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选一（一）
白芷青听完整个故事，终于也是，愣住了。 原來啊原來……原來魅竟然是只龙兽！ 天地间自然生长的龙兽，一念成魔，一念成神。 难怪，他这么傲气。 总是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难怪他这么高傲，一切都不曾放在眼里。 选择神，那么他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神兽。选择魔，那么所有人的性命便都尽然掌握在他的手中。 她是说他怎么这么傲慢，目中无人，谁也不在乎。原來…… 白芷青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琥珀，这下子总算是都想明白了。 那朵被封印了龙兽元神的罂粟花，被一滴树脂包裹，经过万年风化，最终幻化成一枚琥珀。 琥珀经过千万年的幻灭，不知怎的就留存到了她的那个时代，最后奇迹般地被人发现，然后流入了现代的交易市场…… 而可能是本体的苏醒，召唤了元神的回归。所以，她白芷青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那枚夹着罂粟的琥珀给带回了魅苏醒的这个年代。同时，感受到本体的召唤，白芷青就干脆带着那元神，直接穿越到了封印本体的封印体身上…… 而且，最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神。 与她一贯的世界观不同，这个北央国的大陆上空，竟然真的有神灵的存在。 那超脱于现实与宿命般的存在，她以往不信世上有神，不信天命。可当她见到了魅后，她想象他弃神兽而不要的傲视，巨大的神迹就在她面前，她不得不相信。 怪不得他如此骄傲，似乎一些狂妄都是理所当然。 但是，若是这个世界有神。那又是为什么在那个世界，神灵又不再庇佑人间了呢？ “你只是承载君上本体的一个凡身，君上现在只是刚刚苏醒，见识的其他人并不多，所以才会对你青睐有加。”牡丹说着，边抚了抚那一身庄重华贵的帝服。 白芷青沒说话。 “且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女子，也是个善良的姑娘。”她见芷青不说话，于是继续道，“君上所曾做过的一切，后果你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你也不一定能接受。” 白芷青低着头，眼波流动。 “但是对于我们，君上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是我们的尊君，虽然不是花界的族人，但毕竟是从我们花界出去的，所以我们会以他的行动为指示。然而对于你，却并不用这般勉强自己。” 白芷青听着牡丹的不知是劝解还是暗示，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 说实在的，对于自己如此信任与依赖的人，他一直在你面前总是表现良好。却在有一天你得知了他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老实人，或是脱离了你对他的掌控，这时你才得知，他并不是一个你所认为的好人，其实只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这种感觉很奇妙，任谁都不是这么快就能适应和接受的。 “魔界现在蠢蠢欲动，不知道要生什么异变。魂祭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他是由走火入魔而堕化成的魔君，所以心中执念不下，实力强大。如今又行为诡异，让人猜测不透，对着其他几界虎视眈眈。现在只有君上能帮助我们花界对抗魂祭了，也只有君上的实力，让他出手才能有解决的可能，或是保我花界平安的希望。所以，我们急需君上的领军，是万万不会放开他的。更不可能让他因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芷青皱眉，终于反驳道：“正事？你们的正事可是他的正事？你们确定知道他所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吗？” 牡丹笑了笑，有些冷又有些傲然。 “我知道君上他喜欢你，也知道你倾心于他。但是，即使你们互相生情，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等君上解开封印之后，实力之强大，地位之崇高，不是你能比拟的。对于他來说，相当一朝君王，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以君上的地位，弱水三千，并不会只取一瓢。而你，”她看了芷青一眼，随后笑着道，“只会是其中的一个。” 白芷青心里一愣，一股不甘与不服涌上了心头。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替他做主？”白芷青有些心烦意乱，吼道，“我相信他！只有沒自信的女人，才会不相信自己的男人！” 牡丹摇头，眼神有些可怜的意思。 “白姑娘，不知你们人界是如何的。但至少在我们花界，所有姑娘都知道，男人嘛，都是一副性子。沒有谁会为了你真的放弃什么，我劝你还是不要怀抱太大希望的好。” 白芷青听到这，怒气一下子就腾了起來，很容易的就上了头。 “那是你们沒用！” “沒不沒用，我不敢说。但是你要知道，千万个女人中，总会有几个有用的。也总会有几个如你一般，认为自己必定是最特殊的。”说着，她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白芷青，继续不屑地道，“可是真正成功了的，却并沒几个。甚至，根本沒有~” 白芷青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悸动，克制住一阵缺氧而导致的头晕目眩。紧紧地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发白的脸色看起來好一点。 “而且换句话來说，你应该很清楚。你的存在，对君上未來的道路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你的地位，能力，天资，无论哪个方面，都远远配不上君上。你的存在只会让他为难。”她突然一改刚才的慢慢吞吞，脸色变得严厉起來。 “君上是要做大事的人，不管此道路是正确还是错误，是正义还是jian邪，都注定不会是普通的道路。可你，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你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就不说在关键危难时刻，他还要分神救你，保护你，至少你的情绪或行为会从旁影响他的判断。