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道理
贾天机脸皮的确厚，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要脸。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贾掌门……也是会脸红的。 他赶紧拼命按晶脑界面上那个代表着挂断的红色按钮。可是这不是一台普通的晶脑，这是一台很有个性的，有自己想法的，喜欢没事偷偷越狱上小网站浏览不良信息的晶脑。 随着贾天机的动作，晶脑无情的电子合成音更大了，跟个小喇叭似的，一遍遍重复着：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对不起……” “是空号……” “是空号啊……” 在这一声声催命般的对不起中，贾天机还没到青龙帮站就捂着脸跳下车来，落荒而逃。 这里说一句题外话，贾掌门在危急关头捂脸这个动作是十分正确，堪称教科书式的化解尴尬之良策。提醒各位书友，如果有一天在你身上发生了尴尬的事情，比如男书友在浴城搓澡的时候没忍住做了499套餐被抓了，或者女同胞下地铁的时候裙子被自动门夹住扯了下来，记住，别急着挡下面，先挡脸！ 天已经黑了下来，此刻我们恼羞成怒的贾天机贾掌门正瞪着那台槽心的破晶脑，恶狠狠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自从捡了它，就没遇到过好事！ 晶脑一副无辜状：“主人，你按错键了，不关我叼事。” 贾天机冷笑一声，打定主意，今天起三天不给它充电，狠狠饿它一顿！ 突然，一道中年女性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云蕾！不……” 一辆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像一头饥饿的猎豹，向着路中间的小女孩撞了过来，女孩手里拿着一只布偶，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躲闪，忘记了呼救，她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正忙着和晶脑怄气的贾天机豁然抬头。 这是一辆复古式的汽油动力跑车，在这个大家都在用能量晶块的年代，法拉利依然坚持使用汽油动力做超跑则显得很特立独行，这是一款专门为年轻公子哥、富二代们设计的昂贵玩具。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与停顿，一股堪称浩瀚的浩然之气从贾天机体内喷薄而出，滚滚的太极真气瞬间在他体内如煮开的水一般疯狂沸腾，在他四肢百骸里肆意游曳，推动着他，向前奔去。 这一刻—— 时间静止了！ 空间静止了！ 唯一在动的贾天机抬起了头，露出那双干净澄澈明亮的眼。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小女孩茫然的脸被法拉利的前照灯逐渐照亮，他能看到一个踉跄跌倒的女人绝望的眼神和无助前伸的右手，他能看到路人张大了的嘴和他们额头细密的汗珠，扬起的发丝，他甚至能看到路边烧烤摊上的客人们助兴用的酒骰定格在了空中停止了下坠。 就像地球毁灭的前一个瞬间，一切都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冻结住了。 他们都成了冰雕。 平静，癫狂，麻木，喜悦，恐惧，无助，绝望，茫然，孤独……这些情绪定格在了每个人的脸上，直至永恒。 这大概便是佛经中说的众生相。 时间没有静止。 空间也没有静止。 贾天机的师傅有次酒后无意中对贾天机说过，时间和空间就像一个囚笼，死死束缚着人类的极限。世间唯一能同时打破这两个坚固囚笼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速度，快到极致的速度。 贾天机的速度太快了，所以在他的眼里，所有的画面都定格了，就像寒冬提前来临，就像快播在精彩处被某个宅男强行按下了暂停。 佛教经书《仁王经》上有着详细的定义，一弹指是六十刹那，一刹那是九百生灭。 普通人喜欢用一刹那这个词来夸张的形容某件事发生的很快，但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真正明白“刹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天机以前也不知道——但是他听师傅说过，他还知道这个境界在武学上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叫刹那芳华。 现在他知道了。 磅礴如海的太极真气直接突破了困了贾天机好几年的太极第一层桎梏，短暂进入第二层境界之中，然后他动了。 他闲庭信步般走向了那个叫云蕾的小女孩，一步，两步，弹指便是六十步。 他温柔抱起女孩，朝她笑了笑，走到了跌倒在路边的女人身旁，将女孩轻轻放下。 “吱……”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 时间恢复了。 空间恢复了。 定格在空中的骰子掉在了桌面上，滚了几下——6点。 快播被那个该死的宅男点下了继续播放。 吓呆了的女人死死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女儿，嚎啕大哭，甚至忘记了对贾天机说谢谢。 叫云蕾的女孩回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贾天机，努力把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记在了心里最深处。 哐---- 车门打开，一个戴着金项链脸上纹着狰狞蝎子的男人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向着这对母女走来。 后面2个同样身材魁梧，剔着光头，袖口露出一截漆黑奇特纹身的男人跟了下来。 “怎么走路的？要不是大爷我刹车及时，撞死这女孩你们都没地方哭去。”金项链蝎子男张口喷着酒气直接开骂。 女人愤怒的看着这群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年轻人，很想上去和他拼命为孩子讨个说法，但是当她看到跑车上那张整个燕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车牌号后，女人紧咬着嘴唇，开始沉默。 这并不是因为理亏而沉默，这是一种委屈的沉默。理智命令她闭嘴。 谁让她是小人物呢？在面对这些穿着光鲜得体，出入上层名流宴会餐厅的大人物时，穷就是最大的原罪。 穷人嘛，就该死。 蝎子男用力摇了摇头，酒劲消退了点，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心中也是一阵后怕。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刚才是自己酒后驾车没控制好车速的问题，如果之前真把这个小女孩撞死了，他的主人身为传说中的燕京四少肯定不会有事，不过自己恐怕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他把所有的后怕都变成了怒火发泄到了这对母女身上。 有的人就是这样，我永远不会错，如果你觉得我错了，一定是你有问题。 “好了蝎子，就算小孩子不懂事在街上乱跑，你怎么能随便骂人呢？这是不对的。”法拉利里又走下一个很帅气的年轻公子哥，得体的阿玛尼复古手工西服，金光闪闪的瑞士顶级手表Swatch，锃亮的棕色鹿皮皮鞋，秀气精美到不似人形的脸蛋，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魏公子教训的是！”蝎子男对这个年轻公子由衷的畏惧，赶紧低头道。 “好了，都散了，我们走吧，还要赶下一场宴会呢。”这个魏公子温和笑了笑。 一场无关紧要的小事眼看就要这么简单的烟消云散，的确是一件小事，以魏家的能量，真撞死了人也就赔点钱了事，现在他宽厚地没有计较这对母女耽搁了他宝贵的宴会时间，这不是恩德是什么？ 可惜，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是贾天机，他是一个有点猥琐，有点腹黑，看到困难就躲，看到坏人就跑的贾天机。但是在他心中的最底层，藏着一种叫道理的东西。 是的，道理。 他是武当的掌门，他很看中“道理”这在物质年代越发贬值的两个字。 白天要有太阳，晚上要有月亮。 春天要有百花齐放，秋天要有明月高挂。 夏天要有凉风阵阵，冬天要有白雪飞扬。 这些……都是道理。 撞了人，要道歉，这也是道理。 天经地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