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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牡丹花下死,是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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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日,红幔帐夜总会。花满楼宴请迟浩、迟咫和征程公会数名高级干部。北极熊公会亚历山大茹科夫以及曙光公会副会长做陪。”

    沈三多回想写在钞票上的这行字,微笑着抬头看向远方独霸了半边天空的巨型霓虹招牌。

    那是铁港市最大的夜总会红幔帐,从七号开始就被人包了场。但连续三天都空着场地,不见包场的人到达,也不许客人进去消费。

    夜幕降临之后,慕红幔帐之名远道而来的人们吃了闭门羹,不免想要借着酒劲撒撒酒疯。不过,当他们看见红幔帐的大门前不知何时矗立着一杆绘着咆哮虎头的血红大旗时,大多数人思来想去,还是悄没声儿地离开,另寻欢场。

    偶尔,也会有几个不知当真喝高了,还是不怕那杆虎头血旗的男人兀自吵嚷,咣咣拍着红幔帐紧闭的大门。

    这时就会从房屋阴影里走来数人,也不言语,抱胸往前一站,只凭他们前心挂着的黄金虎头衔刀徽章就能吓走剩下的人。他们不是黄金资探员,是黄金国民,也是黄金级别的武者。用一只脚已经迈入高阶武者门槛的黄金武者当门童,包场的人这排场够大的嘿。

    有些见识的人便向旁人卖弄,非要得了许下的两杯酒,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那是血玉花家血色公会的人,虎头衔刀就是血色公会的会徽。

    血玉花家,对于长年混在中低等各大区的人们来说,这是多么遥远的称谓。也对,在五大封号国民家族中,只有花家行事无所顾忌,不像别的家族中人外出时大多很低调。

    花家就是这样,直接、无掩饰。我来就来了,为什么要遮遮挡挡、神神秘秘?又不是见不得人。

    上流社会众多名门,大概只有花家才会选在夜总会宴请贵客。这个家族的男人出了名的爱混夜总会,所以总闹出些奇奇怪怪的传闻。譬如此次大任务,跟随花倾城小姐下海的花满楼花少爷,据闻他的亲妈就是夜总会的一位头牌姑娘。

    这位头牌姑娘死于难产,花满楼分明有十分出众的武学资质,却因其母的低贱出身不被家族接纳,他在慈心孤儿院过了好些年才回家。

    不过,花家讲究的是以武服天下。不像许多花家子弟出生没多久就开始打熬筋骨,花满楼七岁才正式接触花家武学。而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不久之前武道修为却傲然晋入黄金高段级别。从这方面来说,花满楼的武道资质实际上已不在花倾城之下。

    故此,人前人后皆被称作十八少的这位,很得花家众长辈的喜爱。尤其是年已近四旬却一直未婚的倾城小姐,将这侄儿简直视如己出。

    另外,因早年某事,花满楼与“曙光二世”元启森一见如故。两个人年纪虽相差了六岁,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元启森的关系,十八少与护卫元启森的桃夭还有几分交情。这只来自非人协会妖怪事务局的古怪妖怪,可是连国士先生也不大搭理滴。

    此次大任务,花满楼当仁不让要为好友尽力。他还说服了已九旬高龄的曾祖父国士先生,请出闭关多日不理外事的花倾城亲自统领血色公会和曙光公会两班人马。

    如今天舟谁人不知花倾城已是花家仅次于国士先生的高手?就连她的父叔辈都甘败下风,遑论与她同辈的诸人。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太过执著于武道,以致错失了最佳婚配时期。时至今日,花倾城也早就熄了成家的打算。

    有小道消息,国士先生有意将花家交给花倾城掌管。即使花家与元家是通家之好,能搬动未来的家主出马,也足见十八少在倾城小姐面前说话确实有分量。

    迟浩,水晶迟家的家主,征程公会迟咫会长的父亲。作为第一个响应元家和花家召集资探公会同赴雅鲁藏布江海域探险的大型公会,征程收获了来自元家和花家的友谊。

    在铁港市码头停泊着征程公会十几艘大轮船,血色公会比征程要晚几天到达。在抵达铁港的当天,花满楼就郑重下贴宴请亲自来给征程诸人送行的迟浩和迟咫父女俩。

    这面子给的够劲呐,忽略请客地点在夜总会。但这是花家人的惯常作派,迟家父女俩也不会那么扫兴提出异议。人家国士先生还在首都最大的夜总会宴请过元首呢,迟家在水晶大区诸家排得上前列,比起花家和元首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做陪的亚历山大茹科夫,此人来头也不小。他与花家十八少曾经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并且还是很亲密的友人。少年时,他经历过一场磨难。不过因祸得福,亚历山大居然能认识五大封号国民家族舍甫琴科家的大小姐。

