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苏家有女在线阅读 - 第441章 替他受死

第441章 替他受死

    苏弑过来了!

    众人都笑这血衣藤妖此番是必死无疑,她如同已经交代了后事,那么也好办——不须挣扎的她遇见一帮子屠夫,那么剩下的就是这猎物死在谁的手上,谁带着人头论功行赏。

    方才摩拳擦掌的时候,朱阮阮又是一声尖叫,这一夜光听她的鬼哭狼嚎就已经叫众人心中起了一万个不耐烦。

    苏弑回过头,脑袋后头已经有股子风声分明是哪个按捺不住的已经上来偷袭,她一转头只见朱阮阮已经倒了下去,变了调子呼喊自己的夫君,仿佛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阿施心头一乱,微微慌张之中那蓄谋已久的偷袭如何接得住?于是便认命合上了双眼,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有一股风从脑后传来,比利刃快了一步则是将自己已经拖拽去了赵惊弦身边。

    阿施被这丫头一推一撞,好巧不巧正好趴在赵惊弦的胸膛上疼得赵惊弦五官扭曲,她也龇牙咧嘴方要爬起来,只见身下的男人有了动静,赵惊弦的眼睫毛抖了几下,眼皮轻轻打开,末了睁开眼睛对上阿施那肿的跟桃子一样的眼睛,他轻轻说话仿佛是怕一阵儿风把这姑娘给吹跑了,疼在胸膛上如同有一把锯子又拉又拽,于是他问道:“阿施,你又哭了?这回是为了什么?”

    一只手已经柔柔地摸上了阿施的眼睛,她只觉得更加委屈,于是抽噎着说道:“桃花,你为何偏生要这会儿醒过来?”

    这会儿乱成一团的时候醒来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妨碍自己甩开手脚大干一场,分了自己的心神。

    苏弑话语之中根本不是埋怨,而是心疼,赵惊弦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上了她,摇摇头说道:“这一回不行,我只怕要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眼里无论何时去看仿佛都蓄着天地山川,日月江流,那里的每个角落都写上了“阿施”——那是属于苏弑一个人的三千世界。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从头到尾,赵惊弦为了苏弑都愿意杀光了三千世界的乌鸦,只求与她同床共枕,一夜好眠。

    这就是赵惊弦,无论强不强大的时候都一直为苏弑不遗余力的赵惊弦,也是阿施此生最爱的人的模样。

    苏弑翻身扶赵惊弦起来,只见前方已经杀过来一个人,皂色龙云锦长袍,中等身量,身影已经在那三波人马之中杀成一团,又是长剑又是毒药将那群人纠缠在那山崖顶上。

    苏弑与赵惊弦,朱阮阮与江朗亭分别靠在山边岩石上。

    月亮光下,火光之中,那人十分灵活,如同是只小猴子在那修罗场上留下一堆又一堆的尸体,他手上的长剑亮光如雪,冰冷似霜,手上的药粉挥洒,所到之处只剩下数具白骨。

    那些原本中了阿施毒药的人早就躲得老远只顾着修养,走得近的也大多是围在四周不敢上前,那人仿佛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一袭背影并不高大威猛,但煞气十足也是令人心惊胆颤。

    只见那个男人长发飘飞,身材并不伟岸,在那仰天长啸如同是前来锁魂的鬼差,赵惊弦眼见他甚是熟悉,于是一声叫唤:“师父?”

    那人一回头,又清秀又邪气,又阴郁又固执,又决绝又出格——果真是那个欺天魔君!戚独行!

    一张脸太熟悉了,正是他!

    奇了怪了!

    他为什么在这儿?

    众人见乃是欺天魔君,有几个领会过他本事手段的于是赶紧退避得厉害,更不敢上前来招惹这天底下头一号的阴人、毒人!

    戚独行走来赵惊弦这边,见自己的徒儿尚且与阿施守在一处,于是笑道:“怪道杏子林秦知礼那老儿一去不回,还以为是骗了我,又见有人大发英雄帖说是这断命崖,于是一口气就过来了”,他瞧着苏弑意味深长点点头:“嗯,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跟你在一起你,被你连累了。”

    阿施只问道:“那么,秦知礼的家人?”

    戚独行浑不在乎,说道:“杀了。两日就是两日,两日带不来统统杀掉,他明明知道的。”

    苏弑闻言心中惋惜又是痛恨,心道这欺天魔君下手实在是太狠,秦知礼并不是有意丢下赵惊弦,而是自己已经丢了性命,结果戚独行问也不问直接杀了他全家。这倒好,一家子团圆了,只不过是阴曹地府里聚头。

    这话她没说出来,却听戚独行对赵惊弦说道:“我原本不以为然,如今瞧来——你看中的这个丫头倒是仁义,自身难也不曾丢下你。”

    苏弑念着秦知礼默默无言,只听江朗亭对着徒儿又说到:“幸而你未曾看错人,否则这丫头今日必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赵惊弦见了他便有几分抵触厌烦,可此刻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时候,于是问道:“多谢师父在梁国王宫之中出手相救,否则我夫妻二人性命休矣。只是,这一回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夫妻?戚独行眼中寒光大盛:“你们已经结为夫妻?”末了他又平静下来。

    赵惊弦原先听苏弑说这山洞自己与她藏身之处不是旁人而是这人找来的好地界儿,如不是在那躲上几日,只怕早就被天下人分吃干净了。

    于是,他对这个戚独行人就算是有戒心,但分明不再是天大的仇恨,仿佛要忘了王世子大殿之中戚独行对自己的胁迫,他师父却说道:“天下诛杀,你小命不保,此番乃是我来保你!”

