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杀人魔
儒云在旁边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好奇道：“龙志，原来你不相信有老天爷？” 龙志嘴角微翘，摇头道：“不，我相信。” “什么？”话音未落，儒云和宋千羽两人立刻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你相信？” 龙志冷笑着说：“当然！我只有相信老天爷确实存在，才能不断地诅咒他、臭骂他，进而打垮他！” 儒云听到这里，不禁呵呵一笑道：“好家伙，差点被你搞昏了头。”话毕，身形一扭，转向宋千羽道：“阿羽，你去厨房看看燕窝炖好了没有。如果好了，就叫下人们送上来。” 宋千羽颔首道：“没问题，我这就去。”言罢，飞也似地快步奔出了房间。 待到他离开之后，儒云才放低声音对龙志说：“我已经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了，阿羽对灵魂、异能等事情一无所知，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龙志神色平静地点点头，沉声道：“阿羽命运坎坷，不到二十岁已尝尽人间悲苦，没有异能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如此休养了两、三天，龙志的伤口已逐渐痊愈，体能和精神也都恢复至十足状态。儒云曾经与其交过手，深知他惊人的潜力和强绝的武功，所以，对这种魔鬼般的生命力也并没感到如何意外。但他更加清楚，龙志的实力犹未见底，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遂急切地挽留对方住在自己家中，以便共同应付日后不可预知的凶险和危机。 龙志本想婉言谢绝，可是一来，好友盛情难却；二来，自己在“须弥市”人地生疏，孤单、力薄暂且不提，就算要寻找兄弟王小乐，也是难如登天，而眼下，儒云丰厚的财产却能大派用场。考虑再三，他也不便推辞，于是欣然答应了朋友的邀请，和宋千羽一起在儒云的豪宅中安住下来。 一连数日过去了，“捕快”并未继续派人前来，而龙志每天在儒云家锦衣玉食，高床暖枕，过得倒也逍遥、惬意。但是，他却没有就此沉迷逸乐，相反，还利用这段轻闲的时间去修炼武功，提升自身的实力！经过“废院”一战之后，嬴政清楚地了解到：若纯以武功对抗异能，的确胜算甚微；故而，他早已决定将“诛邪”心法尽快传授于龙志，以便让他拥有更多的本钱去迎接未来的异能之战。 其实，严格来讲：“诛邪”一层并不能算是内功心法，而只是一种强化精神，刺激脑域的“呼吸法”。众所周知，在以性命相博的激战中，比拼双方无论是谁，一旦他的信心开始动摇；意志力出现裂缝；情绪产生波动；又或是，心头暗存怯懦……都会导致精神上破绽大漏，最后一败涂地！习武之人常说，比武较量既是“较技”，又是“较力”，但更重要的是“较心”，因为实力相当者的胜负输赢，乃至生死荣辱，往往就取决于拼斗双方精神力分出强弱的一瞬间！ 这套“诛邪”心法旨在利用独特的呼吸之术，以内息带动真气流转全身，从而刺激大脑加倍运动，令它处于一种异常冷静和敏锐的状态，借此激发出脑域中的最大潜能。毕竟在“须弥市”里，敢来寻衅滋事的敌人皆非泛泛之辈，他们本身都拥有鬼神莫测的奇异力量。鏖战当中，只要催动异能，肯定会引发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奇景；假如到时，自己精神、意志力不足，则必然为对方所慑，心生迷茫、恐惧之情，结果只会败地更快，输地更惨！ 不过，若能练成“诛邪”心法，在临阵博杀之际，非但不会被对手搅扰心绪，以致方寸大乱；头脑还可以变得更冷静、更沉着、更坚毅、更果决，无论面对怎样离奇、恐怖的怪诞景象，均能心静如水，冷眼而观，无惊无惧，以超凡的精神力去迎战超凡的敌人！ 龙志本身无法运用异能，在和“捕快”交手期间极为吃亏，所以他更加清楚：修炼“诛邪”一层的重要性。