    外人风传,这位大小姐非亚历山大不嫁。若不是家族方面还有点阻挠,两个人早就结婚了。如今,亚历山大是北极熊公会的高层干部。这次任务结束,只要他有点成绩大概就能抱得美人归。

    与三大封号国民家族扯上关系,迟浩大概做梦都会笑醒。沈三多嘴角微翘,蹲在臭水沟旁,仔细打理自己的妆容。

    今天他的身份是铁港市近年来很出名的夜总会驻唱歌手,不仅有非常性感迷人的声线和足以令女人母性大发的忧郁眼神,还长了张颠倒众生的妖孽脸蛋。可惜,因其身后有某位大佬,这位歌手只卖艺不卖身,不少女性和男性为此扼腕叹息不已。

    从包里拎出叮咣作响的演出服,它上面镶嵌着起码上百个黑亮闪光大小不一的钮扣。沈三多屏息凝神,正了正一枚钮扣的位置,确保从任何角度,那三支小箭都至少有一支能命中目标。

    客人抵达的时间是八点整,沈三多则必须在六点钟之前就位。饶是他这身份的主人名气不小,在今天也只能唱一首歌。不到五分钟的演唱,却需要事先花费一个半小时来排练。事实上,这几分钟用去了他两个多月的时间来准备。

    臭水沟里的这张脸顾盼生辉,比女人还漂亮三分。沈三多蘸了点水把眉毛梳理得更柔顺,让整个人看上去有低眉顺眼的乖巧感觉。他微微眯起眼睛,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倒影。不过两分钟,他猛然打了个哆嗦,晃晃脑袋,慢慢站起身。

    把不应该出现在夜总会的东西都扔进垃圾箱,拍拍哗啦作响的衣服,沈三多拎着干瘪的小包,转身慢腾腾地向街道走去。不过十几分钟的路,他却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到了红幔帐门前,他已经大汗淋漓。

    大门自然不会为他开启,沈三多绕到一侧的小门,向驻守的保镖出示了准入证。这些保镖很显然不属红幔帐所有,哪怕红幔帐的后台是铁港市市长,也请不动诸多黄金武者守卫。这些都是血色公会的人。

    目光冷凝的保镖上上下下打量沈三多,把他和准入证上的头像反复印证,最后取过指纹验证机做最后一次检查。沈三多自然不惧这个,铁港市著名的夜总会驻唱歌手申山原本就是他的身份之一,所有的资料都是真的。

    人验过了,东西还得仔细检查。足足又花了一刻钟,直到又来了一位演出者,沈三多才被允许进去。这期间,他一直用令人汗毛直竖的深情目光在几名保镖壮硕的身体上扫来扫去。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些保镖个个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把他的目光sao扰放在眼里。

    “帅哥,人家今天只唱一首歌,但是要等到演出结束以后人家才会走。”沈三多贴近一名太阳xue高高鼓起的保镖,谄笑着捏起嗓子说。

    这名保镖嫌弃地重重推开沈三多,沉声喝道:“进去进去!一大男人怎么长成这样儿?”还厌恶地瞪了他几眼。

    沈三多噘起嘴,朝天直哼哼,拎了花里胡哨的小包气咻咻地往里冲。他的脸色更显青白,纵然抹了再多的脂粉也快要遮掩不住。瞅见旁边无人,他赶紧把方才借着推搡之机从保镖手里接过来的药丸放进嘴里囫囵吞下。

    这种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聚起全身的精气神,令人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哪怕内力全失的残废,也能暂时找回以前的修为。不过,服药后产生的后遗症也极为凶猛。像沈三多这种废了又再度燃烧起生命力的,下场只有一个字。

    这是元氏药剂中心从不公开销售的昂贵珍稀药物,从来只供军方特种部队以及与元家交好、也有条件购置的资探公会使用。它是有限额的,每颗药都编了号。为了弄到它,鬼字营至少有二十个人再也不能回到原先的生活状态中去。

    思及方才那保镖眼中深藏的担忧之色,沈三多摇头笑了笑。他命不久矣之事,以前除了老谈老池这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想必很多人都听说了。

    走出过道,已闻人声。这药力果然霸道且有效,沈三多握了握拳头,感受着睽违已久的澎湃力量充盈在体内,他深呼吸数次。

    今天,他的主要目标是迟浩,次要目标是花满楼。几支毒箭若不能在有效距离之内发射,不会给两名黄金武者带来太大的威胁。但是,迟咫也会来。同时,他找回了修为,而迟咫仍然以为他是个废物。

    沈三多嘴角噙着微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排练场。他在红幔帐唱了一年多的歌,对这儿很熟悉。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见他到了,笑呵呵地问,今天要唱什么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三多对发问的这人俏皮地眨眨眼,惹来一阵自以为明白他意思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