    戚独行十分坦荡,仿佛是自己应当应分本该干的一样,

    赵惊弦心中不明白,苏弑心中一惊打了一个大雷但是不动声色,却听桃花问道:“为何?徒儿对你并不算十分孝敬”。

    戚独行方才站起身便只觉得身后有暗器,于是左右开弓,上下发力将那几枝莲花镖消解了,他盯着一个个蠢蠢欲动的人,眼角之中都是冷光,答道:“孝敬?我为何要你孝敬我?我要那玩意儿有个什么用处?”一边说着,一边冲上去将那些个胆子大的已经往死里收拾,接着便是喘了一口大气:“好大胆子!居然赶来搅扰我!”

    此话一出,那剑法就更加厉害,突然苏弑瞧他的身子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仿佛是梁国王宫那一夜要重演,于是远远一瞧那月亮光下遥不可及之处的一星亮光,喊道:“不!快躲开!”

    苏弑拥抱着赵惊弦瑟瑟发抖,可那个小巧男人的影子却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接着一股子强劲的力道已经将他一下子打从那空地上撞去了山崖边上,戚独行张开双臂抱着赵惊弦往前一仆,那猛烈的力道差点将苏弑与他一同扫下去。

    赵惊弦已经晓得不好了。

    因为戚独行如同是张开了翅膀的大鸟将自己藏在身子下头,他一动不动,有湿哒哒的东西糊在自己脸上,不用摸,那味道闻起来就是大片大片的鲜血,赵惊弦见状心里已经是一惊,他挣脱开来想动弹,却听戚独行已经轻声说了一声:“别动!”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是打从地狱之中传了上来,干净沉稳却轻飘飘得好像是离了很远。

    欺天魔君戚独行粗声喘气,胸膛上剧烈起伏,手上却将赵惊弦锁得更加严实,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往后,只怕我保不住你了。”说罢便要倒在地上,借助月亮光可见他打从那背后穿过脊背乃是一支利箭,这根利箭苏弑跟赵惊弦实在是再清楚不过——百里穿人!力道可畏!

    看来——梁国的大司马已经来了!

    他不曾守在那梁国的边境准备排兵布阵,这会儿来此地做什么梦?

    一个大司马夜上断头崖来做什么?

    就这样等不及苏弑人头陆地?

    就这样想去换天子的好处?

    众人却不知这一番天下围攻便正是大司马的主意。

    梁国的大司马与他那个做了太后的表妹原本是一对,对,就是那种十分常见的少年情人。

    情窦初开的时候别管多少爱恋也都是头一回,头一回的情分便胜过之后的过尽千帆,可是太子选妃,偏生那个希望借助女儿稳固权势的舅舅家因为这个百里闻名、无人不知的琼闺秀玉实在是太子才能享受而美味,于是干脆棒打鸳鸯,来了一个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良人是路人。

    后来做了太后的年轻时并不受宠,因为她有的也不过就是容貌。

    可是,这后宫之中哪一个的是难看的?不都好似花园中的花朵一样珍珠含露,浓艳大方,引人驻足?

    太子也不过是个新鲜,见她是个没什么意思的于是折了花朵之后就直接瞄准了下一朵,将年轻时候的太后扔在一旁。

    她那会儿空虚寂寞又失去了男人疼爱,于是忍不住埋怨爹娘狠心绝情将自己送到这见不得人的去处,于是干脆鸿雁传书又与那宫外的旧情人,也就是表哥,后来的大司马真的联系上了。

    太子继位之后更加珠环翠绕,自己更加空虚寂寞。

    一开始,反正情感流逝,也就是排解寂寥,再后来,她因为无枝可依居然与表哥的感情越发深厚越发爱而不得,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表哥为了个她也是越爬越高,渐渐做了大司马,用自己手中的权势帮助年轻的太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居然比太后的娘家还要得力几分。

    于是,太后重获宠爱,对,中间大司马在宫中安插了几个心腹,施展了什么机会手段尚且不论,反正当天时隔四年又重新想起来自己曾经有过娇艳夺目如同带露蔷薇一样的小丫头,乃是因为朝中众人献上来前朝大使遗作,那画轴摊开也是几只蔷薇,偏巧太后的闺名干脆就叫做蔷儿。

    等到天子找过去,只见一个褪了青涩的丫头浓妆红衣正坐在宫中一处幽静小院儿唱曲,声音缠绵,口齿软糯,乃是一支恨春归的曲子。

    天子只见那婀娜身段,纤细颈子,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嗓子又重新迷上了她,迷了,醉了,于是干脆又临幸了她,一个月之后,太后有了身孕,居然十分争气一举得男,末了一步步从一个昭仪走上了皇后的位子。

    而大司马简直就是她的的左膀右臂,表哥仍旧是大司马,手中握着数万兵力也不过是为了表妹的一生平安。

    王世子重伤那会儿,大司马心中没有一分不安,更没有什么怨恨,料想太后与那天子生下来的儿子没了就没了,却不想太后那样伤心,那份伤心反倒叫他这个旧情人十分窘迫———为何?

    那个男人的儿子有什么好?

    也值得蔷薇这样遗憾?只是因为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还是干脆因为是天子的儿子?

    大司马心中十分不解,不但不解,后来连同自己的宽慰也起不来一分作用的时候,这个男人是黯然神伤——居然不明白自己在表妹心中还算是什么位子?

    大司马觉得自己上了当,受了骗,被太后那样无情打压成了一陀只晓得喝酒的臭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