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爱有几分
尚四方见一切正常，低声对身边的组员吩咐几句后，便收拾东西，独自一人离去。那名组员等自由对打练习做完之后，才对众人宣布：“尚四方有事现走一步，他临行时交代大家不要偷懒，完成所有练习后才可以离去。”组员们对尚四方的突然离去并不吃惊，反将目光转而望向龙志，盯地他浑身难受，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嬴政，尚大哥中途离去，他们怎么都盯着我不放呢？”龙志心中虽然隐约感到和碧小惠有关，但是仍然希望听听嬴政的看法。 嬴政笑笑说：“小鬼，情敌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是在看你何时出手？” 龙志尴尬地说：“什么情敌不情敌的，我已经说过不会对碧小惠有任何非分之想，况且不论家境、出身、样貌等等，尚大哥都比我优秀百倍，碧小惠又怎能看上我？” 嬴政听完龙志妄自菲薄的废话之后，勃然大怒地厉声喝道：“堂堂七尺男儿，做事怎可畏首畏尾？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生当尽欢，死亦无憾。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就要凭自己的力量去夺回来，即使得不到，也不会留下终生悔恨。什么家庭出身，全都是你逃避的借口，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吗？错，大错而特错！你这样未战先退，不仅是瞧不起对手尚四方，而且也只会让朕和你的朋友更加藐视你，以你为耻！” 龙志再次被嬴政的当头棒喝骂醒，他低头沉思半晌，才对嬴政说：“你骂得好，一个不敢追求自己所爱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做男人！我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做，你放心吧！” 嬴政语气渐软道：“朕也不想这样训斥你，可是朕更加不想看着你痛失机会，日后追悔莫及呀！” 龙志发话：“不！以后只要我有什么行差踏错，你一定要不留情面地骂醒我，以免我悔之晚矣！”说着，龙志俯身开始做今天的体能训练。 嬴政奇道：“你刚才不是说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为何还不去探望碧小惠？” 龙志一边加快速度，一边答道：“话是没错，可信守诺言对男人来说也非常重要。既然答应来做练习，就要做完才走。” 嬴政闻言欣慰地说：“不知是否和你相处的太久，朕越来越喜欢平静、和谐的生活。说实话，朕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劝一个小鬼去追求女人，难道朕已英雄迟暮，不复当年之勇？” 龙志喘着粗气，对嬴政说：“我倒是认为这样的嬴政比较可爱！” 碧小惠昨日被儒云的蛇手打昏，虽然脖子伤得不重，可是仍有一条紫中透黑的瘀痕留在她洁白如雪的玉颈上。在母亲近乎固执的坚持下，她今天没有去上学而是待在家中静养，以安抚mama那颗忧虑的心。 碧家是年代久远的武术世家，他们的祖先早在一百年以前，就在距离城镇不远的郊区盖起一座自家的别院，全家上下都住在一起，互相照顾，其乐融融。碧小惠因为嫌每天来回奔走耽误时间，所以只有周六、周日才回家住，平时都在学校的宿舍中度过。 尚四方果然不出嬴政所料，赶来看望碧小惠，因为尚、碧两家世代交好，尚四方自幼就在碧家玩耍、长大，因此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进入碧家前门之后，他匆匆地向碧小惠的父母打个招呼，便穿过大厅，直奔碧小惠的卧房。 “你的伤势好些了吗？”尚四方推开门看到碧小惠半依在床上，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碧小惠见尚四方来探望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时尚杂志，眉开眼笑地说：“我本来就没什么事，都是mama她太紧张。” 尚四方放松口气说：“伯母也是担心你吗！真是不好意思，昨天从医院治伤出来，时间已经很晚，所以就没有过来看你。” 碧小惠毫不介意地摆摆手说：“跟我还说这些？我压根就没有恼过你。”尚四方听见碧小惠这番话，心中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一时间竟忘记答话，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楞。 碧小惠又问道：“你的伤比我严重的多，肩膀现在还疼吗？” 尚四方连忙摇头道：“医生说没有伤到筋骨，休息几天就行了。” 碧小惠突然好奇地问道：“听说昨天我昏倒之后，龙志竟然以一敌十大败第一高中，为咱们学校反败为胜立下头功？真有此事？” 尚四方一听到‘龙志’二字，心中就很不舒服，但是碧小惠问起，他又不能不说，只好尽力提醒她：“他这个人相当古怪，身手如此了得，竟然会整日受人欺侮，我看你要小心提防他，以防他图谋不轨。” 尚四方一路走来，在途中一直困扰他的就是这个问题：身手不凡的龙志加入国术组究竟有何目的？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妒火令他鬼使神差地得到一个自认为最合理的结论：龙志加入国术组唯一的目标正是碧小惠，故而刚刚才会由此一说。 碧小惠早从探访的同学口中，了解到现下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此刻又听见尚四方一本正经地劝她小心龙志，立刻明白他的话外之意，忍不住娇笑道：“你不会认为龙志被人整整欺负一年，就是想加入国术组以接近我吧？” 尚四方面带严肃地说：“不然，你如何解释他的武功在十几天内突飞猛进？” 碧小惠为其辩解道：“也许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吗！” 尚四方见碧小惠的肌肤白中藏粉，星眸流盼，一颦一笑之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少女诱人的魅力，教人一见，如沐春风。尚四方的心从未像今天这样狂跳不止，仿佛马上就要破胸而出了，他只得猛吸几口气，暂时平复慌乱的心情。 