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崩塌的希望
“元灵王，您交代的事情韩离已经办妥了。”韩离说道。 “是吗？韩护法辛苦了，此次是否顺利？可曾遇到阻碍？”元灵王的声音又一次在台阶之上响起，比之刚才已经多了几分喜悦之感。 “承蒙元灵王庇佑，此次有惊无险，事情还算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元灵王问道。 “只是韩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哦？说来听听”韩离的疑惑显然引起了元灵王的兴趣。 “此次寒冰城的妖名叫狄致远，此人含冤而死，在城外七浮山般若湖垂钓，我虽然找到了他，但是与之交手之后却发现，此人法力竟然如此高深，若不是有人相助，恐怕还真有些凶多吉少。”韩离据实说道。 “什么妖魔能让你韩护法都如此为难？”元灵王问道。 “这正是韩离疑惑之处，韩离不才，与妖魔的争斗大大小小也经历了将近百起，如今却突然感觉妖魔的法力陡然增强，实乃是平生所未遇。”韩离回答道。 “嗯，韩护法所说不虚，最近紫金湖水偶尔翻腾不息，群鸟尝尝盘旋其上而鸣，我就感觉到有些异样了，看来下界之妖果有异动。”元灵王说道。 韩离心中一惊，暗道难道自己的直觉是真的？连降妖坞上都感觉到了下界的变动？ 正当韩离惊异之间，元灵王突然问道：“韩护法适才说此次之战多亏有人相助，不知是何人相助啊？难不成降妖坞的哪个护法和执典也到了寒冰城？” 韩离回道：“此人非是我降妖坞中人，但此人也会法术，我已经将其带来，此刻就在殿前。” 非降妖坞中人，不可降妖，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但是似乎元灵王对此并不在意，而是用期待的声音说道：“带到近前，让我看看这帮助了韩护法的英雄是谁。” 韩离快速起身，用眼神示意李白衣，李白衣心领神会，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快走几步，来到了台阶之下。 台阶上依旧是昏暗的，李白衣只能勉强看到台阶上隐隐约约有个黑影，却根本看不见元灵王本人，更不用说看见他的长相了。 “这位就是协助韩护法除妖的英雄？”元灵王问道。 “正是，此人名叫李白衣，若非我二人联手，妖人狄致远恐难以伏法。”韩离回禀道。 “嗯，不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如此年纪就有如此胆魄和法力，前途不可限量啊。”虽然无法看到元灵王的表情，但李白衣能够在此刻得到降妖坞最高统治者的褒奖，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在下李白衣不才，学得一二法术，但求能子承父业，除尽天下妖魔，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李白衣说道。 “子承父业？难不成你父亲也是一个降妖法师？不妨将你家父姓名报来，看看我可曾听说过他。”元灵王似乎兴趣更浓了。 李白衣心中一阵紧张，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当元灵王开口询问之际，就是他说出自己家世之时。他此时已经获得了元灵王的好感，如果就此机会说出自己的父亲，为父亲伸冤，必定能够让元灵王改变当初的看法和决定。 看见曙光前的黑暗，充满了希望，但也充斥着紧张与不安。 李白衣只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速，耳边流动的空气似乎也瞬间放慢了速度，他的手心开始湿润起来，他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家父李天傲，曾也是降妖坞降妖法师，并且位列执典之一。”李白衣一字一句说了出来，他说的很慢，足足比平时说话的语速慢了一倍。 他想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可辨又充满底气，他要这大殿之上，事隔十几年再次回荡起父亲李天傲的名字。 他的话说完了，但李白衣突然感觉到整个大殿之上鸦雀无声，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像潮水迅速退去一般，除了刚才自己说话的回音尚有残存以外，竟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木雨婷此时在旁心中也为李白衣捏了一把汗，她虽然从未曾说过，但从内心深处却是希望李白衣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的。 但佑圣殿上没有给出它的答案，这种安静仿佛一块石头压在李白衣的身上，让他有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难道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小，元灵王没有听清？” 李白衣想着，又鼓足气力，重复道：“家父李天傲，曾也是降妖坞降妖法师，并且位列执典之一。” 话音已落，然而等待李白衣的仍然只是自己的回音，大殿之上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算了，元灵王已经走了。”韩离在旁低声缓缓说道。 “什么！走了！”李白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他连忙抬起头来向高耸的台阶上看去。 只见台阶上依旧是那么昏暗，那模模糊糊的黑影依然似乎就在原来的位置不曾移动过。李白衣用尽所有的力气看去，才突然恍然大悟，那不过是一把椅子而已。 而椅子上的主人，早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去了。 