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算计人都光明磊落
好诗接连不断,九位老者已然失态,纵泪横流,激动的无以复加。 无论是袁公点的那首诗词中的“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还是袁公之后灰衣老者指定的竹楼里,吟诵的描写夏景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又或者这之后不知是哪个手点竹楼里传颂出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再者还有“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以及“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这些诗词,无论哪一首放出去,都将受到无数的追捧和赞叹。 一首如此,一连六七八首首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精华中的精华,这八首诗词放出去,大历朝的文坛也要震动了! 是谁? 是谁! 是谁写出这一首首必然将流传千古的好诗! 是谁,到底是谁! 仿佛听到了九位老者的心声,苏白芷明白他们迫切的渴望,可是……还不行。 “还剩下最后一首,难道不再听一听么?”苏白芷起身,来到竹窗前,这一次,她抬手击掌,对面最后一扇竹窗被小侍从外拉开,露出里头的一白衣男子,手执酒盅,仰首张嘴饮酒的一幕。 便听属于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袁公已经痴了,细细低喃。 德明公也痴了。双眼放空,似向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忽地! “我要见他!我要请见高人!”白衣白发寿眉的老者转身凶恶地扑向苏白芷。两只干瘪的手臂激动得颤抖的厉害。可是这双手还没有碰到苏白芷。就被一只铁臂钳制住。 低沉发怒的声音在这座竹楼里回荡。 “德明公!放手!” 这句话在之前的德明公抢夺丝帕的时候,这个男人就说过。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一样。语气不一样。 明显的怒意,不需要特意地用言辞表达,就能够让人清晰地感受到。 苏白芷看了一眼裴公子。陡然转身,就在众位老大人面前一服,道:“外间传言。我苏白芷品性低劣,窃取自家庶妹的佳作。今日我就斗胆一问。众位老大人们,不知你们对此事作何感想?” 九位老者齐齐闭嘴不语,眉间深锁,沉思起来。 忽地,袁公抬头说道:“老朽明白了!今日芷儿侄女请我等老头子前来此处,并不是为了请我等吃茶,更不是要为我等引荐那位写出‘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的先生。” 袁公浅浅抬眼,淡淡瞥了苏白芷一眼,平静无波地说道:“你今日请我等前来,为的是向世人证明你的清白。” 须臾之间,九位老者几乎同时想得明白。 苏白芷笑了。 大方地承认:“是,不错。我就是想要借先生们的口,向世人证明我的清白。无论‘安氏书局’有心无心,或者苏白芳是何居心,我本不想搭理。可是,”说道这里的时候,苏白芷微微眯的双眼睁开,澄澈的眼眸波光粼粼,像是一弯清泉,清澈干净。 “可是,无论是谁,无论他们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可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当他们手中拿捏的棋子,往上爬的踏脚石? 此番举动,不光光是为了要证明我自己的清白,也是还击。 其实道理很简单,和身在朝堂的大人们并未多大差别,一样的身不由己。我不去招惹是非,是非却要来招惹我。 ‘安氏书局’想要那个写出之人为早已繁花锦簇的安氏一门再加一笔传奇诗人的浓墨重彩,‘安氏书局’就如虎添翼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我能够理解安氏的举动,能够理解作为安氏这一门下届顶梁柱的安牧善,他使出的逼供一般的手段。 可是,我理解,却不能够原谅。我若是毫无还手之力,那么今日遇到这样的事情,算我倒霉。但是,我有这样的能力,就该轮到他‘安氏书局’倒霉了。从来事情只有两种结果,成者王败者寇,绝无第三种结果。” 苏白芷沉默地说着,听者只觉得面前这少女成熟的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责怪她了。 她才十二岁,想一想,自家十二岁的孙子,现在不知道又在哪间雅座酒肆里,和些酒rou朋友,自以为风雅的对饮作诗呐。 只有一道视线,隐隐藏着心疼,似乎还藏了别样的不解的复杂。 苏白芷却不理会,“至于苏白芳。她和我流着同样的血,却做着仇家的事。虽然,到目前为止,苏白芳并没有站出来肯定地说出是她所作。 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在所有舆论都在骂我这个当嫡姐的无耻地窃取庶妹佳作的时候,她的态度居然是暧昧不明!她这番作态,世人更加认定我是个无耻的窃贼!我品行低劣,我教养不佳! 我不在乎自己头上被扣多少屎盆子,但,苏白芳不该此举不该累及我母! 十恶不赦之人,还要讲求道义,不累计家人亲长。苏白芳小小一个庶女,竟敢算计嫡母名声!我的名声坏了,我母亲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不被牵连是不可能的。” 说到此,她伸手赫赫指向那一座座的竹楼,“世人都传我苏白芷品行低劣,窃取庶妹诗作。我就要告诉世人,苏白芳有一首,我苏白芷身边,就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每人都能吟出一首不下于的好诗来! 苏白芳真的有能耐的话,就再作八首不下于这样当传千古的好诗来吧。” 她是真的怒了,她也在算计她的庶妹,可是这个少女,就算算计起别人来,也是那么的光明磊落,光明正大。 这是阳谋,就算再来一次,只要苏白芳心存贪心,一样也躲不过,重演多少次,也一样会输的一败涂地! 这些老者们并没有卫道士般地指着苏白芷的鼻子骂阴险无耻,算计庶妹,良心败坏。相反,今日这小竹楼里的九位老者们,他们面上带着不可思议,看着面前这个少女的眼神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敬佩! “我只问一句,这些诗作,是你传授给那些侍女小侍的吗?”袁公虽然名声大,可到底还是年纪小了德明公一些,此时遇上这等十年难遇的奇事,唯有功德造化的,年纪最大的德明公最适合站出来,替大家问一句心里话。 苏白芷的眼神不动,神情无波,迎上德明公能够将人炙烤熟的严厉视线,淡定从容道:“是,是我找来读过书的小侍侍女,写于纸上,交给他们,让他们背出来的。”这话倒也不假。诗不是她的作的,但是她不算欺骗袁公,袁公问的是“是不是你传授给那些侍女和小侍的”。 “诗词是我给小侍们的,但诗却不是我作的。” 她这么一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德明公喘着粗气,激动问:“那是谁?果然有高人!” “说来有些荒诞,我自小常做怪梦,梦中隐约有一个白胡子老叟,老叟教我读书识字,教我读书明理。这些诗词,便是梦中得来。” 说完,她双手一摊,一副无赖样,耸耸肩:“只是后来自我落水之后,便不再做这怪梦了,几位老大人们,信不信都随意。我已经告知老大人们原委了。” 说来也是无耻,抢占前世诗人们的诗词,抢夺他们的光环。无耻……就无耻吧。这个时空没有李白,没有杜甫,也没有刘禹锡这样的名家。 只能……回头烧些纸钱孝敬这些已故名家们了,当然,她的魂魄可以穿越时空,这捎过去的纸钱,能不能跨越时空,那她就不能保证了。 仔细算来的话,她把一切都归功给“白胡子老叟”了,这“白胡子老叟”就当是前个时空里,所有被她“偷”了诗作的倒霉蛋儿集中体吧。 几个老叟狐疑相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