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决意（2）
指着安迪拉鼻子点了好几下却没说出一句话，黑斯格姆气哼哼的坐下，暗自想着是不是也该提前冲击圣域境界，或许也能摆脱灵魂契约束缚。 奥弗道：“看到你跟他们一起来了我很惊讶，本以为你会回到神脊山脉。”奥弗确实是这么想的，看来当初亡灵部族的大长老就没打算把安迪拉长久留在奥弗身边，毕竟让部族圣域法师被人类奴役，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明白过来的众人眼神落在了这个早已成为伙伴的亡灵法师身上，在认识安迪拉之前，他们从没想过会把信任交付给一个亡灵，即使他们都不想安迪拉离开也没法开口，这可是圣域境界的亡灵法师。 短暂沉默中，安迪拉眼窝忽明忽暗，终于在绿光清晰起来后，他开口道：“灵魂契约消失后我想过离开，那就不必再看见令人讨厌的黑斯格姆，只不过后来经过慎重考虑，想起了原来主人心胸是多么狭隘，行径是多么卑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被他惦记上，最后给整个部族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嘿嘿……” 奥弗低着头笑出了声，然后就是一群人一起嘿嘿，慢慢变成大笑，不知道是对安迪拉做法的赞同，还是赞同他对奥弗的评价。 黑斯格姆摇摇头叹道：“亡灵脑子果然是空的，多好的机会呀……” 解决了心中一个关于情感方面的担忧，奥弗看了眼天上慢慢挪动着的月亮，距离天亮还有最多三个小时。 “接下来要说的恐怕你们都明白，是虚伪的苦情戏码，我很擅长的，不过相信我，这一次我很真诚。”奥弗整理了下思绪，握着德鲁的手道：“天亮后，全大陆都会进入看热闹模式，有实力的会进来掺和一下，不出所料的话，努西公爵不会继续损失私军，他会联合神圣帝国的军队前来围剿我们这群走投无路的孤军，然后无论我们战斗力多强，都会被一个个倒下死去，我面前的你们，将被神圣帝国的强者眼睛都不眨的杀掉，就算日后你们有希望成为圣域强者。” 听见日后有希望成为圣域强者，半躺着的沙迪安跟卓戈对视一眼，仿佛没听见之前的话似的傻笑起来。 “唉，脑子简单有时候也是件好事啊。”黑斯格姆叹息一声。 德鲁露出微笑，她嘴上不说，看起来也不在乎，其实内心还真的有点怕奥弗的这些伙伴跟施特拉塞一样，把怨气全部撒在她身上。 奥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插科打诨的黑斯格姆，继续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的脾气你们都清楚，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所以嘛，这种一下子赔光老本的买卖我不干，自私了这么久，就善良一次，这回你们别陪着我送死了。” 黑斯格姆眼珠溜溜转着，指了指自己道：“那我呢？”他跟奥弗之间是生死契约，奥弗要是死，万万没有他活下来的道理。 奥弗耸耸肩无奈道：“那没办法，苏格拉底的灵魂法阵我解不开，你只能跟我一块死了。” “我不走。”莱斯利抱着刀，就很随意的吐出了几个字。 “我也不走。”有时候李维觉得学不来奥弗那种不要脸时，就想学学莱斯利的冷酷，结果一样不像。“我欠着公主殿下命呢，走不开的。” 失去了灵魂契约束缚，似乎找不到更好理由的安迪拉只能把眼窝转向了黑斯格姆，“我还是不走了，这家伙太坏，万一死前因为嫉妒，给我下什么邪恶法术那还不如痛快些。” “亲爱的亡灵法师，您达到圣域境界后似乎可爱了一点，起码懂我了。”黑斯格姆贱笑起来总是那么讨打。 “我们是不是也得表达一下。”沙迪安挠挠头，看起来正在组织词汇。 卓戈一直认为自己比沙迪安要聪明，比如在这个时候组织词汇就要快很多，“这些士兵都是我一个个招募而来，大部分是流寇山匪，本来过着的生活说是潇洒，其实吃了上顿没下顿，说不定命就没了，可来了铃花城后，用的是比大陆十大军团都好的装备，那些装备拿出一件比他们原来的命都值钱！吃的喝的不用多说，睡的女人是他们从前连想头不敢想的货色，有的现在都能挺直腰板去勾搭贵妇了，这些是谁给的他们清楚，就算是混账货色也懂知恩图报。” 听完这些话，沙迪安极为赞同的暗中竖了竖大拇指。 