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的赏赐
程序员和髊尸离开以后，神主不动声色地弯腰坐下，突然话锋一转，道：“展恨，如果本座没有看错的话，你的‘寄居灵魂’应该就是上古异兽——雷兽，对不对？” 展恨点点头，平静地回答：“是的。” 神主轻“嗯”一声，继续道：“不错，不错。相传雷兽由乌云而生，随狂风而长，自怒雷中降世，最后遇阳光而亡；一生虽然短暂，却拥有毁天灭地，万物辟易的神威！不过，真是可惜呀……” 言语至此，就没有了下文。展恨听得心头一动，禁不住问道：“神主，可惜什么？” 神主浅笑着说：“枉你与‘雷兽’融合多日，却连它十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难道这还不可惜吗？” 展恨心中又是一震，暗惊道：“什么！近千伏的高压强电居然只是‘雷兽电能’的九牛一毛？”但他表面上却仍不露痕迹道：“听神主话里的意思，莫非是想……” 刚说一半，便被对方出言打断道：“本座早已经说过：若想劫狱救人，你最需要的不是信心，也不是骨气，而是能以一挡百，所向披靡的力量！仅凭你现在这点儿微末道行，别说是‘狱长’、‘班头’，就算是次一等的‘苍狼捕快’，你也很难应付。” 展恨回想起当日与“银蛇捕快”——刘成凤苦战的情形，心知对方所言非虚，于是，他马上拱手道：“属下自知实力不济，还请神主多多赐教，传授我‘迅速提升’之法。”经过刚才那场赌局，他已经深刻体会到：面前之人的强大和诡秘，所以，展恨坚信对方一定有办法能令自己快速强化，强化到足可藐视一切“障碍”的地步。 俯望着眼空四海，目中无人的“雷兽”终于在自己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神主不禁又淡然一笑，扬声道：“呵呵——好！你既然肯归顺本座，本座自不会亏待于你。”说着，他嗓音一沉，续道：“展恨，你对自己脑域中的‘寄居灵魂’——雷兽，究竟有多少了解？” 展恨微一寻思，随即应道：“属下只知‘上古雷兽’虽然杀力无俦，野性彪悍，但是一生却极其短暂，欠缺耐力。因而，近日来我一直在专心修炼，希望能提高‘雷兽强电’的威力和持久度。” 神主听完他的叙述，忽然轻吐一口气，反问道：“不过，成效甚微。对不对？” 展恨闻及此言，心头不由得一怔，暗忖道：“的确！自从拥有异能之后，尽管我每天都努力修行，可是却始终突破不了‘八百伏电压’的极限，难道说这其中真有什么‘窍门’不成？”想罢，他立刻面朝屏风站好，必恭必敬地求教道：“神主，属下觉醒时日尚浅，不明筒中缘由，还请您指点一二。” 神主低“嗯”一声，点头发话道：“刻苦修炼固然没错，但若是不得其法，便无异于南辕北辙，白费力气。你要知道：每一个‘寄居灵魂’都曾经是一个有思想、有活力的独立生命体，所以，他们也都会有自己的特性和喜恶。如果，你想把‘寄居灵魂’的力量完全开发出来，就必须针对他们自身的特点与长处来进行磨炼，亦即是‘因魂而异’。” 展恨听得一愣，遂低声喃喃道：“因魂而异？” “不错，因魂而异！”神主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雷兽长于爆发力，而极欠耐力，这一点你虽然抓地很准，可是，却并非问题的症结所在。” 展恨越听越糊涂，奇怪道：“既然属下已做到‘因魂而异’，那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神主言道：“问题就出在：你犯了一个‘舍本逐末’的大错误！你只是抓住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旁枝末节，而忽略了雷兽的真正特性与本质。” 展恨剑眉微皱，垂首道：“属下愚顿，还望神主明示。” “缺乏耐力只是一个小问题，不足为患。”神主摆了摆手，沉声说道：“雷兽的真正特点是——‘黑暗’！” 展恨听得虎躯一震，动容道：“什么？黑暗！” 神主点点头，说：“没错，就是黑暗。雷兽一生短暂而辉煌，威能更是强绝天下，可是它遇光即死，所以，只能永远生活在黑暗当中。而这‘永不见光’的极度黑暗，正是雷兽最根本的特性，亦是你提升力量，强化异能的关键所在！” “黑暗特性？”展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紧接着追问道：“那属下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完全开发出雷兽的‘黑暗力量’？” “黑暗力量……嗯，这个名字倒是很贴切。”神主轻笑两声，继续说道：“雷兽的强大力量源自它的黑暗之心，而现在你又跟它融为一体，因此，只要你能挖掘出潜藏在自己心灵深处的‘黑暗本性’，并将其彻底激发出来，就等于是继承了雷兽的灵魂精华和力量源泉；到那时，你的‘强电异能’自然会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展恨静静地立于高台之下，认真听完对方所讲的每一个字，半晌沉默无语，不知是在考量这个理论的可行性呢，还是在思索具体的修炼方法。 然而，正当他低头不语之时，从未开口搭话的碧小惠突然出声道：“啊——激发内心的黑暗本性？这……这不是怂恿他去作恶吗？”因为CONTROL是异能者的组织，而展恨又不得不将碧小惠带在身边，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寄居灵魂”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碧小惠获悉真相以后，登时想起当日所见到的那个“猫形幻影”，方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一个“怪胎”。