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药膳铺子
李明德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谢明琛不是蠢人自然也明白他话中之意。但他说的不是“你不配拥有她”这样的话，而是“有个人比你更有能力拥有她”，后一句话听在任何男人耳里只怕比前一句话更让人觉得愤怒。 李明德平静地看着谢明琛，眼神几闪，忽然笑了一声：“算了，当我没说过罢。”若到时候真有文盛和谢明琛二男争一女的好戏，他作壁上观，何乐而不为？只是多少有些对不住谢明琛罢了。 李明德挥了挥手，潇洒地走了。谢明琛站在原地大大喘了两口气。 小暑上前担忧地问道：“少爷，那李捕头对你说了什么？你脸色不大好……” 谢明琛摆了摆手示意小暑他没事，等平复了会儿情绪后他才开口，声音略微沙哑：“走吧。” 天光大亮，短短的一截到医馆的路愣是让谢明琛走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李明德那句话，在李明德说完话后他迅速抬起头时所看到的李明德的表情像魔咒似的不断在面前循环。那种带了些许同情的眼神让谢明琛浑身僵冷，在春风似剪刀的二月里，他心里止不住打了两个寒噤。 他比不上的人，李明德认识的，也与筱雨有交集的人……一遍一遍筛选着可能的人选，最终得出的一个结论让谢明琛忽然顿住了脚步。 是了，他曾经也见到过的，只是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楚，不可一世的国公府小爷，他对筱雨，也有情愫。 这个答案其实他可以更早地想到，但是他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即便是现在他确定了是这个人，他也反复地告诉自己，楚身份高贵，筱雨不过是个平民女子，他们二人之间绝无可能。 可他在意识到楚对筱雨的心思的时候就十分心慌，胸腔里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觉得自己周身都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李明德那句话似乎更响了。 “有个人比你更有能力拥有她。” “少爷？少爷！”小暑接连喊了谢明琛几句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额上薄薄的一层汗珠，醒过神来后忙抬臂将额头上的汗给擦掉了，他说：“没事了，回医馆吧。” 他已经没有给人诊病把脉的精神，到了医馆后他便回了卧房躺在了床上，闭了眼想休息休息。可他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了筱雨，然后一个个人物接二连三地跳到了画面中。谢明琛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据他所知，楚已经南下，并没有在雨清镇了。他离开这偏安一隅的北方小镇，南下回京必定是要回国公府的，国公府中的恩怨他了解不多，但楚已到弱冠之年，楚氏家族势必会让他娶妻生子，妻族也自然会从勋贵人家中选择，无论如何是轮不到筱雨的。 而他不同。爷爷虽然是谢家掌家人，但谢家如今也不过是有些清名的普通官邸之家，他这个嫡孙未曾入仕，也没有魄力接下爷爷的掌家重任，将来最多便是守着一方产业过活，没有太过的牵扯的利益。虽然家世悬殊，可士农工商里他和筱雨的身份也算匹配。重要的是，他能娶筱雨为妻。这一点，他自信楚做不到。 如此一想，谢明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随即又否定了尽早与筱雨表白心意的打算，决定仍旧同以前想的一样，和筱雨慢慢培养感情，细水流长，水到渠成。 谢明琛和李明德的一番对话筱雨不得而知，她这会儿正酝酿着一桩营生。 药膳汤是一项众人都从未接触过的吃食，早前在村里筱雨做药膳鸡便有些怀疑，今日众人见药膳汤时品尝的迟疑进一步说明了这个信息。厨娘帮着她收拾碗筷时特意来问她药膳汤的具体做法以及原料，筱雨多了个心眼没有告诉她，她瞧着便有些失望。 熟食铺子不少，酒楼酒馆也多，她不擅长做吃食，走餐饮这一条路估计是走不通。但专做药膳呢？ 大晋朝吃食讲究，但食物和药材几乎是完全分开的。如果她能开药补和食补结合起来的先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赚第一桶金应该不成问题吧？况且和药材搭上边，她与谢家医馆也可以做上生意，虽然这不算什么，但也可以当做是她回报谢家医馆的一个举措。 筱雨思索了一下午，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她努力回忆曾经看过的药膳方子，发现自己还缺少很多中药材的理论知识，如何搭配药材使用也是一项需要攻克的难题。 但好在她有一个活字典弟弟，只要是他见过的，她都能从他那儿得到答案。但也少不得要请教谢明琛这个已经学成的大夫。 筱雨是个说做就做的人，第二天她便将借来的桌凳碗筷等东西都还了，到谢家医馆与谢明琛说明了她的想法。 