华莱士见他们都说完，便补充道：“留下不一定是等死，拉什莫已经带着其他的兄弟部署在从这里通往诺森行省的沿途，只要公爵大人松口，我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撤进诺森行省，所以……” “没有所以。”奥弗抬手打断了华莱士，平静道：“我对厄尔森没那么重要，父亲大人不会给我成为厄尔森罪人的机会，我一个人死总要比整个厄尔森蒙难要好得多。” 华莱士说的是美好的期盼，而奥弗说的是现实。 面对着大家的沉默，奥弗道：“华莱士，你们几个出身军旅，带着我铃花城的战士回诺森行省吧，我既然在这里，总不会还有不开眼的人去我亲爱的父亲面前挑衅什么。” 华莱士梗着脖子道：“怎么回去？诺森行省的人会怎么看我们，从普通平民，到厄尔森家族的私军，大家都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叛徒，骂我们是临阵脱逃的小人，您认为我们在这里活下来，到了诺森行省就有好日子过了？” 奥弗肯定的点头道：“会有的，相信我，公爵大人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两万精锐加上你们，他打开门迎接还来不及，是不会让你们难堪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喝你你手里的酒就给老子滚，就算死到临头，老子也不想让别人占便宜，你们滚去诺森行省，好好活下去。”说完，奥弗就不再看华莱士几人，他们都是军旅出身，命令高过一切。 在奥弗的打骂加恫吓之下，篝火前只剩下寥寥的几个身影，那长龙一样的骑兵队伍缓缓的朝着西方移动。 李维晃了晃手上的酒瓶，看起来有点醉了。 奥弗又递给他一瓶道：“喝完你就走吧，会神圣学院，就算是修利特伊告状也没用，席琳老师会保住你，看院长的面子你也会没事的，而且你从今以后还有了厄尔森这个盟……” “别说废话了，把酒拿出来，我等他们回来继续喝。”李维脸上肥rou颤了颤，一旁的安迪拉正跟黑斯格姆小声议论着什么，显然是关于灵魂契约的事情。 而便宜杀手莱斯利更让人无奈，似乎躺着睡着了。 奥弗皱眉道：“谁回来？” 李维嘿嘿一乐，“你以为那几个货色真的会走？过了几年贵族老爷的生活，他们也变成了要头要脸的人物咯……” 果然，等那条骑兵的队伍完全消失后，恢复了差不多的沙迪安屁颠屁颠的率先走入了奥弗的视线范围。 面对着奥弗几欲喷火的眼睛，华莱士道：“安妥那些士兵有拉什莫就够了，至于我们……”看了看一旁的安迪拉跟黑斯格姆，华莱士嘿嘿笑道：“我们怕黑斯格姆邪恶的法术。” 奥弗想骂人，可他骂不出口，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极为别扭的看着面前的伙伴们，他忽然觉得自己一路走来真的不是一无所有。 加上魔裔公主德鲁，一共十个人，他们围坐在篝火旁，有人喝酒，有人瞌睡，还有互相争执着什么的，可能此刻最无奈的就是跟奥弗认识不久的赫尼尔萨森。 这个拥有了獠牙吞噬者身体的家伙早已不知道说什么，奥弗是脑子坏掉了想要找死，而其他人都不知道被什么法术迷惑，主动跟着找死，现在要是给赫尼尔萨森一个机会，他可能宁愿继续待在巨龙岛上，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黎明之前的黑暗有些清冷，奥弗紧靠着德鲁，扫过了面前昏昏越睡的伙伴们，他发现，不管经过多么不择手段的努力，最终还是跟这个世界妥协了。 十几年前，奥弗是家族里最不受待见的人，一个落魄的圣域法师图巴就能将他逼得无路可走，所以这些年来，奥弗一直不断的努力，就是要用权势财富证明自己，要用强大的力量支撑自己，可看着眼前的篝火他不得不承认失败了。 此时此刻，自己仍旧是那个父亲随时可以抛弃的废物儿子，是那个面对着强大力量，手足无措，只能等待死亡的弱者，面前这些重要的人他一个都保护不了。 想着想着，奥弗眼前火光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无尽黑暗，他就是那个在黑暗中找不到出路的最为悲哀的家伙。 忽然，奥弗的脸颊感受到了一丝温暖，眼前黑暗出现了一抹火红，德鲁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那丝温暖是来自于德鲁的双手。 “你刚刚睡着了。”德鲁笑的很温柔。 奥弗逐渐清醒过来，他发现天快亮了，不仅是德鲁，其他的伙伴们都对他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