碧小惠看到他满脸通红，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立刻问道：“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伤口有什么不舒服啊？” 尚四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上前攥住碧小惠的右手，说道：“小惠，有一件事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 碧小惠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竟忘记抽会被抓住的玉手。尚四方不等她同意，迫不及待地表白道：“小惠，自从你昨天被儒云打伤之后，我整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满脑子里都是你的身影，挥之不去。虽然你我自幼一起练武长大，我对你也颇有好感，但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爱你，多在乎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碧小惠不料尚四方突然说出这么一番热情如火的求爱之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坐在床上，目瞪口呆地足足盯了尚四方半分钟，才尽力恢复常态，对他说：“尚大哥，从小你就和我一起练武、玩耍。我高兴的时候，你陪着我开心；我伤心的时候，你逗我开心，你总是无条件地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真的很喜欢你……” 尚四方喜出望外，插嘴道：“那你是同意啦？” 碧小惠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很喜欢有你这么一个好哥哥。我对你的感情仅限于meimei对哥哥的一种依赖。” 碧小惠的答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尚四方顿时变成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rou，全身僵硬，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他是不是龙志？” 碧小惠从未见过尚四方这副表情，心中不由得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如此残忍，可事已至此她唯有尽力将事情解释清楚，以免对方误会更深：“尚大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你的事情与龙志半点关系也没有。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一直以来都将你当成哥哥一样看待，也许是咱们在一起太久，对彼此都太过熟悉，熟悉的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尚四方和碧小惠都是初涉男女之事，在这个似懂未懂，半梦半醒的年纪，对情感的把握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尚四方哪肯听信碧小惠这番似是而非的说辞，强忍着悲愤对她说：“你无需再做隐瞒，我真是一个大傻瓜。龙志加入国术组的时候就是求助于你，再由你推荐进来的。虽然他在国术组只有短短的两周，可是每天下午的练习时间你们都能见面，想不到我尚四方自命不凡，竟然会被一个窝囊废从眼皮子底下抢走心爱之人。” 碧小惠想不到尚四方竟会出口伤人，立刻厌恶道：“你这样侮辱别人的人格，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尚四方现在早已被满腔妒意冲昏头脑，反唇相讥道：“怎么，你心疼了？你每天下午与他并肩而坐，有说有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心疼难受？” 碧小惠气道：“龙志刚刚加入国术组不久，难道我不应该去关心他一下，这纯粹是对朋友的关心，没想到你如此不可理喻。” 尚四方闻听此言，全身又是一震，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我不可理喻！我不可理喻！”说着，转身夺门而出，消失在碧小惠的视线中。 碧小惠见到他伤心离去，这才感到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大家是相处十几年的好朋友，这份感情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可是，转念想起尚四方出言侮辱龙志，就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自己也曾经错误地蔑视过龙志，当见到龙志英勇救人的那一幕以后，她就一直感到过意不去，极力推荐龙志加入国术组，从很大意义上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而且在日后的言谈交往之中，她更进一步地了解到龙志的为人，并把他引为知己好友。所以，碧小惠绝不能容忍尚四方如此蛮不讲理地无故辱骂她的好朋友，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为朋友出头，反而加深了尚四方对她和龙志的误会。 正当，碧小惠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生闷气的时候，又有人敲她的房门。碧小惠以为是尚四方去而复返，没好气地说道：“门没锁。”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进来的并非尚四方，而是一个中年女人，一身家庭主妇的打扮，面容和蔼可亲，笑眯眯地说道：“是什么人惹我们家惠惠生这么大的气，让mama去好好教训他一下。”原来进屋说话之人正是碧小惠的慈母——金盈。 碧小惠见到母亲，尴尬地说道：“mama是你呀，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尚四方？”金盈满面笑容地反问。 碧小惠气闷地说：“不要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烦！” 