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柳絮假孕,素笺失明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啊……嗯……”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啊啊嗯嗯的声音,他激烈地挣扎着,却换来狱卒更加疯狂地鞭打。 看着几个护卫将失魂落魄的素笺拉进了对面的空牢房,他不顾身上的疼痛,更加疯狂拉扯着困住他的锁链,想用力挣脱,却只是徒劳。 素笺被护卫用锁链将她捆在墙上的架子上,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脸上,敞开的领口能看到布满青紫的肌肤,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了无生趣。 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肆无忌惮地流着,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圈圈水印。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渐渐失去焦距,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她吸了吸鼻子,卷翘的眼睫轻眨,眼前除了白还是白。 她抬头看看左右,狱卒淡淡的灰影掠过,她睁大眼睛努力地看着,却再也无法看清。 慕言心疼的看着她,狱卒打累了也罢了手,可血液地流失,让他脸色愈发苍白,身体愈发感到寒冷,染血的汗毛根根怵立。 他的内心在呼唤,在咆哮:素儿……我在这儿,素儿……我的素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才几日不见……你就这般憔悴失意,素儿…… 而龙炎寝殿地金玉大床上,柳絮闭目假寐,龙炎坐在床沿冷冷地盯着为她把脉的御医,剑眉频蹙神情焦灼。 “柳御医,你看了这么久到底怎么样了?爱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龙炎烦躁地说。 “孩子?”柳御医看着龙炎的神情愣了一下,将疑惑的眼神抛向紧闭双眸的柳絮。 心中不解: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明明就没有怀孕啊?怎么王爷……难道?她是假孕?这……这不是为难我这二叔吗?这要是被发现了,那我这小命岂不是不保? 龙炎一锤砸在床沿,不耐道:“快说,爱妃到底如何?” 突然的厉喝,吓得柳御医吞吞吐吐地说道:“这……回禀王爷,下官仔细检查后,发现……发现娘娘……” 柳絮紧张地听着柳御医的叙述,抓着床单的另一只手早已汗湿,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来:二叔,但愿你能识相点儿,否则…… “说!”龙炎声音低沉,脸色阴沉。 柳御医叹了口气,模棱两可道:“下官探查不到娘娘的胎脉。” “那你的意思是……爱妃她小产了?”龙炎低低地问。 “下官无能……”柳御医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头磕着地,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再说话。 龙炎心中一颤呼吸一滞,抬手扶额,脑子瞬间一片嗡鸣,如遭五雷轰顶。 “呼~”听了柳御医的话,柳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哼,老东西,算你还识相,没有拆穿本宫。 她放缓呼吸,眼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她伸手去握龙炎的手,随着龙炎的回神,她的眼眶也蓄满了泪水。 “王爷~对不起!妾身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是妾身无能,请王爷责罚。”柳絮吸了吸鼻子,一副潸然欲泪的样子。 龙炎眉眼低垂,用他的大掌包裹住柳絮的芊芊玉手,他有些哽咽:“不,爱妃别这么说,是本王不好,都是本王的错,我若是早一步回来,你也不会……” 他仰头眨掉眼中的男儿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爱妃,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下次本王一定好好陪在你身边,绝不让你和孩子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嗯,王爷说话可要算数!”柳絮依偎进他的怀里,低低地说着。 “好!”龙炎紧紧地拦着她的娇躯,头轻蹭着她的玉容,“本王说话算数,绝无虚假,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 柳御医悄悄抬起头来,试探地问道:“王爷,娘娘,那下官可否先行告退?” 龙炎瞪了一眼柳御医,衣袖一拂,冷冷道:“天一,带柳御医下去给爱妃开些补身子的药,熬好了端上来。” “是!”柳御医闻言,提着药箱就仓惶退下了,仿佛后面有猛虎追似的。 天一看着他逃离似的背影疑惑了一下,回神对龙炎拱手告退,“是!” 