然而，当他初步习练这套呼吸法之时，眼见其口诀如此精深、奥妙，想到嬴政全无凭藉，居然能自行悟出此等旷世功法，心里不由得暗暗钦佩道：“中华武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可是千百年来，除了嬴政以外，普天之下竟无一人一派，能创出这种强化精神、脑域的奇功……人中之皇，万民之主，果然是百年不遇的天纵奇才！” 但与此同时，他也害怕自己资质不足，难以融会贯通，有负于嬴政的一片苦心。谁知一经修习，居然势如破竹，没有丝毫的停滞与障碍，仅用了两周时间，“诛邪”心法便已有六成的火候。进展如此迅速，龙志心里虽然欢喜异常，却也兀自纳闷、疑惑，不明筒中缘由。 嬴政从旁见状，随即对他解释说：“‘诛邪’并非单纯的呼吸法门，它不仅需要极高的悟性，而且还与修炼者本身的实战经验，以及精神潜能关系密切。小鬼，你自重生以来，历经大小战斗十余场，屡挫强敌，信心和经验自然不必多讲；而爽朗豪迈的性格，坚强无比的意志，甚至好战如狂的本性，也同样是你修炼心法事半功倍，一蹴而就的原因！” 太阳东升西落，一个月的光阴如飞箭离弦，转瞬即过。在此期间，龙志除了每日苦练“大秦武道”之外，还借助儒云的丰厚财力，雇佣大量人手，分往“须弥市”的各个角落，继续打探兄弟的行踪。可是，不管他怎样费尽心思，想尽办法，始终都一无所获，对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直杳无音讯。 四个多月的探寻和搜索，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这令龙志的脑海里也禁不住闪过一丝希望：“莫非真如嬴政所言，笑星早已被他的父母带走，根本就从未上过‘须弥岛’……”心中虽然这样期盼，但是并无证据显示王小乐不在城内，所以，他仍旧坚持派人出外探听，誓要找到兄弟为止。 这一日清晨，龙志又在别墅里的游泳池底屏气练功，增强内劲，儒云突然从外面开车返回，将他喊出水面道：“喂，你不是一直想去见见其他的人吗？今天有机会了。”言语中的“其他人”正是儒云在海岛上结识的几名异能者。 龙志自从住进豪宅以后，曾经多次提出要与这些“问题少年”见面，但均被儒云以各种理由婉言拒绝。现下，对方忽然主动谈及此节，他心里自是喜出望外，急忙从游泳池内腾跃上岸，高兴地大叫道：“此话当真？” 儒云微微一笑，讲道：“我骗你干什么？以前不带你去，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人缺席。既然人数不全，还叫我怎么给你引见？” 龙志抄起池边躺椅上的浴巾，一面擦拭头发，一面反问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要缺席一个月？” 儒云轻叹两声，解释说：“龙志，实不相瞒。在最近一个月，‘须弥市’里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魔。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十多人遇害，而且每一个遇害者都死地非常离奇。” “哦？”龙志虎目圆睁，追问道：“快说说，究竟是怎样的离奇法？” 儒云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神色凝重地说：“所有死者在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均无异状，而且，他们呼吸正常，心跳正常，各个都像大活人一样。” 龙志听得一愣，忍不住好笑道：“什么叫‘像’啊？那能喘气的，就是大活人！” 话音未落，嬴政突然一字一句地说道：“脑死亡！” 龙志双眉微皱，心里暗惊道：“脑死亡？嬴政你说得是……” 话没讲完，嬴政已接口说：“没错。记得朕曾经看过一本医学书籍，上面就提到过，界定常人死亡的标准已经由心脏停跳，改为‘大脑死亡’了。” 果然，正当二人私下交流之际，儒云又说道：“这些人虽然身体机能正常，但大脑却早已死去多时，在医学上完全可以将他们判定为死亡了。” “这怎么可能？大脑死亡之后，若无仪器维持生命，身体机能很快便会衰竭……”刚说到这儿，龙志突然眼前骤亮，猛地一拍额头，大叫道：“啊呀！