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日子一天天过,夏种,秋收,冬藏。临近除夕,家家准备新衣和对联。姑国从北到南都进入休眠时刻,大部分地方大雪飘飘。 九梁国使团安全回到九梁,两国达成和平的协议生效已过月余,百姓过了个安安稳稳的新年。在大家都对未来充满希望,安静等待春天的时候,皇宫中传来皇上病重的消息!恰逢这时候,一封匿名状告书忽然被贴在皇城东南西北四个大集市上,状告书上列了二十一条罪证,条条指向钟离将军之子钟离健!“**抢杀军营家属。私吞饷粮,扣押官员,提拔管调无不战兢。南北往来水陆两线设卡。下欺压罔顾人命,天地齐怒,上不遵皇明,暗通九梁,放火烧军粮,欲意谋反。其父钟离国涛不管反纵,同为反贼。天理朝规锵锵难容!” 旷野一片哗然,务农的,经商的,参军的,都是百姓,条条罪证都直接触及到他们的敏感。百姓中一片哗然,开始还不相信,后来所有的事情如窗纸被捅破,从一个人勇敢地站出来哭诉钟离健对他家的迫害后,一个又一个人站了出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怒!当第一个勇敢站出来揭发钟离健的人被发现被人杀死在家中时,百姓们忍无可忍地怒了!在酒楼茶馆唱戏讲评的渲染中,百姓愤怒地聚集在城楼下,要求处决钟离健及钟离家族,人群一度发生小规模暴乱,被官兵镇压下去!人群中有人喊:“又是钟离的军队!”刚刚稍微平息下来的百姓心中的怨气及怒气再次爆发,竟有徒手要跟带武器的士兵对撕!有人砸石头,有人接来猪羊的排泄物往他们身上泼! 但是这些巡城士卫并不是钟离将军的手下,是郝将军的部下,都严格遵守不许伤民的军规,只能被逼得步步后退,郝将军下令调来水车对着人群喷水,才让百姓暂放弃暴乱。 这边东市刚刚平息,西边集市又开始有百姓聚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姑国皇城开始传另一个消息,九梁放弃协议,树剑戟检兵器,踏过了不大戎山边界。 姑国天子病重,主将失民心,群龙无首,姑国陷入困境。 姑国神兽去哪了?原来已经消失大半年,夏天时便忽然杳无音信了,难道神兽早就知道什么了吗?失去神兽的庇佑,姑国人民还有救吗? 平和殿内,这里曾经居住过一代又一代的君主。 而今,龙榻上,衰老的皇上脸上晦暗,太医们都在门外商讨,皇子王孙们隔帘站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殿内除了太医和方管宫人,都是一群公户血脉之人,离皇上最近的,却是太医和方管宫人。皇上动动嘴唇,方管宫人立马俯前去听吩咐。半响后,方管宫人出来叩头:“奉皇命,国事要紧,各位皇子王孙不必陪着。” 刚走出平和殿,便有报告给四皇子,不大戎边界失守,九梁五万先遣军直挺南柯,往第二道关口久紫来。另有一支数目暂不明的部队绕过不大戎山,在西山往下屯重兵,等待机会出击。 四皇子还未说什么,四小王公户青河下跪请命:“父亲,大不戎山是儿子的军垒,边界失守,儿子请求前往。” 本来四皇子心中另有计划,公户青河一旦离开皇城,唯独他面对钟离,他打算让公户青河横在钟离面前,而他如隔了一条护城河般安全。四皇子抚须一笑,想把话题绕过去,还未开口说话,公户寻哥也跪下道:“臣妻上沛氏随父出兵,侄子无能不能跟随。内人南柯人,弟弟熟悉大不戎地形,两人联手,此乃上策。” 公户止下跪道:“皇侄同求。” 四皇子看了看儿子,看了看左右儿子左右两旁的人,心中不舒服,但不得不改口:“皇上病重,大家齐心协力,姑国之幸,公户青河,为父命你,率精兵前往,杀敌报国!” 公户青河在府中整顿兵力,精锐个个目中含铁,因为在府中,剑戈被帛布裹着,却挡不住嗜血的寒气。 皇妃站在园内一个安静幽宁的角落看着自己儿子,见他身着铠胄,那英姿让太阳都成了陪衬。她三分骄傲,七分说不出的悲壮。当公户青河来请辞时,皇妃恍惚从回忆中回过神,仿佛二十年间弹指一挥间,脑海中小小的公户青河与现实中成年的公户青河巧妙融合,皇妃心中忍悲,微笑着点点头。公户青河盯着母亲的神色,似乎看穿了母亲心中想什么,突然地,他当着众精锐的面对母亲下跪磕头。身着铠胄的他,依姑国律法,铠甲的将领哪怕面对天子,可不行跪拜礼,公户青河却当着众精锐的面,放下身姿对母亲跪拜叩头。皇妃下意识伸手去扶,可是当青河抬起头的时候,皇妃看见他眼中的光,里边仿佛是新的秩序新的朝代,手便停在半空,刚刚在回忆里所有的不愉快被青河的眼神一扫而空。 皇妃道:“母亲刚刚想起你小时差点死了的那几次,却看你如今这么大,羽翼渐丰,觉得时间其妙万分,忍不住有些骄傲。皇上这次病危,九梁侵犯,你受命于危难间,恐怕你要防着你父亲。” 青河微微一笑,道:“母亲放心,儿子已经不是小时候,儿子长大了。” 皇妃点点头,正色道:“理应跪四方大家母亲。” 于是公户青河为首,精锐随后,面朝四方,起身,下跪,起身,再下跪。遥遥拜别,此时处在不同地方,但都是生养这群精锐的母亲。 而后,公户青河率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