此时没人能体会到李白衣的心情，他的心仿佛被人捧着一般，那人突然撒了手，瞬间自己的心便跌落下去，没有了依靠，没有了着落。 在来到降妖坞，见到元灵王之前，李白衣曾经为这次的见面设想了很多种情景，他曾想过元灵王被他的真诚和勇气所打动，也曾想过元灵王会对他百般责难，对父亲横加指责，更想过自己与元灵王在殿前据理力争，为父亲寸步不让。 但他真的没有想过，元灵王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悄然离去了。 这种离去，蕴含着多么大的仇恨和不屑啊！ 刹那间，李白衣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整个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起来，眼泪已经不自觉地从他眼眶中打转了。 面对非议与指责，他不曾害怕过，不曾退缩过，但当面对这种不屑和蔑视时，李白衣真的感觉到了深深地委屈和绝望。 面对父亲这个人，元灵王竟然连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自己的所有设想都好似妄想。 “李白衣啊李白衣，你说多么的可笑啊！” 李白衣感觉到头疼欲裂，一个声音似乎在他耳边回荡着。 “不，我不能跌倒，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跌倒，我要为了我的父亲站着！” 李白衣极力用一种迸发的意念支撑着自己。 而此时在一旁的木雨婷，眼睛却也已经湿润，她看着摇摇欲坠的李白衣依旧在那里支撑着，那白衣中的身体在颤抖。她突然感觉到李白衣此时此刻是在用多么强的意念支撑着自己，也忽然明白了这个时刻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而又多么的残酷。 突然间，李白衣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有力的手抓住了。 “离开这里！” 那声音是韩离发出的，那抓住李白衣手腕的，也是韩离。 李白衣此时心乱如麻，他不想离开，可是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势如此有力，以至于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韩离快步而走。木雨婷在后眼见李白衣被韩离拉着离去，当下也赶紧跟上。 李白衣此时的眼前景象仿佛在旋转飘荡一般，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是感觉，自己离降妖坞的距离越远，那么他的愿望也就越远。 等到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射在他的眼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韩离拖出了降妖坞。 他放眼望去，但见这里紫金湖水照样分列到了两旁，而回头一看，那高耸的降妖坞依旧矗立在眼前，只不过他们此时是来到了降妖坞的背面。 李白衣心中所有的郁闷与愤恨突然间迸发出来了，他竟突然挥拳向韩离攻去。 一拳、两拳、三拳，韩离双手背在身后，等李白衣打到第五拳时，他突然一个闪身，把李白衣晃到在地。 木雨婷此时已经惊呆了，她从没有见过李白衣如此这般。 “你为什么要拖我出来！为什么！” 李白衣怒吼着。 “让你继续在里面，还有什么意义吗？”韩离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元灵王也还没有听完！你知道我千辛万苦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李白衣指着韩离说道 “你的话已经说完了，元灵王也已经听完了。这一切你不是应该比我们更加了解吗？难道你没有看见台阶上那空荡荡的椅子吗？”韩离反问道。 “不，元灵王一定是没有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再和他说明白！我要告诉他我的父亲不是个叛徒！” 李白衣一边喃喃说着，一边眼睛望着降妖坞，又快步向降妖坞奔去。 就在刚刚迈出三两步之际，突然人影一闪，韩离又一次拦在了他的面前。 “闪开！”李白衣怒不可遏，这次他竟然拔出了太虚剑向韩离攻去。 韩离只一招便将太虚剑击落在地，紧接着他突出右拳，正好击中了李白衣的小腹。 疼痛和屈辱以及失望让李白衣再也支撑不住，终于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但他的嘴中依然不停地说着：“我父亲不是叛徒，不是叛徒！” 韩离上前一步，用两只手死死掐住李白衣的脖子，狠狠道：“臭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你已经失去这次机会了，如果你回去，将会失去所有的机会！若你不想死在这里，就不要再给我去找麻烦！” 李白衣的脸此时涨得通红，那被韩离掐住的脖子青筋暴起，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下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可是即便如此，那“我父亲不是叛徒”的话语依然从那仅有的气息中慢慢被说了出来。 “好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他快被你掐死了！”木雨婷慌忙跑过来，死命地去想要搬开韩离的手。 韩离当然并不想要了李白衣的命，他的呼吸渐渐由急促转为平缓，那双扼住李白衣的手也开始慢慢移开，随之而来的，李白衣的脸色也渐渐由紫色变为正常的颜色。 “咳咳咳”当韩离终于松手之后，李白衣拼命的咳嗽起来，大口的呼吸着，似乎想要吸光这所有的空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