我真笨，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对异能者来说却往往是轻而易举的！” 儒云含笑点头：“非常正确！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借助‘他们’去暗中调查此事。” 龙志轻轻颔首，明了道：“难怪你迟迟不肯带我去见他们，而且还整天东忙西忙的，原来就为了这件事情。”言罢，他脸色微沉，紧接着说道：“既然异能者已被牵扯入内，的确不可掉以轻心，你那样安排也是应该的。” 儒云苦笑两声，说：“可惜，这个杀人魔行事诡秘，谨慎已极，连续犯下数桩血案，却连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我们悄悄地侦察了多日，但仍旧毫无头绪。”言及于此，他顿了顿，然后，又平声道：“反正，现在也是一无所获，再加上，你又等地心急，我便决定暂且搁下此事，让你先和那几个小子见见面，大家相互熟络一下。” “离奇的脑死亡？干净利落的犯案手法？扑朔迷离的作案过程……”龙志自言自语地嘀咕片刻，忽然小声问道：“喂，你猜这会不会是‘捕快’搞得鬼？” 儒云略一思量，随即摇摇头道：“可能性不大。‘捕快’做事虽然诡秘、冷酷，但目标极为明确，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地大开杀戒。况且，在遇难者当中，身无异能的普通人占绝大多数，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龙志把浴巾往肩上一披，在儒云对面坐定，好奇地盯着他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些详细情报的？” 儒云哈哈一笑，解释道：“在这座孤岛上，异能者们虽然四处躲藏，各自为政，很难团结到一起，但我们还是有自己的圈子和消息网，那是平常人无法知晓的。” 龙志听地半信半疑，忍不住插嘴道：“异能者也有消息网？” 儒云点点头，回答道：“对咱们来说，精准、正确的情报永远比任何东西都宝贵！异能者们纵然目空一切，却也绝不敢忽略了这一点。因此，有时候为了生存，相互传递讯息，偶尔彼此利用，亦是在所难免的。” 谁也没有料到：当年被捕之际，刘成龙无意中谈起的那番话，竟让儒云深深领悟到“资讯”的重要性，更间接地影响了他日后处理事情的方法和策略。 龙志略一思量，颔首道：“嗯！既然连异能者都束手无策，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你们也就不必白费力气了。何况，如果这当真不是‘捕快’所为，那他们一定会展开调查，缉拿真凶的，到时候，咱们只要在一旁看热闹便可以了。” 儒云听完他的分析，随即轻笑道：“你没有加入‘捕快’，真是政府的巨大损失呀！” 龙志原本就对“捕快”无甚好感，兼且后来又得知异能者们在“须弥市”中的际遇，心里便不由得越发厌恶他们。此时，闻听儒云的玩笑之言，遂抬手甩掉浴巾，话锋一转道：“你就别取笑我了。等我上楼穿好衣服，咱们立刻出发！” 儒云应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快一点！眼下，他们应该都已经到齐了。” 龙志心念骤动，突然问道：“儒云，你到底收罗了几个同伴？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儒云神情一怔，继而，含含糊糊地答道：“就……就算四个吧！” 龙志见其言辞犹豫，好像对同伴的人数颇为烦恼，心里顿感奇怪。但他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马上就要赶去会面了，到时，究竟有几个异能者追随儒云，抬眼便知，又何必多此一举。于是，他立刻讲道：“放心，我只需要五分钟，绝不耽搁。”话毕，回身就走。 可是还没等走出多远，宋千羽突然从别墅内窜了出来，奔到他面前说：“龙哥，你是不是要和云哥一起出去？”原来，他刚才无意中瞧见龙、儒二人在游泳池旁聊天，然后，龙志又急匆匆地返回别墅，所以，便由此推测两人可能是要外出。 龙志对他的问题并没在意，随口答道：“是呀，怎么了？” 