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流言
庄户人家的婆娘，最爱的是啥子？ 不就是那唠嗑，三大姑六大婆聚在一起，成为了田间村口的一道风景线。 不知是谁传出的话，那天个张大一家子和他婆娘的娘家吴家几口子，还有丑fù，钱斧头这些个人在“杏林堂”的一番对话被传得活灵活现。 现在呐，在南畦村的村口小道上，哪家的田埂间，常常能看到几个皮实的娃子学着大人说上几句戏文。 别问那戏文是啥戏文，仔细一听呐，可不就是那天个张大一家，吴家几口，还有丑fù的那段对话嘛！ “俺知道俺名声不好，但俺知道，在这俺土生土长的村子里，村里的人可不许那外人欺负了俺。没想到，俺今天在自己个儿的家里被同村的村人领着人欺负了去！”意思相近，只不过那“我”变成了“俺”。……这叫做黄丫的女娃娃正努力比划的就是丑fù了。 毛孩子知道个啥，只知道有样学样，大人们咋地比划，他们咋地学。 连村里的娃子们都能比划的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了。 丑fù很是无语……，这他娘的连“狗仔”这行当都一起穿来了？ 才一天的功夫啊……，这留言传得速度！这还没有报纸，电脑，电视，等等的传播途径呐！ 因为这疯传开来的新“戏文”，丑fù和平安当天没有出门过一步！ 同样没有出门的，还有同是南畦村的张大一家子。 张大厌弃地看了一眼他媳fù儿，“唉……”，最终只是叹了有口气。 “作死的！你这是怪俺呐！还是怪俺娘家呐！”张大媳fù儿圆胖溜溜的脸盘儿晃三晃，她的声音尖锐高昂，反倒是显得她心虚。 其实吧，她也不是啥世情都不懂的傻呆，就是瞧不上那不守fù道的女人！ 一想到她这男人还为了那不要脸的女人打她骂她……，这样一想，张大媳fù儿反而不觉得心虚了，越发觉得自己个儿委屈！ “你说，你说！你这没良心的，你倒是说呀！说你为了她打俺，说你为了她连俺娘家都怪罪！你说呀！你现在死人了啊！……啊！俺想起来，难怪那时候她会这么说平安是你的娃……” “啪！” “啊！你，你打俺！” 张大媳fù儿错愕地看着一言不发，青黑着脸站在她面前的张大。 张大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从前也打她，但是哪一次都没像现在这模样，这么地yīn沉可怕！这不能是张大做出来的事儿啊！ “啊！你打俺！被俺说中了是不？俺就说为嘛那不要脸的女人要说那话呐！你这桑天亮的，是你对不住俺们娘俩儿！你还打俺！俺要会娘家！” “尽管回去，回去了就别再回来了！”张大没有挽留。 “成天见人的挑是非。上次那回事儿要你没多事，你母亲家人能去人家门上砸门吗？还好意思又是要说法，又是要赔偿的，结果呐，人家做过御医的王大夫说了，不关人家的事儿，是你们吴家的娃子自己贪凉着了凉。……俗话说的好，媳fù儿贤惠，家里合顺。你这样的婆娘俺不敢要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张大yīn沉沉一句话，吓住了正在哭喊着收拾行囊准备回娘家的张大媳fù儿。 “你，你要赶俺走？你要休了俺？”张大媳fù儿不可思议，也忘记了哭喊，忽然一抹眼泪鼻涕，也不哭了，就冲着张大哀怨地看：“当家的，你，你要休了俺？” 张大也不是真的要休妻，……娃都那么大了，老夫老妻的。 只是不想自家的婆娘再挑弄是非。……至少，让她长个记xìng。 现在瞧她哀怨的样儿，不禁叹口气。缓了语气就说：“俺们家因为前头那事儿，早对不住人家丑fù和孩子了。换做你，要谁谁大早上五六个好汉的来砸门砸屋子，最后还伤了家里的孩子。你能这么轻易放过人家吗？”张大反问他家的媳fù儿。 张大媳fù儿语塞，只讷讷问：“那，那你不是为了她和她娃才打俺的？” “说啥话呐！咱夫妻多年，你还不晓得俺的为人吗？”张大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婆娘咋这会儿没脑了，居然担心起这事儿来，“再说了，你瞧平安那小模样俊俏的，哪点儿和俺像了？” …… 张大家里发生的事儿，可没人知道。 因着这些个流言蜚语的，丑fù鲜少出门。不管她是“戏文中”害人，还是被害的。她都不想趁着这个时候出去。 倒是老有人来她家串门子。 不管来的人是谁，来的目的是啥子，丑fù都是笑着迎人进门，或者唠嗑或者拿些家里原有的干果儿招待客人。 至于每每有人会将话题绕到最近流传十分多的“猪下水引起的砸门事件”上来。丑fù总是笑着把话题绕过去。 不开罪人，也不回答那些个问题。 时间长了，也没人再来她家问她这事儿了。 倒是有一件事特别需要提一下的。 那些个来她家的人中大多都是村里的媳fù子，她家小院子里进来，就能看见西厢房正对着院子，敞开的窗栏里，平安小人儿认真地拿着笔练字。 而房门口，准蹲坐着一只狼。 