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有求
出了主院，筱雨本是想回东苑去的，她也想休息休息。 没想到刚出东苑，迎面便碰上了邱氏。 以往邱氏见到她都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刻薄模样，今儿见到筱雨倒是奇了怪了，脸上堆着笑，笑容很是刻意，仔细一看竟然还有些讨好。 筱雨有些纳闷儿，站住脚步也不说话，也不跟邱氏打招呼。 她也不怕邱氏数落她不尊长辈不懂规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邱氏这是带着“有所求”的目的来她跟前的，哪会用这种理由把她给得罪了？ 果然，邱氏笑着迎了上来，主动问筱雨：“彧儿媳妇儿这是才去看了老太太出来？往哪儿去啊？” 筱雨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一出来就看到了邱氏，这还需要问？ “累了，回屋去休息。”筱雨淡淡地回了一声，斜睨着邱氏：“怎么，大伯母有事？” 邱氏一脸讪讪，但还是腆着脸上前道：“是……是有点儿事儿想同你说叨说叨，你看这……能腾出点儿功夫出来不？” 秋兰在一旁瞧了瞧筱雨的脸色，知她不大愿意，便站出来道：“大太太，我们五奶奶精神不济，您的事儿要是不急，等下次再同五奶奶提可好？” 邱氏顿时瞪了秋兰一眼，但大概是想着，这丫鬟总归是筱雨贴身的大丫鬟，她把这秋兰给得罪了也没什么好处。 邱氏顿时扯了个笑，道：“我这事儿……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彧儿媳妇儿你看……” 这是在正院的地盘上，筱雨也不好抹了邱氏的面子，免得丫鬟们传出来说这楚国公府还没有分家，她这个五奶奶倒是先苛待起伯母来了。 “那大伯母随我到花园里坐坐吧。” 筱雨抬腿先走，邱氏立刻跟了上去。 如今正是寒冬，花园里也没什么景可赏。伺候的丫鬟们寻到亭子尽快地升了炉子，盖上毡帘，，等筱雨和邱氏到的时候，那小亭里便也暖和些。 筱雨在铺了厚厚的垫子上坐了下来，冬青奉上茶，她饮了一口。 邱氏身边带的丫鬟却是少，只有两个，此时都在亭子里，见状也立刻给邱氏奉茶。 “大伯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筱雨笑了笑，看向邱氏：“有什么事，大伯母请说吧。” 邱氏当然听得出来筱雨话里的讽刺，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今儿豁出了老脸来筱雨面前相求，要是不一鼓作气说了，她以后可就真生不起这勇气了。 “彧儿媳妇儿，以前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别跟我计较……”邱氏开口便讪讪地说了句告饶的话，看筱雨的反应。见筱雨只是微微一笑却没那意向接她的话，邱氏说话的口气便更加谦卑了：“往常我那是……脑子不大灵光，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要是有让你不开心的，你就当我从没说过……” 这话倒是好听，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当她没说过？ 筱雨笑了笑，道：“大伯母有事儿便说事儿，这些个前奏，我听着也没劲儿。以前你说了什么，我听了不爽的，也不会因为你这一番似道歉非道歉的话就消失殆尽。大伯母也别怨我小心眼，记仇，我就是这般的人。” 邱氏脸上的笑便僵着，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筱雨端茶润了润嘴唇，看向邱氏：“不过呢，到底也是同个屋檐下住着的，我也没必要和大伯母您针锋相对。目前来说咱们到底还算是一家人，您要是有所求呢，痛快地说了，我看在亲戚一场的面儿上，能帮忙的，不违背我原则我，我也可以帮一帮。但要是我帮不上的，您就算是真‘求’我，我也办不到。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我想，您也明白的。对吧？” 邱氏舔了舔唇，讪讪地道：“是，是……” “那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不白费您的时间，也不耽误我的功夫。” 筱雨对邱氏做了个“请”的手势，邱氏咽了咽口水，这才道：“彧儿媳妇儿，今儿找你呢……也没什么旁的事儿。你也知道，包家那匀清小子，是我堂妹的夫君……” “您这话可说错了，那是您堂妹的前夫君。”筱雨淡淡地打断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已经和离了，邱家和包家也是断了关系了。” “是是，是这么回事儿……”邱氏赔笑道：“这虽然说是不能合两姓之好了，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一场，人家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好歹他俩也做过一年夫妻，这情谊总还是有的……” 邱氏斟酌着用词，筱雨已经大概猜到邱氏为什么会来她面前做小伏低了。