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轻描淡写
独孤玺晚上睡得很沉,并未注意到哥哥得到了宝剑,这时看他行云流水般将独孤九剑使将出来,不觉手痒,接过哥哥手中宝剑,挥舞起来,只是宝剑沉重,舞得完全不成章法,不由得气恼起来。 “哥,你看,这宝剑就会欺负我!”独孤玺气呼呼地将宝剑塞回哥哥手中,“不玩了!”过得片刻,又喜笑颜开,“哥,你得了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该天下无敌了吧?” “我几乎没练过武功,怎么可能天下无敌?”独孤尘将宝剑入鞘,斜插在后背腰带上,蹲下身子拉住了meimei的手,道,“好meimei,今后在外人面前,可千万不能说‘天下无敌’之类的话,否则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好,我听哥哥的话。”独孤玺乖巧地点了点头,拉住了哥哥的手。 “好meimei,我昨晚还得到两块护身符呢。”独孤尘说着,把自己的那块掏了出来。 独孤玺一听,忙朝自己脖子上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根绳子,稍一用力,拉出了一块和哥哥相似的护身符。 独孤玺看到哥哥得到宝剑,本就十分欢喜,待看到自己身上挂着的护身符,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兄妹俩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不知不觉,就走近了临汾郡,到了离临汾郡东门三里路左右的望江亭。 望江亭其实是一个供行路之人遮风挡雨的小亭子,由于依江而建,江边风景优美,渐渐成为临汾郡一个有名的观景处,有人在距亭子十丈左右开了一家小酒馆,因地而名,就叫望江楼,由于每日来此观景的游人颇多,加之酒馆里掌厨师傅炒得几个拿手好菜,所以在临汾郡也算是小有名气,生意自也不错,每天的食客连绵不绝。 望江楼分上下两层,楼下是大堂,楼上是包厢,由于两日粒米未进,独孤尘带着meimei走进了大堂,在靠窗一张桌子坐下,想要让meimei吃一顿饱饭。 令狐兄妹俩刚刚坐定,才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放到靠墙一边,就听到一阵哄笑,笑声未落,就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你们猜猜看,这小子乳臭未干,身背长剑大摇大摆,神气活现,到底有多高的武功?” 另一个声音接道:“莫欺少年郎,说不定你还不是他的对手。”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道:“二哥,你怎么长他人的威风,灭兄弟的志气,怕起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试试不就得啦?”再一个声音接道。 独孤尘抬眼望去,见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四个高大威武年近三十的青年人,每人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目光却都盯着自己,显然是正在议论自己的那几个人。 独孤尘的目光在四人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转向柜台,“砰”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叫道:“伙计!” 那伙计正忙着,一时顾不了独孤尘,这时见他吆喝,忙跑了过来,陪笑道:“客官,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两大碗米饭,一盘豆腐。”独孤尘答道。 “请问还需要别的什么吗?”伙计又问道。 “再来一壶白开水。”独孤尘补充道。 “好的,请稍等。”伙计答道,高声报着菜名,拿了两副碗筷在桌上摆好,再转身提了一壶白开水过来,给两只碗筛上白开水,这才将茶壶放在桌上,转身退去,忙别的事去了。 那四个青年人,乃是临汾郡的四条地头蛇,人称临汾四门神,分别是东门神邹永光,南门神曾四海,西门神匡奕仙,北门神杨如意,平时欺行霸市,作威作福,到处惹事生非,刚才见令狐兄妹进来,想要拿他俩寻开心,是以出言挑衅,见独孤尘对他们视而不见,似乎不放在眼里,不觉大怒,就见那东门神邹永光将桌子一拍,桌上的酒杯碗筷蹦起老高,骂道:“哪里来的逼崽子,敢在东门地盘上吆三喝四?”眼睛凶狠狠地盯着独孤尘,只待他一回嘴,便要猛扑上去,好好地收拾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气。 独孤尘置若罔闻,依然气定神闲,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白开水,轻轻地呷了一口,如饮醇酒一般微微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咽了下去,这才张开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叫道:“好水!” 这望江楼的酒菜做得好,关键之处便在于这用水。一般的酒家对于用水不甚讲究,所用之水多为井水,唯有这东门酒馆所用之水皆为龙头山塔前深潭潭底取来的水。