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曼生壶
孙中原接口,“据我所知,明代流传到华夏的七宝烧,当时就不便宜。不过你这件是出现大量制品的清末时间段,而且是无线七宝烧。具体市场价值,我也不清楚,也只能参照这些年的拍卖价格。但这件东西,也算是精品!” “我明白了。来价也不高,就自己收了玩儿吧!”关老板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了意思,倒是显得很豁达。 临走的时候,关老板硬是塞给了他们一张饭店的卡。这卡不是普通的会员优惠卡,而是尊享签名卡,来店里消费可以直接签单免费。 孙中原推了两次,没推了,也就收下了,他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而且,如果不想领这个群情,只要碰不上关老板,来了真想花钱还不容易么? 回家的时候,孙中原顺手又敲了黎千千的家门。 黎千千开门倒快,但是开了之后却白了孙中原一眼,“大晚上的,出来瞎晃悠什么?” 自从和黎千千挑明了心意,孙中原倒是放开了,虽然黎千千还没应承他。 “我来看看你。正好口渴了,讨杯水喝!”孙中原顺手关上了门。 黎千千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运气总是这么好?” 孙中原一愣,转而看到茶几上,居然有一扎刚榨好的果汁,黄澄澄的,便直接找了个杯子倒了一杯,“芒果啊,不错!” “今天刚快递来的金煌芒,我这正要喝呢!”黎千千也倒了一杯。 孙中原盯着她的脖子瞅了瞅,“我送你的南红小童子,没戴啊?” “谁大晚上还带着挂坠?”黎千千喝了一口芒果汁,“对了,正好有事儿要问你。” “你看看,还嫌我瞎晃悠,你这不是还有事儿么?”孙中原美美喝了一大口,“我这是及时雨。” 孙中原说着,放下了杯子,顺势躺到了黎千千的腿上。 “起开!”黎千千推了下他的脑袋,没推动。 “今儿累了,你就做做好人吧。” “一身羊rou味儿,熏死了!”黎千千瞪了他一眼,倒没继续推,接着开口道,“前一阵我做了个颅咽管瘤的手术,很成功。今天病人出院了,病人家属非要送我一样东西。” 孙中原哈哈一笑,“你们不都是收红包么?东西多不实惠!” “别胡扯,我从来不收红包。红包在手术前和手术后家属都要给,都被我给推了。” “你这种医生,如今也不多见了。但是东西你怎么要了?” “谁说我要了?也被我连人带东西推出去了。但是后来临下班的时候,我们科室的田大夫拿着又转交给我了,说人家塞给他就跑了,没追上。”黎千千道,“我当时说得退,田大夫却说,不过是件小东西,何必较真?要退你自己退吧!但是病人都走了,我怎么退?” 孙中原想了想,“什么东西?” “是一把紫砂壶,当时病人家属也说了,看我爱喝茶,表表心意。看起来像是古玩,而且这病人的儿子是个土豪,挺有钱,所以才问问你。” “你带回来了么?” “没有,拿回来说不清,我锁办公室柜子里了。要不是当时我们主任下班了,我接着就上交了。”黎千千说着,拿起了手机,“我倒是拍了几张照片,你看看。” 孙中原嘿嘿一笑,“你直接上交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拍照片?这是特地想让我看看啊!” “特地”这两个字音拉得特别长。 “别臭美了。本来我明天休班,我是让你看看,如果很贵重,我就单独跑一趟医院;如果是一般的东西,那我就后天去医院再上交。” “好,我看看。”孙中原拿起了黎千千的手机。照片拍得不少,比较周全。 看了几眼照片,孙中原的眼神登时变了! 从照片上看,这是一把紫泥老壶。井栏壶。 壶身刻有隶书铭文:汲井匪深,挈瓶匪小,式饮庶几,永以为好。 壶底有一方印:阿曼陀室。壶盖内有一椭圆小印:彭年。 “曼生壶?”孙中原不由叫出声来。阿曼陀室,正是曼生壶的典型落款之一。 “怎么?很贵重么?是不是过万了?”黎千千连忙问道。 孙中原看了看她,“如果是真的,曼生壶的拍卖纪录是五百多万。” “什么?”黎千千瞪大了眼睛,“这么一把小小的紫砂壶?” “这跟大小没关系,你家的浴缸大,也不怎么值钱。”孙中原笑道,“陈曼生,杨彭年,那可是紫砂史上的绝代双骄!” 陈曼生,就是陈鸿寿,号曼生,他是清代的书画家和篆刻家。不过,他的最大的名气,还是来源于紫砂壶。 有意思的是,他其实并不懂手工。 他不生产紫砂壶,他只是紫砂壶的设计师。 陈曼生是个文人,不仅学识过人,而且有极高的艺术修养。所以,他设计的壶,艺术品位很高,以气韵著称。 赫赫有名的曼生十八式,不玩紫砂的很多人也知道。这井栏壶,就是曼生十八式之一。 当然了,光有设计师还不行,还得有能工巧匠,陈曼生的搭档,就是杨彭年。陈曼生设计,杨彭年制壶,精益求精,在当时就不多,流传下来的更是寥寥无几。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在紫砂壶史上,有四个人不得不提:明代供春,号称紫砂鼻祖;明末清初的时大彬,开创了诸多工艺手法;清代的陈鸣远,创制不少样式,特别是壶体刻制诗文。而陈曼生,唯一一个不会手工制壶的,却赋予了紫砂壶很多美妙绝伦的气韵!” 孙中原摇头晃脑,黎千千却猛然推了他一把:“说人话!现在的关键是,就算病人家属再有钱,也不可能事后给主刀医生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行了,别害怕!这把壶我虽然只看了照片,但是根据整体的气韵,大体也能推断出是一件仿品。虽然,似乎不像是现代仿品!” 这一点,孙中原早就看出来了,他刚才看似摇头晃脑,其实心里是在琢磨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