但她也没打断她，就等着她开口。 邱氏沉了沉气，道：“两家都是大家族，都要面子。邱家的事儿……彧儿媳妇儿你也知道，是，这事儿邱家是做得不地道，可这要真闹上公堂，丢的不还是两家的脸面？这、这也不利于今后匀清那小子再娶亲不是？你看……你是不是从中说项说项，帮忙调和调和，劝劝包家的人，不要把事情办得太难看……” 筱雨笑了笑，顿了顿才道：“这事儿么，要说好看，倒也好办。” 邱氏顿时坐直了身体，趋向前来：“怎么办？” “很简单啊，让邱家把从包家那儿捞来的钱给还了，包家自然就不会计较了。” 邱氏顿时坐了回去。 这说了可不是白说？邱家怎么可能把那笔钱给还回来？邱家要是乐意还钱，还用得着找她秦筱雨帮忙说话？ “又想要名声，又想得利益，世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好事儿？”筱雨冷笑了一声，看着邱氏：“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可足有一百万两。邱家这口张得可真大。” 邱氏抿了抿唇，撑着坐垫起身，她身后两个丫鬟忙上前扶她。 “彧儿媳妇儿要是不想帮忙，直说便是，何必挖苦人？” “挖苦？”筱雨冷笑一声，虽然是抬头看着邱氏，气势却丝毫不弱：“那你邱家又何必让您到我跟前来说笑话？又要得一百万，又要让人包家忍气吞声，人包家凭什么就白白给你们邱家那么多银子？你堂妹哪里值得了一百万两这么多银子？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筱雨搭了秋兰的手起身，冷睨着邱氏：“还有，大伯母您可别忘了，现在是你求着我帮忙，不是我上赶着帮忙。您那点儿优越感，合该收起来。您就不怕我做包家坚实后盾，鼓励他们闹上公堂？这一百万两银子，我还就告诉你了，你们邱家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老实还了，我们面儿上还能维持平和，要是不还——哼，等着京兆尹找你们邱家掌家人谈话吧！到时候整个京城贵族圈儿里，你们邱家可就是声名扫地了。” 筱雨冷冷地道：“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秋兰，我们走。” 筱雨再不给邱氏说话的机会，扶着丫鬟的手回了东苑。 “五奶奶，大太太那边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恨上您……”秋兰有些担忧地道：“这要是给您使绊子……” “无妨。”筱雨摇摇头：“她什么时候就不恨我了？如今她也给我使不上什么绊子。” 筱雨嘴上这般说，但还是有所顾忌。 为此，她联系上了大爷楚邑。 老公爷丧事期间，大爷出了很多力，尤其是在摆平楚琴兰这个姑奶奶上，花了很大的力气。 筱雨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和楚琴兰打过交道，只知道楚琴兰带着儿子和孙子来了一趟，说是要见老太太，语气很激动，，似是要以老公爷的死来质问老太太。 最终陈家来的人是被大爷好说歹说给请走的。 甄姬同筱雨透露过，陈夫人当初带着女儿上京，看中的就是大爷楚邑，只是没想到这婚事会出岔子。 尽管恨上了大老爷大太太一家人，但陈夫人对楚邑仍是有好感的。 所以楚邑劝说她，她更容易接受一些。 大爷接到消息，带着甄姬前来见筱雨。 “五弟妹突然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大爷开门见山问道。 筱雨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大哥，邱家同包家的事，大哥可知道？” 楚邑皱了皱眉：“如果说是我那位姨母和姨父和离的事情，这我是知道的。” 筱雨恍然。 邱氏自然不会同人说，邱家昧良心，借着嫁女儿，往包家铺子里塞人，谋了一百两银子去的事情。同理，邱家的人来找邱氏，肯定也是偷偷摸摸的。 他们想掩盖这件事都来不及，怎么会到处说出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五弟妹？”大爷皱眉唤了她一声：“你寻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筱雨沉吟了下，还是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了大爷听。 大爷的眉头越皱越深。 “大伯母没同大哥说，想必也是觉得邱家这事儿做得不地道。”筱雨道：“大伯母还求到我面前来，让我帮邱家同包家说项。但大哥你也知道，这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邱家要是还了，那自然相安无事，邱家不还，人包家哪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您回去同大伯母提提，可别丢了银子，还损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