从而阻碍他的称霸之路。” 白芷青沒说话，她知道牡丹的意思，也确实认同她的某些观念。她知道花界不会放过魅，也不希望自己留在这影响魅对她们的帮助。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那种波折的道路，也不喜欢太过喧嚣的生活。因此你留在这，不但为难自己，也同时困惑君上，影响他的前途，实力和野心。”牡丹说到后來，声音越來越轻，直到最后，渐渐消失于夜空之中。 芷青咬着下唇，愣神于原地，久久沒有开口。 牡丹看着她悲伤又带着丝绝望的眼神，叹了一口气。 “君上这次解除封印，相当于第二次重生。他又重新拥有了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可以在重生的那日再次做出选择，是成魔还是成神，都在他自己。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们花界都定当追随。然而至于你……我可以给你一个二选一的机会。” 芷青一听，瞳孔猛然一缩。 “第一个选择，你可以继续留在君上的身边，但是要以他众多侍婢中的一名的身份。你沒有特殊处，不要妄图独占他一人。他的实力与情感，是属于众人的，你不能妄想控制君上的任何判断。这些条件，做的到，就留下。做不到，可别怪到时我不客气。为了君上，整个花界一齐动手都也是可能的，就算之后收到君上责罚，冒着灭族之险，我们也不会放弃。”说完，她停下來看了眼白芷青。 白芷青只是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那么，你若不愿意，还有第二个选择。”牡丹冷眼瞧了她一眼，继续补充，“你若不肯委屈自己，也不能承诺做到以上那些，那么你可以离开。我也不勉强你，离君上进入神花还有十四天的时间。我可以给你十四天，你跟君上最后好好相处这段时间。等十四天一到，君上进入神胎闭关，你就自动离开，不再纠缠。” 说完，悠悠地闭上了嘴，似乎很是满意。 白芷青双手握拳，停在两侧好久，一言不发。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空洞，安静的让人觉得不正常。 月光清冷地洒向地面，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静谧无语。 良久，芷青终是沒有开口，转过身，快步走了。 牡丹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知道她心中已有定论，有些感慨又有些悲悯地摇了摇头。 空中淡淡飘來一丝无奈的叹息：“你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 再说白芷青，急匆匆地离开了花园小道后，就直奔自己园子而去。 满脑混沌的她，此时已经不知道飘到几里之外去了。 一个身影从她面前的草丛堆里突然蹿了出來，直接将她装了个满怀。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大爷的……咦，青？”熟悉的声调自耳边响起，将还在神游之外的白芷青瞬间拉回了现实。 原本乱哄哄的脑袋一下子嗡了一声，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突然慌乱了起來。 “魅……”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魅应了一声，有些奇怪她的六神无主。 “怎么了？” “沒……沒怎么，”白芷青赶紧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努力露出一个勉强反而笑容，“你怎么在这？” 魅斜着眼狐疑地瞄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解释道：“我在这啊，做虫子呢！” “虫子？”白芷青这时才发现魅的姿势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就见他双手合十，中间留着的空隙鼓鼓的。 “过來，给你看个好东西！”魅有些像小孩子般得意，献宝似得将紧紧合在一起的双手往她眼前凑了凑。 “什么？”白芷青有些好奇，暂时忘却了刚才的心慌。 “喏~”魅兴奋地将双手伸于她的面前，微微打开一道缝。 就见他的双手之间，一道淡淡的绿色荧光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萤火虫？！”白芷青有些惊讶。 “嗯！”魅点点头，很是开心，“好看吧！这可是我偷偷抓了半天的东西呢~牡丹说了，你们女人最喜欢这种小惊喜了，这虫子正好这个季节很多，所以我就听让她带我过來瞧瞧，看來她果然说的沒错！怎么样，青，喜欢吗？我专门为你抓的！你不知道这虫子有多脆弱，我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就会捏死它们，我抓住这么一只，可废了好大的劲儿呢……” 魅絮絮叨叨，自己自顾自地一个人说了半天，好久才发现，白芷青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 “青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走，去找苏漠尘，让那书呆子给你看看！”说着，就要去抓白芷青的手腕。 白芷青赶忙抽回手腕子，勉强笑了笑，道：“沒有，沒有不舒服。可能就是有些困了，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也是，快回园子吧，这么晚了别再抓虫了！” 魅却不听她的，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狐疑道：“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芷青赶紧摇摇头，拉住他，道：“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有些累了，明天就好了。你快跟我回去吧！” 魅这一听，听到跟她回去这四个字，立马就开心了。青的意思是……跟她回园子？ 青今晚竟然沒赶他！太难得了！ 于是，刚才那些还存在独自里的诸多疑虑，一下子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走！”魅掩饰不住兴奋地反握住她的手，快走几步，反倒拉着她往回走去。 白芷青心事重重地捧着那只碧绿萤火虫，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 她沒有看到，魅笑眯眯的眼神中，从花园小道正好跟在她后面出來的牡丹的身影。 青今天的反常，是跟她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