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马威
不同于往次回婆家的精心打扮，季青凌只是穿着牛仔裤和学生气十足的大衣，吹得半干的头发清汤挂面似的披在肩膀上。 “梓君呢？”季青凌一进门，赵雅菁就皱起了眉头，肩上披着真丝披肩的她雍容华贵，正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儿媳妇。 “出差去了，他没和您说吗？”季青凌的眼神不闪不避，笑得十分从容。 赵雅菁显然和儿子的交流并不多，被她这么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了。 “菁姨，是梓君哥哥来了吗？”一道柔美的声线从厨房里传出来，“菜都好了，咱们吃饭吧。” 穿着月白色洋装的高贵少女从厨房中走出来，波浪卷的长发垂在胸前，为她添了几分优雅和柔美，虽然身上系着围裙，却丝毫不影响她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她见到季青凌，显然怔了一下，脸上有着幽怨和苦涩，就算是女人都觉得她我见犹怜，但随即又绽开一个开朗的笑容，“你就是青凌jiejie吧，我见过你的照片，你比照片上还漂亮呢。” 她漂亮？也就只有崔心怡才能说出这么违背良心的话来了。 原来这就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久远得都让她有些记不清楚了，那个时候的她见到崔心怡这样的美女，除了自惭形秽还是自惭形秽，而她这样的大美女却能这么平易近人地和她说话，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不过现在再仔细看看，就会觉得这位名媛闺秀的演技稍显做作，刚才那从怔忡到伤感再到善良的表现，虽然表演得很到位，可表演的痕迹还是太浓了点儿。 季青凌就这么笑盈盈地打量着她，也不答话，笑得让崔心怡心里发毛。 “梓君今天有事不能来了，我们自己吃，不用管她了。”赵雅菁板着脸走了过来，径自招呼崔心怡，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个“她”指的是季青凌，而不是不在场的傅梓君。 过去的季青凌还会觉得难堪，现在的她脸皮厚度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笑嘻嘻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是啊，是啊，我们先吃吧，不用管他了。” “这——”崔心怡没想到季青凌会这么大喇喇地反客为主，求救般看着赵雅菁。 “没规矩！长辈还没入座你就先坐下，没家教就是没家教！”赵雅菁当然不会给季青凌面子，直接斥道。 “呵呵，是啊，我的确是个没有家教的野丫头，傅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怎么偏偏就愿意和季家这样的暴发户联姻，我也想不通呢，不知道妈您能不能帮我解惑？”季青凌完全无惧眼前的“纸老虎”，脸上全是挑衅的笑意。 花的是她家的钱，却反过来作践她，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你！你再这么嚣张狂妄，我绝不承认你是我傅家的媳妇儿！”赵雅菁很少被人这样当面顶撞，当场气得脸色发青，褪去了贵妇人一贯的矜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狠的神色。 “可惜我是不是傅家的媳妇儿不是您承认不承认，是法律承认的，我和傅梓君可是有正儿八经的结婚证，受法律保护的。”季青凌丝毫不惧，自顾自地挟菜吃饭。 “你竟然敢顶撞我！我非让梓君和你离婚不可！”赵雅菁气得肺都要炸了。 “妈，瞧您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呐，”季青凌掩唇轻笑起来，眼底流转着慑人的寒意，“梓君和不和我离婚不是您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一桩政治联姻，做主的是我爸和傅梓君，在我的利用价值被榨光之前，他是不会和我离婚的，就算您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和他闹，带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刺激我，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鄙夷的眼神瞟着崔心怡，崔心怡被她瞟得怒气上涌，苦心营造的温柔优雅形象差点破功。 她的声音很轻快，可那股悲凉愤恨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眼中甚至还有一丝怨毒，让原本想要发作的赵雅菁不禁一窒。 “季青凌，你不要太狂妄了！”赵雅菁虽然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个她看不起的儿媳妇，但在瞧见她那略带疯狂的神色时，还是有些忌惮。 “我今天来也算是给足了您面子，至少现在我表面上还得叫您一声‘妈’，我知道您讨厌我，但请您放心，咱们是不会做一辈子婆媳的，等你们傅家东山再起之时，就是我下堂之日，到时候您自然得偿所愿。您别把自己当我正经婆婆，也别真以为我是您儿媳妇，咱们都忍几年，等你们家傅梓君出息了，咱们就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所以，收起您的婆婆架子吧，今后咱们把该做的表面功夫做足了，私底下就别折腾这些了，您也清静些。”季青凌一脸讥讽的笑意。 赵雅菁一直以为季青凌深爱傅梓君，这桩婚姻就是因为她苦苦纠缠才缔结的，既然她爱傅梓君那就必须好好孝敬她这个婆婆，她本想着给这个讨人厌的媳妇一个下马威，最好她能够识趣地把手头的嫁妆乖乖地交给她这个婆婆管理，却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季青凌竟然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在赵雅菁的圈子里也有不少这样“做戏”的家庭，表面上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实际上却各怀鬼胎勾心斗角，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人把这种“不能说的秘密”这么大喇喇地撕破了讲，甚至还在崔心怡这个外人面前。 季青凌今后还想不想在上流社会里混？还要不要拴住傅梓君的心？赵雅菁没有想到季青凌会做出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看崔心怡，再看看季青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季青凌这趟上门本来就是来和赵雅菁说清楚的，这一世她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赵雅菁卑躬屈膝，所以赵雅菁也别指望再对她颐指气使，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自然不想在这座留下她痛苦回忆的房子里多待，赵雅菁还在发愣，她就已经走到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