷嬷发疯似得一把掐住了郑若笙纤细的脖颈,紧咬着牙关说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一定在骗我,你这个狡猾的女人,骗了荣王,还想要來骗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郑若笙双手用力的向外掰着,林嬷嬷那只钳制着她喉咙的手,努力的说着:“翊太子在患病期间,诸事不理,整日里,整日里培育着扶桑花,想必,想必那些是她母亲的最爱。而,而如今,那紫苔山上,却已是成片的,扶桑园了。” “如,如果不是实情,我,我一个外人,怎,怎会得知这些,详情!” 感觉到了掐在自己喉部,那只如同铁钳一般的手,渐渐地松了力道,郑若笙用力的咳嗽着,想要将那些挤压在肺部快要爆炸的气息咳出。 “扶桑花,紫苔山,空镜。”腾然间,林嬷嬷双手扶上自己那张苍白如纸的面颊,肩头不受控制的攒动着,掩面大哭起來。 郑若笙听闻了她的喃喃低语,又想起了空镜大师对劫杀当日的反常关注,心头已有所释然,轻叹一声问道:“那首绝决之曲,你是唱给空镜大师的,对吗?” 听到郑若笙的询问,林嬷嬷并未回答,只是那哭声更加的凄惨绝望了。 等待了一盏茶的光景,只见她的情绪稍作安稳了些,郑若笙柔柔的说道:“宸旭,宸旭已经來到武安了,为了,救你回去!” 只此一句,便使得林嬷嬷惊诧得睁大了双眸,急切的问道:“你,你说得可是真的?他们,他们沒有抛下我?沒有,沒有全然不顾及我的死活?” 郑若笙用力的点着头,恳切地说道:“若不是翊太子的失忆症,耽搁了救你的时日,他们如果知道你在武安,三年前就前來了。” 如今,林嬷嬷已经默认了她自己的身份了,而郑若笙就沒有必要向她隐瞒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接近荣王的目的吗?其实,我住进荣王府,就是为了找到你。” 林嬷嬷此时已经停止了抽泣,而是认真的思索起來,半晌后说道:“原來你们早就怀疑那宫中的苏皇后不是我了。”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玄天上师见到了那位苏皇后,他感觉到了她的可疑之处。” 林嬷嬷释然的轻叹了一声,十分无奈的说道:“原來,原來师父也來了。” 郑若笙听闻后,惊诧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如果玄天上师是苏扶瑾的师父,那这位倾国倾城的皇贵妃,难道也与楚凌阁有关? 那一日在布尘太子的帆船上,郑若笙向着布尘太子问着:“你们为何要劫走皇贵妃?那皇贵妃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当时的布尘太子眸中带着疑惑不解的反问着郑若笙:“你竟然不知道?不可能吧?这一切,可都是你们策划的!” 如今她才算真正的明白了布尘太子的真正所指。 二十几年前的四国集会,假借着南梁皇帝之手,献出美人,分裂着天晟与北晏的关系,挑起战争。这些其实都是出自他们之手,楚家与前朝! 而南梁皇帝,只不过是被他们所利用的工具而己! 在北晏留下了皇子,又在天晟留下血脉,暗中扶持着这两位皇子继位,悄无声息的,就将两国的政权控制在了自己的囊中! 好大的一个阴谋啊! 沉寂了半晌后,郑若笙抬起明眸,向着身旁陷入沉思的林嬷嬷问道:“林嬷嬷有沒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人尽皆知的消息,林嬷嬷却不得而知呢?” 只此一问,便使得林嬷嬷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