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要开祖祠
见这个孩子这般怯怯的模样，苏富民心头又是一阵酸楚，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有啥就说啥的时候，若不是在屋里被打怕了，这么会这样。 将苏瑶手中的鱼篓扔到一边，重新将她搂回怀里，道：“不要了，咱们不要了，大爷爷知道瑶儿是个知事孝顺的。”可怜见的，若自己不是一个大男人，都恨不得起身赏那个老婆子几巴掌，打了孙女不说，还要在人前抹黑她，这哪是对待自己的亲孙女，就是捡来的孩子也不会这样对待啊。 也不知道苏富民是不是故意的，那鱼篓在地上滚了几滚，正在方老太太的脚下停下，沾着灰尘的鲜猪rou讽刺无比地出现在方老太太眼皮子底下。 这一下子，不用谁说一句话，方老太太的老底就被揭了一个底朝天，你不是说苏瑶抢了四郎的吃食吗？人家鱼篓里又是糕点又是rou，庄户人家还有啥子吃食比rou还要金贵，值得苏瑶动手去抢的。 看着那一刀子rou，方老太太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百口难辩，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偏偏落井下石的哪时候都不缺： “哎呦，好大一块鲜猪rou，看样子得有近两斤，没得三四十个大钱怕是买不回来哩！” “可不是，那又是啥子稀罕物什？可不像是白糕啊？”一人指着滚落在地的糕点问道。 另一人接话：“那物什可比白糕金贵，点心铺子里要卖十五个大钱一封哩！” 闻言，围观的人咂舌不已，十五个大钱啊，那可是三斤小麦的钱，三斤小麦舂成面粉贴成饼子、窝窝头，够一家人吃上两天还有余了，庄户人家哪舍得买这么金贵的零嘴放家里吃。 一瞬间，人们看向方老太太的眼光又复杂起来，有羡慕的，有埋怨她不知好歹的，更有人酸溜溜地说：“方嫂子，你就知足了吧，你家老大走了，素贞拉扯着三个孩子本就不易，可该孝顺你两老的一点也没落下，被分出去了得了好东西还知道惦记着你们两个老的，不用你们老的开口就送了过来，这样孝顺的后辈上哪找去。” “是啊，方嫂子，别太作了，等儿孙和你离了心，那时悔悟都晚了。” 方老太太嘴里不言，心里却想：离了心就离心了，这两个狼崽子靠不住，她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哩！ 方老太太这是摆明了油盐不进，三奶奶这会儿也火大了：“要我说啊，这瑶丫头就是个傻的。别的孩子被打成这个样子早就闹开了，只有她被打了一句争辩的话都不说，还要死死地捂着脸捂着鱼篓子，不让人瞧了去，就怕落了她奶的面子，可怜见的，这么孝顺懂事的孩子还要被人埋汰成馋嘴的，不孝的，真是黑了心肝烂了肺。族长，您可要替这个可怜的孩子做主，咱们苏家这支人丁虽然复杂，但也没有哪个做长辈的敢随意败坏晚辈的名声。” 三奶奶这话正合了苏瑶的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方老太太年轻那会儿就是个谄尖要强的，临老了要强的性子不但没减反而加深，这会儿被三奶奶一次又一次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脸，字字句句都在往她的心窝子上戳，她心里活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可她再不痛快，再掐尖要强眼下也不敢和三奶奶对着骂，那些rou啊，糕点啊，还在地上摆着呢，那些物什她再能瞎掰也不能掰没了啊！ 正进退两难，听闻自家儿女被打了的秦氏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挤进人群，瞧见儿子女儿脸上都带着伤，不禁悲从心来，唤了一把“我可怜的儿啊”脚下一软，瘫痪在方老太太跟前。 “嚎啥嚎，你那两个狼崽子还没死。”看到长期被自己捏在手心的秦氏过来，被众人一顿指责的方老太太像是憋了一肚子气突然有了渲泄口，她忘记了周边还有外人，训斥秦氏的话张嘴就来，那叫一个顺溜。 今日可不像平日里关上门在屋里，苏瑶可不会惯着她，从苏富民怀里出来，走到秦氏面前，乖巧地跟着秦氏一起跪在方老太太面前：“奶，对不起，是我娘不好，自家从牙缝里扣出点吃食还要往您老跟前送。”苏瑶因为脸上浮肿，话说得慢，但也极为清晰，众人听得分明。 方老太太被气了一个倒仰，苏瑶这哪是在认错，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这边还没晃过神来，那边的二郎也有样学样，抹了一把泪，跪下前还冲秦氏来了一句：“娘，是我不好，我没护好meimei。”他刚刚在院内被邹氏拉着，没有救得成meimei，而meimei又是因为护着他才被打，这会儿见自已娘亲来了，他感觉自己愧对了娘亲的托付，心里有气愤有羞愧，有自责还有心疼，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说出来的话更外凄凉。 二郎的话让周围的人心酸不已，却更是让方老太太火冒三丈，她算是明白了，这个黑了心肝的婆娘咋会那样好心往老屋里送吃食呢，原来都是做戏的，是想让大家看她笑话，坏她名声的。 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的方老太太不会冷静下来自己检讨为嘛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她只会恼怒秦氏好好的给她送啥子吃食。 她更恨苏瑶，如果苏瑶早些将吃食拿出来就啥子事也没有了。 都是那个苏瑶那个贱丫头弄出来的，有她在总没好事，以前在家还只敢跟她顶顶嘴，这才分出去几天，胆儿都壮了，敢让外人来落自已脸面了。 这样一想，方老太太对苏瑶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心中的火气自然也更盛了，也顾不得场合了，伸出巴掌又想往苏瑶脸上打。 秦氏飞快地将苏瑶搂进怀里，用自己有背部受了方老太太打过来的巴掌后，感觉到背部传来的痛麻感，她心头一阵发寒，悲凉地抬头望着方老太太：“娘，这是您亲孙女，不是我捡来的，您.....您有啥不满的，您就冲儿媳妇来，瑶儿还小，啥事都不懂。”话到嘴边，秦氏还是改了口。 秦氏这悲凉地指责让方老太太怔了怔，正准备再撒泼唱大戏，又听到苏富民的声音响起：“富贵家的，富贵在不在家？如果不在家，你让他回来了到苏家祖祠来找我。”到这时候了方老太太死不悔改，还要打人，苏富民也来火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若与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传出去他颜面何存，所以也只能叫苏富贵出来，他的言下之意，苏富贵再不出来就要开祖祠了。 不过年不过节的，祖祠可不是能乱开的 方老太太头皮一麻，当家的就坐在院子里头，要出来早就会出来了，事件闹到这地步他还没出来，摆明了是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