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若有违心当早权
约莫小半个时辰,冬至便去而复返,给翎钧带回来的答复是,成国公朱希忠本就抱恙,闻府中竟出了这等事情,便径直气得昏死了过去,国公夫人亲至门前致歉,道是只怪自己治府不严,才使得府中下人说出以下犯上的话来,待国公醒来,定会给三皇子府一个交待。 “昨日,她非逼着我回城,让徐维康那厮帮她准备被褥用度,还不准我跟旁人告诉,气得我一宿都没睡着。” “今晨才得知,她这是在背着我使计谋,只昨儿一个晚上,就引了四十多个图谋不轨的人去那庙里,使徐维康那厮买的被褥,只是摆在隔壁屋子里供着,点了迷香引鳖入瓮。” 提到徐维康,翎钧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想到柳轻心之前跟他说的,还是把原本想用来挤兑徐维康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那些被褥,已经被迷香熏了,不适合再用,她昨晚一夜没睡,只今天上午,在沐睿那屋里的小榻上睡了一会儿。” “她胡闹,你也纵着她!” “这许多歹人,万一遇上危险,可如何是好!” 听翎钧说,柳轻心竟瞒着他做这种危险事情,沈鸿雪不悦的拧了下眉,紧接着,就站起身来,理了衣摆准备出门,“被褥刚才就已经准备好,放进马车里了,走吧!” “你看,我这不是也被她蒙在鼓里么!” “这不就来跟你告状,让你帮我去说她一说!” 翎钧跟着起身,嘴里说着跟沈鸿雪求援,心里却在腹诽。 让沈鸿雪教训他家娘子? 呵,开什么玩笑! 沈鸿雪不助纣为虐,帮着她出谋划策,都算他输! “真是太不像话了!” “待过去了,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沈鸿雪气鼓鼓的先一步出门,见翎钧没跟上来,便又转身,跟他催了一句,“发什么愣呢!走啊!” …… 两人乘了马车,出了德水轩,冬至赶车,茶隼易容成十五的样子,骑了一匹马,牵了一匹马跟在旁边。 在路上,沈鸿雪先拟了一个“制裁”哱家粮马生意的草案,又跟翎钧仔细商量了一番,把一些不够完善的部分,做了些许修改。 “我跟江南盐务打了招呼,约莫再过几天,他们就会把经营官盐的许可制好,送去沈家。” “有了这个许可,你在做一些事的时候,能趁不少便利,咱们对付哱家,也可多些手段。” 前几日,兴高采烈地答应柳轻心,会给沈家安排经营官盐的许可之后,翎钧便以最快速度致信江南盐务,跟其总督讨这个人情。 先前的江南盐务总督,是朱翎釴的死忠,因被翎钧查出了贪腐,而被罢了官,流放三族,现今的江南盐务总督,是新上任的,可以说是借了翎钧的光,才能有机会领这差事。 现如今,翎钧正炙手可热,连燕京里诸多世家名门,以前效忠朱翎釴的,都想跟他搭上关系,更何况,是这早就想投入他门下的新任江南盐务总督? 所以,一得了翎钧的信函,这位新总督便忙不迭的亲手cao持起了这许可发放事宜,至前一日,使人快马加鞭的送回信来燕京,已是就只差等够签发时日的下限,就能加印鉴送出了。 “官盐?” 对官盐的经营许可,沈鸿雪是有极大抵触的。 之前,他就是因为错估了家里的态度,才会以翎钧给他应承的这东西,去跟沈老爷子商议,阻止柳轻心远嫁宁夏,结果阴差阳错…… “之前时候,轻心跟我提的。” “说是我之前应承过,要给家里求这生意,现在,她就要嫁与我为妻了,这事儿,是不是也不该再拖了。” “我紧赶着使人去办,本想着,能催着那边,在我俩大婚之前办妥,不曾想,竟被那经手的人,一直拖到现在,至昨日,才给回了消息来。” 见沈鸿雪变了脸色,翎钧忙把柳轻心搬出来镇场子,反正,这事儿,也的确是他家娘子提出来的,只不过时间上,跟他说的有那么点儿细微差别罢了,算不得说谎。 听翎钧说,是柳轻心跟他提出来的,沈鸿雪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垂在身侧的手,也本能的捏紧了起来。 “她终究,还是在怪我。” 许久之后,沈鸿雪突然叹了口气,失了全身力气般的,向后倚在了软垫上,仰起头,看向了马车的顶棚,“也是,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她小气……” “她还没记起以前的事。” “只偶尔会突然说些自己也记不清因由的许诺,我觉得,都是些无可厚非的小事,便跟她应了,径直使人去办。”qqxδnew 翎钧看了沈鸿雪一眼,突然,便对他有些同病相怜起来。 他何尝不怕,柳轻心记起以前的事来? 旁的不说,单只那于她与哱承恩的新婚之夜,醉酒后沾了她清白,又没胆识的落荒而逃一项,便足够令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来! 彼时,他喝醉了,她,可是清醒着的! “翎钧,你做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说完这句,沈鸿雪稍稍沉默了一下。 “什么?” 不明白沈鸿雪意图的翎钧拧了下唇瓣,疑惑地看向他。 “如果有,一定要尽快弥补,不然,待她想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沈鸿雪深深地吸了口气,态度郑重地看向翎钧,对有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终究选择了闭口不谈,“你看,她对哱家的态度,便该明白,现在的她,并不是个大方不较的女子。” “我倒是觉得,她现在这样挺好。” “至少,不会像之前般,被人欺骗坑害,身陷囹圄,还分不清是非黑白。” 想起自己之前给了顾落尘二十万两黄金,只为寻她踪迹,又在立于她面前时,被她扇了耳光,翎钧便忍不住郁闷。 他有过,也愿意补过。 他不敢奢望,待他家娘子记起过往之时,能对他不计前嫌,只盼,她还愿意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哪怕,是需要他耗尽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