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陈年往事
荣晖院正屋，乐希坐在圆桌旁，盯着眼前的青花汤碗出神。 脑海里是乐煜在叉道上叫住自己的一幕。 叫住她，问她昨儿是否在五福院撞见了乐妍，又问她的贴身丫鬟怎么到了揽翠院。 她如实道了确有见着乐妍，可还未待往下说，这乐煜却又匆匆走了。走前那瞧她的古怪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 昨天明明还神叨叨的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 这个哥哥的举动，她怎么越来越不看懂了。 乐希想着入神，连李氏进了屋都没察觉，还是身旁的秋菊对着李氏行礼，才使她从思绪中出来。 “娘亲这是怎么了，走得急了吗？脸色不太好。”乐希抬眸，瞧见李氏脸色有些泛青。 李氏抿唇摇了摇头，在金丝楠木官帽椅中落坐，然后打发了屋中的丫鬟们，独留下了徐mama。 乐希眨眼，晶亮的双眸闪着疑惑。 此时，李氏对着徐mama问起话来。“大姑娘要过到我名下的事，你可还记得早最是什么时候提起的。” 乐希闻言，惊讶得直张大嘴。 “哎哟，我的好小姐，您怎么又提起这事儿来了。”稳重的徐mama吓得都喊出了李氏出阁前的称呼，“夫人上回亲自来了才将您劝好，怎如今……” 徐mama说着，察觉李氏脸上神色越发的严峻突然顿住了，随后又惊疑的道：“难道方才老夫人留了您与伯爷是……伯爷答应了？！” 见徐mama一惊一乍，关心则乱的模样，李氏摆摆手道：“伯爷没有答应，我是一时想不起来，最早提这事时是在什么时候。瞧把你吓的。” 听闻此事没敲定，徐mama吁了口气拍了拍心口，道真是将她吓着了。而后细想了会，才与李氏说了个时间。 初提乐妍要过到李氏名下时，是在乐妍十一岁的时候。 那年冬年李氏受了风寒，缠绵病踏有一月余。那些日子，哪怕是再大的风雪，乐妍都是一天没落的来荣晖院，给李氏侍奉汤药。 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天天冻着鼻头发红，脸蛋发青的前来照顾嫡母。 人心都是rou长的，李氏又怎能会不被感动。 于是，在病好后，李氏找乐绍元说乐妍姨娘也去了那么久，又是一直在她身旁教导着。且那小李氏也是她庶妹，本就有着血亲，不如直接过到她名下当嫡女。往后说亲也好说个好人家。 那时的乐府还是侯爵，乐绍元当时是答应了，与还在世的老太爷请示。 老太爷听闻是直接瞪了眼不允，缘由倒未说。 徐mama道，她记得伯爷后来因这事又被老太爷单独叫去，摔了茶碗训了整整半天，伯爷回来时是脸色黑得快比得上锅底了。与此同时，伯爷还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乐希与护国公世子的亲事，二是老太爷吩咐，乐煜在十八岁前不得说亲。 再然后便是李氏的母亲听闻这事，直接上门劝李氏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后这事就一直搁着。在乐绍元承了爵位后，那时老太爷已仙游，于氏倒是提过，后来怎么不了了之的，徐mama道是记不清了。 如此说来，这便是第三回提起这事儿了。李氏听过后，低头沉吟了半会，起身说要去小书房找乐绍元，匆匆跨出了门。徐mama慌忙跟了上前。 乐希在一旁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嘴就一直没有合上。 十一岁… 十一岁时她还撮合着哥哥与她一道踢毽子，玩翻绳。 是怎么也不太能达到这般的懂事体贴。 真是古人早熟？ 再且，那前后就有着她定亲的事儿，还有乐煜说亲的奇怪条件。要给乐妍提嫡女也是为了亲事。 于氏今日再提此事，初衷不变。 乐妍为了好名声算计她，该也是为了以贤搏亲。 只是这一切会是那么凑巧吗？这番联系起来，竟有种是筹谋已久的可怕感。 乐希想着，脑海不由浮现乐妍这些日子那种棉里藏针，说话作事滴水不露的模样。在这热气灼人的七月天中，冷不丁脊背袭起一阵凉气，打了个颤。 这乐妍，当真心思藏得如之深？！ 想至此，乐希坐不住了，提着裙摆也匆匆往小书房去。她要和乐绍元及李氏说这让她感到可怕的猜测。 乐希到了书房时，乐绍元已从李氏那得知事情还有着那么一段经过，也觉得太过巧合。 只是那过去的事情，他是一点印象也无。想要知道当时老太爷为何震怒，乐希亲事定得那般早，乐煜却偏规定年纪说亲这个中缘由怕是难了。 然，有了这事，三人对乐妍是又多了更深的想法。 乐绍元此前便在怀疑有两事还与乐妍相关，经此事，他更觉有要深入调查的必要。不过却未与李氏母女道，只是让两人留心她的举动。 事情找不着头，也只得先压下。 有着于氏的吩咐，李氏要开始打点上香出行的事，其中还得准备出行时的衣裳行头，便拉着乐希离开了书房。乐绍元继续在书房中看邸报。 荣晖院的花厅，李氏听着管事汇报以往供奉时所备的物什，酌情做着增减。乐希与乐妍在侧厢房中量身。 在定好尺寸后，两人各自挑选了符合自己心意的布匹款式，回到了花厅。 李氏此时也终于安排好事务，刚喝上一口茶，见乐希进来眼角带了笑。 “可是选好了？说来听听是都什么样儿的。” “我也记不住那么多的名字，还是让这曲娘子跟娘亲您说吧。”乐希笑着走到李氏身后，自然的接过了春芽手中的团扇，轻轻给李氏打起扇来。 乐妍规规矩矩的福身后，低眉顺眼的垂手立于一旁。 曲娘子先恭谨的见了礼，随后捧着花样本将姐妹两所挑选一一道出。 李氏侧目看着，发现乐妍选的皆是素色，花样精致却不出挑。有着于氏先前的吩咐，李氏索性与那曲娘子说乐妍选全换了，就按现在京城中最新兴的款式花样做，要华丽贵气的，道伯府姑娘总穿得那么素净不好。 曲娘子笑应着，重新记下李氏的要求后告辞了。 乐妍在听见李氏只改了自己所选的样式，心底隐了喜意与激动，面上是受宠若惊的神色对着李氏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