在她的认知里，谢明琛是药材方面的专家，她把他当做兄长一样的朋友，也相信他不会对别人泄露她想到的这个商机。 谢明琛听明白了筱雨的打算，沉吟片刻后提出了几个问题，筱雨都一一作答了。谢明琛思索一番后道：“我倒是觉得可行，就是不知道别人是否能接受你这样可说是离经叛道的想法。到时候若是没人敢吃，你即便开了这样的药膳铺子，门可罗雀，也挣不了钱。” 筱雨笑道：“万事开头难，创业总是要经历一段艰难困苦的时期的。若是成功来得容易，想必也不知道珍惜了。” 筱雨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来这里和谢明琛说也是想听听他的想法，看自己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等她回去，便开始着手准备置办药膳铺子的事情了。 现在她还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赁铺子请伙计，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为了节省出钱用在选好材料上，其他地方自然能简单就简单。 筱雨仿照现代的路边摊，花一两银子买了一副有些破旧的双轮车架，自己动手给车架改装。车轱辘的一边镶上又厚又高的木板，上面钉了几排薄的木板，放一些装调料的罐子等杂物，另一边车轱辘却安了一个活动的木板，可以与车边缘的木头折叠。当要用这块木板时，就将它放下，这样车的宽度陡然间增加了好几倍。不用这块木板了，就把它依次折叠起来，最后靠上对边的高木板上。 车中央掏了两个圆洞，如同别的做吃食生意的人那样用来装烧火的炭炉子。这样的话，吃饭的桌子和厨房便解决了。 筱雨又特意回了趟秦家村，寻方子叔打造几条比车的宽度稍微宽一些的长凳，这样长凳正好可以并排放在车上，几条长凳平放着，形成一个平面，上面还能放其他东西。 筱雨并不着急开始做生意，而是熬好了药膳汤，推着车在闹事走了一圈。浓郁的药香味混着清新的食物味道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筱雨并没有叫卖，所以也没有人上前询问她这车上的东西是否是要卖的。 连着这样走了三天，终于有人前来问了。是一个脸色苍白，瞧着有些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大概只十岁年纪。她羞怯地站到筱雨前面拉了拉她的袖子，见筱雨朝她望过来，她微微红了脸轻声问：“大jiejie，你这里面是药吗？” 周围聚过来了一些人，筱雨朝小姑娘笑笑，点头道：“是的，你闻出来了？”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咬了咬手指说：“我常常喝药，药的味道很难闻……可是我明明闻着大jiejie你这锅里是药味，却不觉得难闻。” 筱雨便解释道：“这里面是药膳，虽然是用药做的，但可以就饭吃，是补身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周围的人听了筱雨的话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还要问她详情，筱雨摆摆手说自己有事需要赶时间，再也不多透露信息，推着车回家了。 筱雨这样不言不语推着车慢行过闹市的行为又持续了三天，在第四天大家都期待着筱雨的出现，想再闻闻那香味，筱雨却并没有如前几日一般出现在街道上。 第二天亦是如此，第三天也没出现…… 直到第四天，筱雨推着车的身影再次出现了人们面前。这一次她没有再推着车走一圈便算，她这次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放下了折叠木板，搭成了一条长桌，卸了长凳依次摆放整齐。她慢慢地将车上的东西都给排列清楚了，这才将整口锅的锅盖揭开。 一时间，浓郁的香味散发了出来。 一个老太太当前便走了出来，扬手道：“小姑娘，你这汤卖吗？多少个子儿一碗啊？” 筱雨头也没抬，仍旧忙活着手上的事情，显得一副很匆忙的样子。但是她仍旧回答道：“五个铜板一碗，添两个铜板可以加一碗米饭。” 五个铜板的价钱有些高了，老太太失望地摇摇头准备离开。此时筱雨却继续说道：“这锅里的汤是用药材熬制的，一碗汤里有十几种药材，其中还有一两种贵的。隔日喝上一碗，保管身体康健，有病痛的也能轻缓，这本就是给人补身子的，药性温和，任谁都能喝。” “那你五个铜板也太贵了……”老太太有些心动，跟筱雨讨价还价：“姑娘，你这价定得有些高，三个铜板怎么样？” 筱雨摇摇头，仍旧没回头去招待她有可能的第一位顾客，“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能预防生病，强身健体。等生了病去抓药，多的钱也花出去了。” 老太太的确舍不下那香味儿，又被筱雨说得十分心动，最终还是咬咬牙摸出五个铜板要了一碗，吃惊地发现汤里竟然还有一块rou。 见此情况，周围观望的人又多了几个加入品尝的队伍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