不一会儿,天一回来后对龙炎秉道:“王爷,宫里来人了,皇上要见您。” “嗯,知道了,你去备车。”龙炎衣袖一挥,低头在柳絮额头落下浅吻,拇指指腹在她的脸上轻抚,柔声道: “爱妃,本王去皇宫一趟,今晚可能会和父皇谈之前的案子,会很晚,外面雨大,就住在皇宫了,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本王。” “王爷~”柳絮拉住刚起身的龙炎,娇嗔道:“王爷,路上小心!” 龙炎拍拍她的小手,温柔地注视着她,“嗯,爱妃放心,本王明日一早便回。” 龙炎说完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留念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坐上天二备好的马车,消失在去往皇宫的雨幕中。 柳絮出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一手托腮,眼珠咕噜噜转着,突然勾唇露出邪恶地笑容。 她遣散了屋里的一干下人,抬手对站在屏风旁的风铃招了招手,“你去把本宫刚换下来的那身衣服拿去烧了,可不要让人发现了。” “是!” 风铃弯膝一礼,将放在一旁的血衣一件件丢进火盆里,nongnong的黑烟和烧臭味儿飘散开来。 “咳咳……”柳絮捂住口鼻一阵猛咳,皱眉道:“去把窗户打开,这味儿真难闻。” 风铃开了窗后,从染血的裤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血淋淋的皮制小包,回头问柳絮:“娘娘,那这袋猪血怎么办?” “丢到茅房臭水沟里去。”柳絮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扇着吹过来的浓烟,随口回道。 风铃将最后一条裤子丢进火盆后,拿着血袋对柳絮道:“娘娘,那奴婢这就去。” “机灵点儿,别让人发现了!”柳絮被烟熏得眯起眼睛,蹙眉道。 “是,奴婢一定小心。”风铃说完,将血袋藏进袖子里,提着火盆起身,走到门口时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后,才举着伞朝茅房疾步而去。 雨一直下,地上都是泥泞,连上茅房的人都少了,风铃左右瞧了瞧,从袖子里掏出血袋,鬼鬼祟祟地跑到一间没人的茅房,将血袋往茅坑里随手一丢,提着火盆就跑。 天二面色悲切地抱着蝶儿的尸体,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茅房,在暴雨中洗涤着他的灰暗,那沉重的步伐就如同他沉重的心一样。 他余光一瞥,正好瞥见风铃鬼鬼祟祟的从一间茅房出来,手上和袖口上全是血,提着一股烧焦味儿浓郁的火盆匆匆离去的身影。 他拧眉沉思,抱着蝶儿的尸体窜进那间茅房一探究竟,只见一个染血的血袋挂在茅坑的边缘。 他蹲下身,屏住呼吸,两指捻起血袋仔细检查,忽的,他眉头一皱,握紧手中的血袋。 “哼,这就是王爷的王嗣吗?一袋猪血?”他眼神深邃,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喃喃道。 他将血袋兜进怀里,低头在蝶儿冰凉的唇上印上一吻,抬手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一滴热泪滴落在蝶儿的唇角,顺着脸颊滑落她的耳后。 “蝶儿,你先回草庐等我,待我见过王爷,便来带你离开这里,离开王府。”他薄唇轻启,对蝶儿的尸体道。 然而,他找遍了整个王府也没有找到龙炎,后来才听老管家说,宫里来人,请了王爷去宫里,要明日才回。 “这难道是天意吗?”他捂着怀里的血袋,深深叹息,“蝶儿,你会不会怪我,呵~对不起!我这么晚才发现自己的心,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爱你……啊嘁!” 天二捂唇打了个喷嚏,老管家站在回廊将自己的伞递给天二道:“哎~我说天二侍卫啊,就算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啊,出门也不撑把伞,看你这一身都湿透了。” “多谢!”天二淡淡地言谢,没有去接老管家的伞,反而转身离去,任凭自己被雨打风吹。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重来,却唯独真挚的感情,越是失去的,越是刻骨铭心。 天二回到草庐,带着蝶儿的尸体来到京城荒郊,那条入城的官道上,那是素笺送嫁队伍被截的地方,也是他与蝶儿初见之处。 蝶儿虽然没有倾世容颜,却有一颗善良忠诚的心,她的娇俏可爱不知不觉闯入了他冰冷的心扉。 他用匕首在官道不远处挖了一个深坑,雨水冲刷着他刚挖出的坑洞,将泥土又冲进坑中,哪怕挖到满手血泡,他也不厌其烦地挖着,一直挖到深夜。 他把蝶儿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抱进坑里,自己也躺在她的身側,抚摸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脸,轻声低喃: “蝶儿,这里是我们初见的地方,也是你们主仆噩梦的开始,我把你葬在这儿,就让这一切从此处开始,也从此地结束吧,来世我还来寻你,再续今生未尽的情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