来人，这狼也不叫，只一双幽绿幽绿的狼眼紧盯那人。 所以呢，来丑fù家里的人，都会问上一句：“大妹子，这狼哪儿来的？” “哦，佟掌柜说那秘方子的臭豆腐在其他镇上好多家分店里已经大卖了，听说咱家搬迁，怜惜咱母子俩孤儿寡母的，让人送来一只狼犬，看家护院的。”臭豆腐是不是大卖佟掌柜没说。但也没人会去其他镇上考究这件事儿的。 南畦村的百姓们，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呐，也就是小柳镇上了。他们活在土地上，吃在土地上。这儿，就是他们的根儿！ “哦，是那个‘珍馐坊’的佟掌柜啊……”再看丑fù的时候，面上无不是多了一点敬意。佟掌柜送礼，这是丑fù得了佟掌柜的青眼了。 这事儿呢，又被有心人渲染一下，传了出去。 现在呢，整个南畦村的人，都知道了，丑fù家一夜里多出来的狼，是镇上“珍馐坊”的佟掌柜送来的贺礼！ “珍馐坊”可是全厉唐最大的食肆坊了！ 不管南畦村的相亲们是咋个想法，丑fù还是带着平安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人是健忘的，过段时间。她和张大之间的事儿被其他的八卦代替了之后……，那时候，她了就有着忙了！ 这些天，李三媳fù儿和春娘是一日到她家串门子个一两回。 大多是挑在晚饭后消食的时段来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倒也聊得欢快。 不说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三个女人从农事聊到布断，举凡能聊的都聊过。 这不，正聊着秋收。 “大妹子，按说，你们也有几亩子田地，你一人shì弄得开吗？”春娘有话直说的，“要不，俺让你斧头哥给你帮衬帮衬。” “嗨！就那几亩子地，还都是靠着山根儿根儿处的，我也只打算种一些个粮食，够吃就成。再说了……”丑fù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之前不是说嘛，要把那猪下水当个营生卖钱生活的。” “哦……说到那猪下水，还别说，俺至今还记着那味儿呐，大妹子你不是让俺打包回去些个吗？那都让俺家的二娃子还有他爹吃个光光。” 李三媳fù儿一听这话，乐得就接话茬：“可不就是，俺打包回去的那呀，也被俺家的男人吃个碗底朝天儿。”李三媳fù儿就又问了：“是可以当个营生做的……妹子，俺多嘴，问一句，你打算咋滴干？还像那臭豆腐的秘方子一样，卖了给‘珍馐坊’的佟掌柜去吗？” 丑fù“嘿嘿”一笑，“上回是被逼的，这回没人逼，可不能这么干！再说了，我那次卖个秘方子，钱是得了的，可也叫人算计啊。远的不说，就说那张大媳fù儿的娘家吧……我也不多说了。我那还是把袋里兜里柜子里的钱都给拿出去造了桥的，就剩下百八十两银子造房子的。” 李三媳fù儿怜悯地觑了一眼丑fù：“唉，也不多那坏心肠的人。妹子，你且放宽心去，有谁再敢欺负你啊，俺让俺们家赵老三揍她他个满地找牙！” “李三jiejie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但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啊。我看呐，啥事儿呢，都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自己一点一滴赚来的银钱子，就比那卖秘方子，一日暴富的横财拿在手中安心咧。”丑fù就笑着说。 “只有那一点一滴积累来的财富，留在手中才稳妥。你看过人家去算计过镇上的大户吗？我可没听说过有人敢算计朱老爷子的。朱老爷子也是行商的吧，为嘛没人算计他呢？”丑fù看这二人听得点头，知道这两人是听进她的话了：“人家朱老爷一步一个脚印走，走得稳，谁想踹中途踹他一脚，那也不能把他踹倒了。人家有那护住银钱子的能耐啊！……走得稳，才能够有能耐。” “那妹子的意思是自己个儿单干了？”春娘就问，看丑fù妹子那模样，是铁了心的不会做个一日暴富的事儿了。 想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别的不说，就说那吴家人，明明是孩子自己个儿贪凉，冲了冷水澡。……偏吴家人查都不查，开口就问丑fù妹子要赔偿。 ……这还不是听说人家得了好大一笔银钱子，动了贪心啊！ “不是单干。” 啊？ 不是单干？ 春娘就和李三媳fù儿面面相觑，都想不通。 既然不是卖方子了，那不就是自己个儿干嘛？ “这事儿啊，还得问问，你俩的意见。”丑fù笑了一下，“我的意思啊，是，……看能不能你俩跟我一起干！” 啥？ 春娘和李三媳fù儿愣住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