金盈微笑着说：“你们不是一直很要好吗？” 碧小惠叹了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告诉母亲，最后还加上一句：“我真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金盈轻轻地捋着女儿乌黑的秀发，缓缓地说：“他也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胡乱吃醋的，爱情总是自私的，他越是这样，就越表示他在乎你，紧张你。” 碧小惠听见母亲的开导，惊异万分地问道：“mama，尚四方他这是早恋，为何你不制止反而还替他说话。” 金盈微微一笑，说：“你们都长大了，也都懂事了，难道还像小时候那样天天盯住你们不成？何况你尚世伯与我们交情甚好，你爹早有意将你嫁入尚家，所以，我们从没有阻止过你和尚四方来往。” 碧小惠气地差点晕倒，抱怨道：“我以为包办婚姻在旧社会才有，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碰上，真是倒霉透顶。” 金盈慈爱地笑道：“我和你爸爸并没有强迫你，一切还是以你的意愿为主，这怎么能叫包办呢？” 碧小惠柳眉轻扬，坚定地说：“我不管，反正我不会爱上他。”碧小惠的父亲碧青松为人古板，不苟言笑，平日里对女儿也是板着脸孔，幸好她还有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金盈，视其为掌上明珠。母女俩感情深厚，无话不谈，碧小惠也只有在她mama的面前，才会谈起男女之情而毫无顾忌。 金盈笑道：“那你认为什么样的男生才值得你去爱呢？” 碧小惠眼眸灵光闪烁，悠悠地诉说道：“他，要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有点神秘诡异，有点难以琢磨，使我的心砰砰乱跳，以致不能自已。” 金盈笑道：“你的要求还真不少，看来很难嫁的出去喽！” 碧小惠撒娇道：“mama最坏了，取笑人家！” 正在母女二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温馨时刻，突然窗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孩童声音：“你是不是我堂姐的新男朋友？是不是你欺负我堂姐，把她打伤的……什么不是，你不要以为我们小孩子好骗，看我不揍你一顿，替堂姐出气。” 碧小惠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奇怪地问母亲：“小智今天这么早就放学回家了？” 金盈起身说道：“这个小鬼今天早上有点发烧，吃过药以后便上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烧就退了。” 碧小惠说：“小智三岁习武，到如今已有四年的根底，身体抵抗力当然不弱。” 金盈走出门口说：“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好好休息，不要随便下床走动。” 碧小惠满口答应，看着母亲的背影，嘴里嘀咕：“一点小伤，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吧！” 金盈赶到庭院大门口，陡然看见一个身形健硕的少年，正满脸窘困地被自己的小侄拦在门口，不知如何应付。金盈的侄子今年只有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甚是惹人喜爱，一双大眼睛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自然流露出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灵动与敏锐。现下，他小手掐腰，一副打报不平的样子，目标直指来访的客人——急匆匆赶来探病的龙志。 “看样子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看掌！”碧小智不由分说，出手抢攻。 龙志不料对方小小年纪，拳脚功夫竟毫不含糊，连忙护住周身，尽力隔挡。碧小智年纪虽小，可是习练鹤掌也有些时日，加上他身材矮小，灵活敏捷，龙志许多大开大合的招式对他全都成效甚微，而且龙志从话语中已经听出来者的身份，于情于理也不能全力出击，只有暗自用上两分力抵挡片刻，希望对方后力不继，知难而退。也正是因为这样，小智才能凭一己之力，与龙志斗上数个回合而不分胜负。 “小智，小智，赶快停手！大哥哥不是坏人，你这样没来由的赶走他，伯母和小惠堂姐要生气的。”金盈一眼看出龙志身手不弱，只是碍于年纪，才处处手下留情，所以连忙出言制止小智的无理取闹。 小智毕竟是个天真活泼，稚气未消的孩童，听说堂姐要生自己的气，连忙停手，后撤几步道：“不打了，不打了，堂姐要不高兴的。”龙志看着对方信以为真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眼前这个小家伙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小智看见龙志盯着他呵呵直笑，不禁噘起小嘴，喊道：“你在偷笑什么，是不是以为我打不赢你，所以才逃跑的？”说着，又想动手。可是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紧握的小拳头终于还是松开，抬头对龙志说：“还是不打了，我要会屋去做功课。”说完，头也不会地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去。 金盈来到门口对龙志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小侄子被一家人宠坏了，没大没小的乱打乱闹，请你不要介意。” 龙志赶忙摇头道：“怎么会呢？他还是个小孩子嘛，而且，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堂弟，也一定会非常宠爱他的。” 金盈笑道：“你真是会说话。聊了这么久，还没有问你是来找谁的？” 龙志自我介绍道：“阿姨你好，我叫龙志。我和碧小惠都是国术组的一员，今天是来探望她的。” 金盈高兴的说：“啊——原来你是小惠的同学！快请进，快请进！小惠就在后院的房间里，我带你去。”龙志连声道谢，随金盈一起迈入碧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