这深潭深约百丈,潭底之水便是在三伏之季也冷若寒冰,取水、运水、储水皆用陶罐,使用之前绝不与金、木接触。就说这白开水,也是用瓦罐烧开,除非炒菜,否则能不用铁器则尽量不用铁器,以确保食材和水的清纯。 眼见独孤尘气定神闲地品着白开水,对自己的叫骂置若罔闻不屑一顾,众目睽睽之下,东门神邹永光顿觉脸上无光,引以为平生奇耻大辱,当下脸色一寒,“嗖”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脚尖在凳上一点,纵身一跃,凌空一剑狠狠向独孤尘刺去。 其时,大堂里坐满了食客,眼见临汾四门神寻令狐兄妹的晦气,虽然大都心中不忿,却无人敢作声,全都作壁上观,待见到东门神邹永光拔剑朝独孤尘刺了过去,都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一想到四门神或许会因此找自己的晦气,又连忙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临汾四门神坐在大堂中央,与独孤尘隔着三、四张桌子,眼见东门神邹永光拔剑凌空朝自己刺来,独孤尘左手握住剑鞘,右手“嗖”的一声将剑拔出,顺手一剑,刺向东门神的胸口,可毕竟人小手短,这一剑虽然刺得奇准,却硬生生离胸口差了很大一段距离,无法刺中。东门神一见,大喜过望,手中长剑不变,依然直刺过来,想把独孤尘一剑刺个对穿,眼见就要刺到独孤尘,正在高兴,突见独孤尘手腕一转,回手一剑,东门神只觉手腕一凉,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握剑的手掌连剑一起掉落在了独孤尘面前的桌上,而东门神也身子一沉,“呯”地一声,落在了隔壁的桌上,将桌子砸得支离破碎,只吓得周围那几桌食客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四散奔逃。 西门神和北门神眼见大哥东门神受伤,惊怒交集,双双拔剑飞扑而来,只听得“啊、啊”、“啪、啪”、“呯、呯”几响,这两个人也掌断剑落,身子同样重重地砸在了隔壁的桌子上。 此时,除了那三个人的哀号声,周围一片寂静,那些食客似乎惊呆了,忘了呼吸。那南门神见自己的兄弟都是在一招之内就落败,料到自己也不是对手,于是站起了身子,对独孤尘双手一抱,道:“请小兄弟手下留情!” 独孤尘重新端起桌上依然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呷了一口慢慢咽下,眼睛向四周扫了一扫,这才低沉地吼了声:“滚!”随后一拍桌子,大声叫道,“伙计,上菜!”待听到伙计慌乱的应答声,这才回过头来,朝端坐在桌子对面的meimei,抿嘴笑了一笑。 南门神曾四海听到独孤尘说了一声“滚”,忙上前把三只断掌抓在手里,捡起地上的剑,扶起自己的三个兄弟,顾不上包扎,跌跌撞撞地出了酒馆的门,向城里奔去。那三个人虽然痛得脸都变了形,却也硬气,强忍着不吭声,低着头只顾赶路,心里翻江倒海,却在不停地念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用急在一时。 酒馆里的伙计倒也麻利,一见南门神拿走了桌上的断掌,马上过来,几下就把桌子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换了碗筷,重新提来水壶,给独孤兄妹倒了两碗白开水。只是,经过这么一番打斗,大堂里的客人霎时走得干干净净,都怕四门神带人回来报复,到时伤到自己,偌大的大堂,就剩下独孤兄妹两个食客。 此刻的独孤尘,已不是昨日那刚出门的独孤尘。有了和道士相斗的经验,加之宝剑在手,面对那临汾四门神,独孤尘心中异常镇定,没有丝毫的慌乱。今天早上一连劈了十余棵松树,那可不是劈着玩的,而是在了解出剑的力度和速度,只有做到心意相通,才能随心所欲,人剑合一,稳cao胜券,是以独孤尘一刺不中,便跟着改刺为削,速度和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剑至掌落,轻描淡写地就把那为害一方的三个门神右手手掌给削了,如果运气好,有神医能给他们接上,今后使用起来,腕力也要大不如前,大打折扣。 独孤尘和东门、西门、北门三门神过招,甚至都没有站起身来,一直坐着,这倒不是他托大,而是有意为之,只想惊世骇俗,让自己的武功变得神秘莫测,不让别人摸清自己的底细。独孤尘很清楚,自己丹田无法聚气,便没有内力,自己能取胜,完全是靠精妙的剑招,若遇上内力深厚的对手了解自己的弱点,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只怕凶多吉少,是以,独孤尘就想让自己的剑法显得高深莫测,使别人不敢轻易挑衅,自己也就不用时刻出剑,减少了自己出剑的次数,也就等于减少了别人了解自己的机会。还有一点就是,独孤尘也练过坐着使剑,乡下的厕所大都简陋,每次如厕,群蝇乱飞,使人厌烦之极,如厕之时闲来无事,拿着竹棒对着飞舞的苍蝇劈刺,天长日久,竟然也能棒出蝇落,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 令狐玺虽然年幼,看到哥哥面对强敌镇定自如,有样学样,虽然见到手掌断落鲜血飞溅内心异常害怕,却也强作镇定,脸上不露声色,待见到敌人退去,内心才稍为安定,发自内心地对哥哥报以一笑,虽未成年,却也娇柔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