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费舍尔广场的画师
就像一粒小石子投入了大海，星梦社解散，帕特里克家的势力撤走这件事，在这个人口多达千万的瓦伦玛尔市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广大平民职业者关注的话题依旧是，占据《纽曼报》头版已经长达一年多的诺曼半岛战事。 这一年里，由富力士金元帅率领的西北军，已经和来自异大陆的入侵者进行了600多场战斗，其中以怒火要塞攻防战，一三三突击战，拉姆贝特山口争夺战，规模最大，影响力最高，前两次以菲利亚帝国胜利为终，后一次则是异大陆取得胜利。 《纽曼报》的第二版风格骤然一变，是一些大陆古迹名胜、风土人情的的旅游介绍。 第三版则是一些真假不知的贵族花边新闻，势力内幕消息，一个月前那则“惊天秘闻，一步登天，帕特里克家爱丝卡小姐制造出媲美超凡战士的机械巨人”，就是在这一版出现。 第四版风格再变，介绍起礼仪修养、修行禁忌、材料科普等等知识。 安腾慵懒地躺在阳台洁白的藤椅上，惬意地享受着秋末最后的阳光。 那天离开宅邸之后，他直接冲到最近的华伦斯坦主街，借助熙攘的人群掩盖行迹，又在交易所花了不少钱购买了易容药、反侦斗篷、无痕粉等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找到《纽曼报》报社的投稿箱，将信息投递了进去。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瓦伦玛尔第八环平民区一件不起眼的小旅馆，他已经在这里藏了一个多月了，并准备继续藏一段时日。 本来是打算直接离开瓦伦玛尔的，不过安腾来到这个名叫晚风的小旅馆的第二天，他收到了纪子的来信，信的篇幅很短，只说了，会在明年春季赶来，让他再等一段时间。 几日之后，帕特里卡家的住宅拍卖、星梦社解散、爱丝卡的实验室倒塌等的消息传来，宣告危急状况解除，他可以偶尔去街上露露面了。 那个住宅肯定是不能回的，难保帕特里克家没布置下什么后手，他贸然返回去只会是自投罗网。 稍稍有点不甘心的是无法取出来住宅里的材料、图书、实验器材，修行不得不搁置了下来。 好在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瓶子拔除出了身体内的神圣元素和黑暗元素，他不用再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忧不已了，这也是他现在有心情晒太阳的原因。 纯净无垠的天空，飘在天边的卷钩云，即将落下的暖红色太阳，轻轻吹拂的暮风……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美丽。 咚咚！ 两声敲门声响起，旅馆的侍者推门走了进来。 “先生，明天就是冬一月了，请您结算下个月住宿的费用。” “哦……” 安腾的好心情瞬间受到了影响，他现在的金币只剩下几百枚了，虽然这个冬季的住宿费足够了，但餐费…… 比起西北内陆，瓦伦玛尔赚钱的机会实在太多了，相对的这里的物价也非常高的有点吓人。 就拿安腾现在居住的旅馆来说，仅一个月就要支付三十五枚金币，每天约为1个金币，是驿站的六倍以上。还不提供职业餐，他得叫专门的外卖，而一份外卖需要三到四枚金币，三个月一共要400多枚金币。 必须得做点什么。 安腾考虑了一番后，决定重cao旧业。 白色的太阳从平坦而广阔的地平线上升起，预示着1630年冬季的到来。 安腾明显的感觉到，空气里中的风元素一下子压过了之前的火元素，更为轻盈活跃了起来。 沐浴着晨光，他离开了宅居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旅馆，拐过三四条小巷，一路来到了繁闹的费舍尔大街。 目光在街上循了没多久，他在一间非常典雅的底层建筑前面停住了身子，接着推门而入。 “先生早，要买画吗？” 整个画店里只有一名侍者，在安腾进入的时候他刚好擦拭完最后一个支架。 “不，我需要一套画具。” “请您稍等。”侍者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后间，安腾则在这个画店里随意打量起来。 支架上的画，大多数是普通的风景画，初生的太阳、行人密布的街道、公园里的花丛……像是油画，但又跟油画稍稍有点不同，色彩感淡了很多，线条感更突出了一点。 “一套画具，6个金币，附赠您一踏画纸。” 这个世界的书籍、纸张都挺贵的，一张的画纸要必20个铜币一张羊皮卷还要贵许多，这家店非常厚道。 “你是这里的画师吗？” “这里的画师是蜜雪小姐，她为格纳子爵画肖像去了，” 这个世界的贵族习惯在象征性日子，留下自己的肖像，如光辉日，如前不久的收获祭，而今天是冬一日，冬一日在以前的习俗中又叫平安日。 冬季是个极为不吉利的季节，魔物滋生、黑暗生物涌现，不祥和阴影笼罩天空。很早以前，生活在落后和动乱的年代的人们会在这一天祈祷平安和安宁。 随着职业者的繁盛，这个节日基本上已经废除了。 “不太像一位小姐一位画出来，抱歉，看来我误会了。” “您不是第一位这样说的人，有时间您可以来拜访一下蜜雪小姐，她是我们费舍尔大街的明珠。” “好的，有时间一定会来。” 离开画室，安腾在街上晃荡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来临，才向这条街尽头的广场走去，他准备在那里做出他来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幅画。 基本上城市里大的每一个广场，都会有教堂、办事厅，法院等等建筑，广场中央一般会有花池、喷泉、长椅一类的装饰，也经常会有垂暮的老人来散步，是一个同时兼备了肃穆与安详的地方。 安腾在教堂正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支起画架静静观察了一会后，投入了创作。 画画是他在原来世界里唯一的爱好，又或者说是他在那个单调世界里的唯一精神寄托。最初只是在课本上涂鸦用来打发时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之后，就利用网络开始自学，没多久就做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这大概是他的天赋，只要真心想做一件事情，很快便能做好。 炭笔用着有些别扭，不过没多久就习惯了过来，清晰的线条被一笔一笔勾勒了出来，那座庄严神圣的教堂在纸上缓缓成型。 教堂的钟声敲响，一大群年龄大概在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从教堂里跑了出来，他们很快注意到了今天的广场里多了一名正在作画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好漂亮，你们看这个是我哎。” “我在这里！” “为什么没有我！” 小孩子们在那张画纸上找到了自己的身影，一时间吵闹了起来。 教堂不是重点，重点就是这些从教堂里跑出来的孩子，这些孩子被他一一以不同的形象，画了出来。 安腾快速的将最后的颜色上完，笑着问：“你们想学吗？” 现在的餐费还差100多个金币，一张画能卖2个金币左右，只要50多张画就凑够吃饭的钱，可是平民家庭一般不会准备‘画’这种多余饰物，而贵族更愿意聘请那些有名气的画师。 安腾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挣点小钱了。 这些小孩当然是没有决定权的，安腾要找的是来接他们回家的父母。 大路上普通人几乎全都是虔诚的教徒，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教堂就是他们的启蒙之所，教堂里的僧侣们除了传颂神明的光辉之外，还会免费教授年幼的孩子们识字，算术等一些基础的知识,信仰要从娃娃抓起这一点，他们做的很好。 所以费舍尔广场上会出现父母来接孩子的情况。 不出所料，很快就有父母走过来观摩他的作品，接着主动向安腾询问起学费。 他给出的学费是，每天一个沙漏的时间，每人12个银币，稍微有点高，最后和安腾谈妥的只有32个孩子的父母。 至于教学的地点，是在广场上的教堂里，教堂对所有人开放，善良的僧侣也不会为此而有所计较，不少画师、游吟诗人、舞者、歌者都有过在教堂教学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