不过，幸好展恨深知CONTROL绝不会错过任何一名异能者，而他又不希望兄弟的女人亲身涉险；于是便特别叮嘱碧小惠，严禁她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因此，碧小惠今天始终安静地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聆听两人谈话，直到神主开始向展恨灌输“黑暗理念”的时候，她才忍不住插嘴进来。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不过倒也很可爱。”屏风后又响起一阵温和的笑声，说道：“本性是人类心中最真实的东西，无论你怎样掩饰和伪装，都不可能将它改变。而‘行者’的能力又全都得益于大脑中的‘寄居灵魂’，如果你们无法真正了解‘进化’后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完全激发出这种‘天赋’呢？”此番话表面上是对着碧小惠说的，但其实，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在继续教导展恨，让他明白雷兽的“力量”与“本性”是密不可分的。如果展恨想获得雷兽的无上威能，就必须要先解放它的“黑暗本性”！ 碧小惠听完神主之言，立刻大摇其头道：“那也不能为了提升实力，就不顾一切呀！倘若展恨力量暴增，却也因此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话刚说一半，便见展恨右手一扬，厉声喝阻她道：“你给我闭嘴！只要能得到强绝的力量，救出昏君和笑星他们，别说是激发内心的‘黑暗面’，就算与天下人为敌，变成一个遭人唾弃的大恶魔，我展恨也在所不惜！”语毕，他立即转向屏风，垂首道：“既然神主对‘寄居灵魂’如此了解，那就请您多多指点了。属下早一日达成心愿，对CONTROL也有莫大的好处啊！” 神主听到这里，不由得淡然一笑，摆手说：“异能修炼不在于‘学’，而在于‘悟’。因为它不是知识，也不是经验和技巧，它更像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所以，只有你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答案’。” 展恨闻言，禁不住眉头一皱，但马上又舒展开来，沉声应道：“属下明白了。”心里则暗暗恼恨自己：“展恨呀，展恨！你现在怎么变地这么没出息了？试问：有哪一个异能者不是靠自己来领悟异能，进而不断强化的？难道，你就真的不如他们？好——我倒要看看这雷兽的‘黑暗本性’究竟有多难发掘！” 正当他脑筋飞转之际，神主已接下去讲道：“很好，那本座就拭目以待啦。来人，立刻去拿五十万现金过来！”大殿上的两名侍卫应声跪倒，行礼完毕后，随即飞身而去。不消两分钟的工夫，一个装满钞票的手提箱便摆放在了展恨的面前。 碧小惠自出生以来，就从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此时一眼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惊：“哇——这位‘神主’出手可真大方呀！” 然而，展恨对这笔飞来横财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低头看了看箱子，开口问道：“神主，您这是何意？” 屏风上的投影左臂微扬，说道：“拿去花吧，本座从不亏待自己的手下。” 展恨嘴角微翘，抬眼道：“古人云：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属下才刚刚加入CONTROL，又寸功未立，岂敢接受如此厚赏？” 神主轻笑一声，道：“不过是一点‘零花钱’，何足道哉？况且，本座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另外，本座今天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说着，手掌一挥，吩咐近前的侍卫道：“你马上去把‘它’带来，切记：千万不可松开铁链！”那侍卫跪倒领命，然后起身从侧门离开。 展恨忽听对方的‘礼物’居然还要被铁链拴住，不禁好奇心大盛，当下也顾不得再开口拒绝，遂跨前两步问道：“神主，这份特别的礼物究竟是什么，为何还得用上铁链？” 神主淡淡一笑，应道：“它是本座送给你的一名‘神卒’，由于性情太过暴戾、凶残，未免伤及无辜，所以，只好先用铁链将其锁住。” 展恨闻听此言，顿时眉头一皱，说道：“神主，属下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若有旁人同行，只会徒添负累，反而无法专心做事。因此，属下希望您能收回成命，把这个‘神卒’留给其他‘神官’差遣吧。” “什么，留给别人？”神主话音一滞，接口道：“只可惜，这名‘神卒’非你莫属！因为，即便其他‘神官’，乃至‘神将’愿意接受它，也是得物无所用，白白浪费而已。” 展恨听得神色微怔，纳闷道：“此话怎讲？” 神主笑言道：“本座刚才不是说过：‘欠缺耐力只是个小问题，不足为患’吗？这份‘礼物’就是本座送给你，用于弥补缺陷，快速强化的‘妙方’！” 展恨乍闻此言，虎目陡然一亮，立刻追问道：“真的？”但转念一想，又说：“不过，异能的奥妙不是只可自己领会，别人谁也帮不上忙的吗？” 神主讲道：“没错，本座的确那样讲过。但是，这名‘神卒’虽不能助你领悟异能，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帮你提升力量。” 