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昔日恩师今陌路
德平伯府跟魏国公府,有一桩联姻。狂沙文学网 虽然,只是一个德平伯府的庶女,给魏国公府的某个不得宠的嫡子做了妾室,但有些时候,偏就是这种在寻常里,压根儿瞧不出有什么意义的联姻,反能发挥让人意料不到的价值。 “好罢,我这就去跟岚起商议。” 朱时泽点了点头,全是应下了李渊茹的建议,但子,却像是长在了凳子上,半寸也不肯挪地方。 徐维康。 为什么偏偏是徐维康。 倘是魏国公府里的其他人,他兴许,还没这么为难,可…… “公府争权,不是你能左右,你从未负他,又何必觉得,无颜与他相见。” 徐维康可以算是朱时泽在兵法上的引路人。 两府未曾结仇的时候,朱时泽一直恭称徐维康为“老师”。 “之前,他曾得王妃妙手,接回了断臂,想来,也是感念其恩德,想要救其出囹圄的。” “如今,你带着有利于他查凶的消息登门,也不失为一个,与他重拾旧好的契机呐!” 李渊茹明白,对徐维康,朱时泽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纠结。 他寻着徐维康的脚印,在南疆拓出了一片伟绩丰功,却是未及得到他敬仰那人的称赞,就因为家族的关系,与其成了老死无缘往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消沉,陨落,坠入泥沼却无可奈何。 那些年,李渊茹曾帮朱时泽打点过许多次清吏司,目的,无一不是为了让徐维康免遭刑讯,只不过,朱时泽从不她跟旁人提起,连一直在她边伺候的双雀儿,都对此毫不知。 “他未必愿意见我,更未必,愿意信我。” “说到底,我终究还是有个成国公府的出,若无父亲卑劣谋划,他何至于痛失所,又何至于堕落如斯……” 提到徐维康的堕落,朱时泽不红了眼眶。 他这辈子,只敬仰过两个人。 一个被他父亲算计,成了废人,一个遭他兄长污蔑,被灭了九族。 “人这一辈子,活在仇恨痛苦里,跟活在快活美满中,光都是一样长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因诸多积怨,而舍了前程,去跟朱时泰争抢爵位承袭,跟国公为忤违逆,也会如你亲见自己敬仰的人堕落尘埃一般,成了许多敬仰你的人的梦魇呢?” 李渊茹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捧起了朱时泽的脸颊,与他四目相对。 “时泽,我知你厌恶这世道,它也的确,脏的令人作呕。” “可若是,连我们自己,都与之同流合污,那它,是不是就要更加脏下去,永远,也难见清澈了?” 朱时泽的眸子里,多了某些晶莹闪烁。 李渊茹缓缓凑近他的额角,轻轻地吻掉了他自眼角溢出的懊恼,“我觉得,三下很好,若由他坐上那个位置,一定可以dàng)平这些卑劣邪恶,一定可以,为那些含冤受辱的人,伸张正义。” “柔儿。” “你说,待准王妃获救归来,三下还会……” 朱时泽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顺势把下巴,搭在了李渊茹的肩上,不让她看自己提泪横流时的狼狈。 人们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男儿也是人,也会痛,也会难过,也会悲伤绝望。 他们不是不会哭。 他们只是不能,不敢,不轻言低头,不愿随随便便的弯曲膝盖,垂下头颅,让被他们护在后的人,成了旁人可以肆意屠戮的羔羊。 “会。” 李渊茹答得斩钉截铁。 “三下不是无之人。” “若有别有用心之人,传谣污蔑,给三下施压为难,咱们就使杀手让他们永远闭嘴。” 言若覆水,覆水,自不可收。 李渊茹因为激动,而在朱时泽面前口无遮拦了一把,待回音落定,才是感觉到了不妥,可未及她往上添话弥补,朱时泽的紧拥,便将她的声音,干净利索的勒了回去。 “说得好。” “若有人敢那么做,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别不舍得花银子。” “倘银子不够,田庄宅铺,也尽管拿去换钱。” 朱时泽有诸多军功,而隆庆皇帝,又是个逢功必赏的帝王。 加之,李渊茹善于“经营”,他们名下的田庄宅铺,从未有过亏空。 说句不客气的,单以财帛产业而论,朱时泽这一院的“积蓄”,并不比成国公朱希忠的数十年“存储”少太多,倘只计算每年的进账,就更是…… “瞧你说的。” “索不过是杀鸡儆猴就能办好的事儿,哪就至于,要变卖物产才能够用呢。” 见朱时泽没有因为自己言辞失当生气,李渊茹也干脆的省了解释。 她本以为,朱时泽会对雇佣杀手这种事,心有不屑,但现在看来,却是并非如此,或者说,至少在某些事上,并非如此。 “时候也不早了,你赶快使人去给我兄长送个信儿。” “别让他去宫门口等你不到,一着急,自己先去跟陛下求恩典了。” 对李岚起,李渊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 他的meimei,她这份原本的主人,的确是害她外公家破人亡,害她遭遇诸多苦厄的罪魁祸首,但她已使人探查清楚,对那件事,李岚起毫不知,也并未参与。 她不是个不讲道理,随意连累无辜的人,所以,自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让李岚起这无辜之人,因旁人的过错遭难,更何况,现在的李岚起,还是跟她的夫君,置相同阵营。 反正,德平伯府里,本就住了一院子的牛鬼蛇神,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瞧不出来少。 倒不如跟某些尚能听得进人话去的,有些不远不近的走动,给自己的一些谋划,多讨些像样的便利。 “柔儿不说,我还真险些忘了这事儿!” 被李渊茹提醒了这么两句,朱时泽才是蓦地记起,自己跟李岚起有约的事来。 他匆匆起,走到了门口,又转快步回来,往李渊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了一吻,“我去去就回,晚上再回来喝你给我煲的汤。”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