宋千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低声说道：“龙哥，我已经在别墅里闷了一个月，也想出去玩玩。你和云哥能不能带上我？” 龙志本打算一口答应，可话到嘴边，却陡然想起：自己此行是为了结识异能者，而宋千羽身为普通人，最好不要被牵扯进这种事情里，否则，极易惹来杀身之祸。主意打定，他马上温言道：“阿羽，我和儒云是有正经事要办，不是出去玩，你跟着恐怕不方便。” 儒云当然明白龙志的心意，接口说道：“阿羽，你若想外出玩耍，我另外派人陪你一起去，怎么样？” “除了龙哥和云哥，谁会愿意带着一个乞丐到处游玩。”宋千羽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默然应允道：“一切都听两位哥哥的吩咐……我先回房间了。”说完，垂着头转身欲走。 “等等！”就在这时，龙志忽然叫住宋千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阿羽，不要生气。我们不带你去，是不想把你卷入危险当中。有时候，知道的越少，活的就越开心。你明白吗？” 一个多月以来，宋千羽和龙志同住儒家豪宅，二人之间的友谊比起初识当日，又增进了许多。闲暇之时，宋千羽常常会找龙志聊天、谈心，久而久之，对这位哥哥坦荡的胸怀，超凡的胆略，以及豪迈的个性都钦佩不已，更将其奉为崇拜的偶像。 因此，当他听到龙志的那番话后，心头更是温暖万分，急忙摆手道：“龙哥，我没有怪你们！我只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能替两位哥哥分忧，心里十分惭愧罢了。” 龙志听到这儿，不禁浅笑道：“我们的忧虑谁也分担不了。” 儒云亦开口说道：“你有这个心愿，我们就很高兴了。去吧！” 宋千羽“嗯”了一声，迈步走开，心里却暗暗自责道：“宋千羽啊宋千羽，你真是太胡闹了！两位哥哥要去办正事，假若带上你这个庸懦无能的胆小鬼，岂不多了负累？两位哥哥对你那么好，给你吃、给你住，把你当作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看待，你还想怎么样？明明是自己窝囊、软弱，刚才居然还敢生哥哥们的气，你真是混蛋透顶！” 而儒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平声道：“龙志，阿羽似乎对你非常依赖呀？” 龙志举目望向宋千羽，嘴角扬起一丝温和的笑容，他没有回应好友的话题，只是淡淡地说：“等我五分钟，我去去就来！”余音尚在耳畔回荡，人已飞身远去。 回到二楼东侧的卧房，龙志正要打开衣柜，取出衣服替换，谁知这时，久未开口的嬴政却突然没来由地蹦出一句话：“小鬼，你觉得儒云刻意推迟会面时间，当真是由于人员不齐吗？” 龙志咋闻此言，伸向衣柜的手臂当即停在半空，迷惑不解地反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嬴政轻哼一声，解释道：“依朕之见，很可能是有人对你起了疑心！” 龙志越听越糊涂，一面往身上套衣服，一面好奇道：“有人对我起了疑心？那个家伙是谁？他又能怀疑我什么？” 嬴政心中暗叹：“小鬼本性善良，真诚朴实，虽然头脑聪慧灵敏，智机无双，但却始终欠缺一份防人之心，长此下去，将来必受其害！”想到这儿，遂出言提示他道：“即使派人外出察探凶案，也没必要一个月不见面吧？你仔细想想，来到儒家有多少日子了？” 龙志低头一算，马上答道：“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月零三天。” 嬴政“嗯”了一下，又问道：“那杀人魔首次作案的时间呢？” 脑波传来，龙志想也不想地回应道：“嬴政，你的记性也未免太差了。儒云不是刚刚才讲过吗？杀人魔是在一个月前开始作案……”话未讲完，他整理领口的一双手臂登时凌空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惊愕道：“你是说……儒云他们怀疑我……我就是杀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