展恨正欲开口再问，却看见那名侍卫又从侧门返回了大厅。只是这次，他的左手臂上多了一个精钢打造的护腕，和一头金瞳黑翅，威风凛凛的雄鹰。展恨不看不要紧，一见那猎鹰傲气冲天，目空寰宇的凌厉眼神，不知为什么心里竟忍不住一阵巨颤，随即更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亲切感觉，简直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挚友突然巧遇、重逢似的。 神主在屏风后望着对方呆滞的表情，不禁好笑道：“怎么，是不是有点相见恨晚呐？” 展恨剑眉微翘，伸手一指立于护腕上的猎鹰，半信半疑道：“神主，您适才所说的‘礼物’……就是它？” “你可千万别小瞧它呀。”神主语调轻扬，接下去道：“这猎鹰虽然只是一头畜生，但它的异能却对你极为有用；甚至可以说是：除你以外，再无他用。” 展恨听得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什么，动物也有异能？” 神主微微一笑，应道：“人类也不过是自以为‘高等’的一种动物，为什么你能有，它就不能有啊？” 展恨被对方问地哑口无言，正自踌躇间，便听神主又继续道：“这只‘金瞳猎鹰’的异能是吸收和储存电力。亦即是说：它可以将各种形式的电能，包括游离在空气中的电磁波全都吸进体内，然后再将其转化为‘生物电’，供你取用。”就在他俩谈话的时候，那名侍卫已高举着左臂，小心翼翼地走近展恨身边。 “金瞳猎鹰”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要瞪大双眼，环顾四周。然而，当它的目光甫一触及展恨之时，原本警觉、冷傲的雄鹰却突然发出一声亢奋的雕唳，紧跟着，更竭力扇动翅膀，在侍卫的手臂上挣扎、起落；看来，如果没有铁链的束缚，它早已振翅高飞，疾向展恨猛扑过去了。 神主从旁见状，不由得淡然一笑，道：“哦——看样子，它倒是很喜欢你啊！”语毕，转而吩咐侍卫道：“来人，把铁链解开。” 话音刚落，有两人立刻从卫队中闪出，一前一后地将那名侍卫夹在中间；其中一个人伸手护住他的眼睛，而另一个人则悄悄地去解开鹰爪上的镣铐。只听“吧嗒”一下，“金瞳猎鹰”一声长啸，顿时冲天掠起，如离弦快箭一般在大殿上空忽来忽去，翱翔飞折；最后，竟轻轻地停落在展恨肩头。 倘若换作平时，展恨眼见一双鹰爪直奔自己的左肩而来，早已催动异能，将对方凌空轰毙了；但是今天，他的心里却并未涌起丝毫杀意，反而任由“金瞳猎鹰”降落、停靠。可谁曾想，就在鹰爪和臂膀相碰触的一瞬间，展恨突然感到一股强大而绵长的力量正迅速注入他体内，令他浑身舒坦，精神抖擞，真是说不出的畅快、受用。 神主一看他精芒矍铄的眼眸和手臂表层上隐隐溢出“滋滋”作响的金色电流，便知展恨获益匪浅，遂沉声道：“怎么样，本座送给你的这份‘礼物’还过得去吧？只要有它待在你身边，你就可以随时补充能量，让自己的‘雷兽强电’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 展恨曾经深受后力不继之苦，当然明白延长异能使用时间的重要性，这“金瞳猎鹰”对他来说：何止是一份“礼物”；简直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所以，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猎鹰的羽毛，望着对方充满斗志的眼神，十分爱惜地道：“神主，这份‘礼物’着实太贵重了，属下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神主哈哈一笑，朗声道：“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块‘大电池’除了你‘雷兽’，还有谁用得起呀？” 展恨闻听此言，立即躬身道：“那属下就只有愧领了。” “你早该如此。不过……”话讲一半，神主突然提高嗓音道：“有一件事情，你须得牢牢记住。” 展恨双手一拱，应承道：“请神主示下。” 碧小惠在旁边看着展恨对“神主”恭敬有加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好奇：“那个‘神主’刚才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为何自从‘赌局’过后，展恨的态度就大为改变；不仅自称属下，而且还时常鞠躬行礼，好像真的要对CONTROL尽忠、效死一般。莫非……这就是‘神主’的特异能力？” 正自寻思间，便听神主接着讲道：“你肩膀上的‘小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儿挑嘴。除了人类的眼球之外，它什么都不吃。” 话音未落，碧小惠已“啊”地一声，惊呼道：“什么？它……它只吃人类的眼球，这太可怕了！”言罢，抬手去扯展恨的衣角，低声道：“你可不能接受它……” 可惜，没等她把话说完，展恨已骤然回首，阴森森地喝叱道：“放肆！你不想活了，快给我闭嘴！”这番话虽然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在恐吓碧小惠，维护神主的威严；但实际上，展恨在喊叫、喝骂的同时，正背对着高台，朝碧小惠暗使眼色。 尽管碧小惠不明白展恨为何要这么做，但她已经从对方那飘忽不定，左右晃动的眼神中瞧出此举必有深意；因而，她只好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悄悄地退到一旁，静待展恨来处理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