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味精
秦氏的蟹黄包做的相当漂亮，摆在白色瓷碟中，那洁白的瓷碟衬得那一个个蟹黄包如一朵朵饱满圆润、花瓣紧裹、含苞欲开的玉菊，给人一种美白如雪、晶莹剔透、吹弹欲裂的柔嫩美感。 虽然那蟹黄包让林掌柜惊艳了一把，但秦氏的菜品着实太平常了，他伙房里的每一个厨师都能做得出来，如此一想，林掌柜的心又是凉了半截。 其实做这些菜品也是苏瑶和秦氏早就商量好的，一是因为这些菜大多数厨师都会做，就菜品的卖相而言，肯定一个个做得都要比秦氏好，因为秦氏只会围着自家灶台转，求的是味，而做为一个专业厨师他求的是色、香、味。 所以，林掌柜看到这些菜品出来，他会失望也正常。 可是，今天苏瑶不是来推销自家老娘当厨师的，她是来推这个“味”的，只见她笑着对林掌柜说：“林掌柜，您应该见过有厨师把rou煮成白菜味，但有没有见过哪个厨师把白菜煮成rou味？” 林掌柜脱口而道：“有能把白菜煮成rou味的厨师？”随即，林掌柜晃然大悟，心道：这个女娃不简单啊，她所说的“白菜”是指很平常的东西，而“rou”则指美味的东西。她话里的意思则是，她娘能把很平常的东西做成很美味的东西。 “世界之大，无奇不用，林掌柜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苏瑶接话。 大郎也随口说道：“是啊，林掌柜，您先试试菜，其他的我们可以随后再商量。” 苏瑶笑呵呵地递上了一双筷子，道：“别看白菜貌不惊人，可不同的厨师做出来口味也大不相同呢。”说着还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掌柜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接过筷子漫不经心地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放进嘴里嚼了嚼。 这一嚼不要紧，当舌头与鲜味亲密接触，林掌柜心下一惊，只见他手中竹筷飞舞，一瞬间就将桌上的菜尝了个遍，连翡翠白玉汤都不顾刚出锅还太烫，只轻轻地吹了吹就往嘴里送。 放下汤碗，又咬了一口蟹黄包，林掌柜的眼神更亮了几分，心道：有这种美味来镇天下第一楼，那它真的能成为天下第一楼了。 唤了小二进来替秦氏母子看茶，林掌柜又叫来伙房里的众位大厨，叫他们一起尝尝。 其实早在菜出锅时，秦氏就给那些厨师伙计留了一份，那些厨师尝了后好曾反复讨论，可谁也没有看透能就让菜品那么鲜的真正原因。 现在林掌柜叫他们再吃一次，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众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将桌子上的两菜一汤加一点心扫荡光，一个个对着秦氏恭敬道：“大嫂这手艺我们自愧不如。” 那个胖胖的厨师甚至道：“掌柜的，你能请来这位大嫂当天下第一楼的大厨，这掌勺之位，我自动让贤。” “瞎说！”一众厨师哭笑不得，这个时代虽不用男女迎面而来都需要一方避让，但也没有妇人出来做工，还往酒楼当厨师的先例。 秦氏很谦虚道：“这也是调味料好，若没有这调味料，我也不能做出这种好味道。” 秦氏的这句话很实在，这几个厨师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时代能上餐桌的东西实在太少了，除了各种野味，这时节地里种的也只有白菜、韭菜和萝卜了。 众人还在想是什么调味料如此之厉害时，苏瑶带着五六岁女童特有的声调，奶声奶气道：“如果各位大叔用了这种调味料，你们也能做出这么鲜美的汤，这么鲜美的菜品。” 一干厨师顿时怔住，如果天下第一楼也用了这种调味料...... 众厨师不敢再想，最初的天下第一楼红火时，伙房里的人要比现在多出两倍还有余，就是因为被天下鲜抢了生意，掌柜才不得已让一些人离开，现在留下的这些人虽然是林掌柜绝对信得过的心腹老伙计，可如果酒楼一直这样下去没生意，林掌柜也不可能白养着这一大群人啊，到时候他们又何去何从？家里上有老下来小中间还有婆娘要养呢！ 雅间里面安静下来，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秦氏按苏瑶的吩咐，淡定地喝着茶，可茶喝了几盏，那林掌柜还是没有开口，秦氏想，若不是她家瑶儿早有吩咐，只怕她此时早就开口寻问林掌柜这调味料要是不要了。 相比秦氏的紧张，苏瑶却是淡定很多，这个时候哪方先开口，哪方就输了，她无视于林掌柜释放的压抑气氛在雅间里走动起来，甚至还抱起放在角落里的香炉仔细地瞧了瞧。 良久，在这场心理战斗上，林掌柜败下阵来，他开口道：“这位大嫂，我们是有诚意促成这条交易，不知这让菜品增鲜的方子，你们要价几何。”林掌柜急啊，他是迫不急待想得到这让菜品增鲜的方子，今儿刚好赶集，他也正好试试效果，趁着有几个人进酒楼，他才能把名头打响。但是，这场心理战术他在认输的同时又心惊，在自己家里，只要他一严肃起来，家里面媳妇孩子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而这个农妇竟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喝起茶来，一个农妇能有如此心性，这一家人不简单啊。 “我们也不坑你，这方子林掌柜得到了也无用，材料不好找。”见林掌柜瞬间沉下去的脸，秦氏赶忙道：“我们可以卖给你制好的成品。”说着从大郎手里的渔篓里掏出一个莫约两寸高的小瓷瓶交到林掌柜手里。 林掌柜扒开瓶塞凑近鼻子嗅了嗅，有股淡淡的的腥味，如果不是仔细去嗅，还是嗅不到的。 瓶子在众厨师手里打了一个转，一个个都是摇摇头。 苏瑶暗笑：制海肠粉时，她可是将海肠子翻过来，用海水加草木粉反复搓揉洗去粘液，又加入少量姜汁液一起入锅烘焙祛腥，你这用鼻子一嗅就能嗅出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