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原来是你啊
没有任何犹豫，阿乐立刻猫下腰，紧挪几步，蹲在附近的一个花坛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稍微舒缓了一下紧绷的神经，贴着花坛的护栏，阿乐歪着脑袋侧着脸朝刚才闪过人影的地方瞄了过去。幸好现在是春末夏初，花坛里的冬青树也因无人修剪可劲儿地疯长，才勉强遮掩住了阿乐那副壮硕的身板。因为不确定刚才闪过的那个身影是个人还是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对方发现，阿乐前后瞄了半天，同时左瞧右顾，见不再有什么动静，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尽管过去了才短短的三五分钟，也把阿乐憋的好悬没背过气去。 一边腹诽着泯灭人性的游戏策划，一边向小区的围墙悄悄挪过去。贴着围墙，阿乐简直比兔子还兔子地迅速沿着围墙绕到自家楼下的东边，正好避过刚才有身影闪过的那幢楼。 居民楼并不是很高，也就20来层，前后两个楼门，中间三部电梯，两部客用，一部运货。阿乐从楼后的大门摸进楼里，琢磨了一下，没有按电梯按钮。先不说电梯有没有动力，光是考虑到电梯轿厢上下运行带来的轰隆声响，阿乐也不想再因此招来别的什么玩意儿，于是轻轻推开后门边上的一道小门，这是楼梯间的防火门。阿乐的家在17层，想想都腿软，不过没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开始爬楼梯。 每层楼都有到相应楼层的出口，阿乐没有闲着无聊推开看看。本来就空旷的游戏环境，如果开门时再发出什么吱吱呀呀的声响来，除非脑子有毛病，否则就是想把自己吓出毛病来。 爬到十二层和十三层之间的转弯平台，阿乐缺乏锻炼的两条腿已经开始直打晃，脑门上也渗出了一层汗水。正打算靠墙歇口气，隔着防火门就听见十二层的走廊里传来“嗬…嗬…”两声动静。虽然不是很急促，但是阿乐还是立刻就听出来并确定，刚才这两声和路上经过的那家别墅里发出的怪声几乎完全一样。 这绝对不是饿急了的家养宠物发出的声音。 阿乐屏住呼吸，站着没动，静静地等待着。 “嗬…嗬…”又是两声传来，这回离防火门近了些。 阿乐还是没动，只是慢慢地从裤兜里掏出那根荧光棒，这并不表示他要用这根荧光棒来做什么，而是这是他身上目前唯一的硬物。 “嗬…嗬…”这两声已经到了防火门的另一侧，阿乐紧张地注视着楼梯下面的防火门，准备一有动静就掰亮荧光棒扔过去，不指望砸死起码也能吓那东西一跳。 “您好，张先生，请问是否可以进行保洁清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简直把阿乐吓了个半死。 “嗬…嗬…嗷…”虽然隔着门，阿乐已经从声音上听出前两声是背转过身发出的，最后一声明显是愤怒和残忍的吼声。紧接着就听见一阵乒哩乓啷的动静，然后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响声，随后传来的是野兽撕咬猎物时发出的低沉呜咽声。 趁着这阵不绝于耳的杂乱响动，阿乐迅速向楼上跑去，五层楼眨眼就到。 一脚踹开十七层的防火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家门口，抬手在门禁上按着密码。 随着“滴”的一声响，门开了，“欢迎您回家，阿乐先生…”一阵还算悦耳的电子合成女声也随之发出。阿乐闪身进屋，关门的同时顺手把门边的智能管家装置的声音也给关了。 走到屋里一屁股坐进沙发，一边大口喘气平复着心跳，一边回想着之前十二楼发生的经过。直到这时阿乐那颗顶着喉咙砰砰狂跳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胸口。 经过短暂的一阵思考，阿乐得出三点结论，一是发出“嗬…嗬…”声音的应该是十二楼一位姓张的住户。二是征求是否做保洁清理的是楼里的人工智能保洁大婶。第三点，也是关键的一点，张姓住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攻击并撕咬人工智能保洁员。总之，两个都非人类。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鬼游戏啊…..”阿乐禁不住又骂起来，看了看游戏内的显示时间，已经玩了两个小时，身体的各项状态比在小区门口时又都降低了不少，尤其是饥饿，水份和体温，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目前还剩三分之一。现在是既没心情，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提升状态，更郁闷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这游戏究竟玩的是什么，于是决定下线。 从游戏舱里爬出来，阿乐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开窗透气，外面这时已经是日落黄昏。看着楼下小区里吃过晚饭的人们出来遛弯，祥和安宁，狗欢人乐，总感觉这副画面有些不太真实。 “太特么吓人了，怪不得不做宣传呢，先不说这游戏的拟真程度如何，光是从把人吓得一惊一乍这点来说，就别想有太多人能玩下去。哥们儿我自认胆子算大的了，都被吓成这样，要是换个女生来玩，不吓出人命才怪。”阿乐想起刚才游戏里的情景，后脖梗子仍禁不住一阵过凉风。 “还有就是，这个游戏的玩家都哪儿去了，新手村也不知道有没有，估计就算有也不知道在哪儿……”阿乐接着琢磨，“再有就是这个自然之力公司到底是不是做游戏的，是不想挣钱了还是怎的，不宣传不说，还弄得这么神秘，游戏里还什么都没有，简直莫名其妙……” “阿乐先生，您有通信请求，请问是否接入……”就在这时，屋里传来智能管家的电子合成音。 “谁打来的？”由于心情还未完全平复，阿乐不是太想接这个电话。 “是一位漂亮的小姐，阿乐先生，她说她姓凌……” “赶紧接过来接过来……”没等智能管家说完，阿乐忙不迭的催促道。 “喂，是阿乐吗？你现在在哪里？”阿乐手腕上的智能通信终端已经传出了急切的声音，与此同时终端屏幕上也显示出了图像，是一个梳着短发，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一脸惊吓的神色。 “是我，是我，我在家呢，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你…你怎么了？”看着屏幕里的女孩，阿乐好不容易正常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就是刚才…….哦，也没什么要紧事……”那个女孩从屏幕里看见阿乐光着个膀子，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红晕，随口支吾地回应道。 “刚才怎么了？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刚玩游戏来着，所以……你先别挂啊，我套件衣服……”阿乐见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急忙边解释边找衣服，“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游戏……那些破烂我早就不玩了……不是，我也没玩过那些垃圾游戏……” 于是阿乐不解释了，眉毛总是越描越黑，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形，尤其是对面是这位姓凌的女孩。 “我又没问你这些，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屏幕里的女孩虽然有些故意揶揄的口气，但是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没紧张啊……对了，找我什么事？”阿乐见对方就是随口一说，也就不再窘迫，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刚才玩了一个游戏，感觉挺不好的，知道你玩过不少游戏，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姓凌的女孩这时神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不再似刚才受到什么惊吓般那副紧张模样，于是就告诉了阿乐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哈哈，你也玩游戏，还被游戏吓着了……你确信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阿乐一听，直接就是这种反应，那表情，简直比听了最好笑的笑话还乐不可支，可笑着笑着，阿乐不笑了，脸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凌芸芸，你刚才玩的游戏是不是跑了半天也看不到一个人？”阿乐问话的口气明显又开始紧张起来。 “啊？你怎么知道？”凌芸芸一脸吃惊的表情。 “而且游戏里的场景就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这个城市…..”阿乐已经知道凌芸芸接下来会是什么表情了。 果然，凌芸芸瞪大了眼睛，看着阿乐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而且你还跑回了家，你家楼里有吓人的东西。”前半句阿乐说的很有自信，后半句就多少有些胡蒙的成分。 这回凌芸芸就只有惊讶地张着嘴一个劲儿地猛点头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刚才你也在玩这个游戏吗？”好不容易凌芸芸才从震惊中恢复了正常，急忙问阿乐，“吓得我立刻下线，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又不好意思问别人，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的。” “没错，刚才我玩的就是这个游戏，而且，我之所以知道你跑回了家，是因为在你家楼下我看到了你。”阿乐说完这些，内心有些小激动，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我就在你后边不远，刚进小区，就看见一个人进了你家所在的那幢楼，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玩家，原来是你啊。后来等了半天不见出来，我就回家了。”虽然和事实多少有点出入，可是阿乐才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在女孩面前冒充英雄好汉的机会，更何况还是在凌芸芸的面前。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家楼里有吓人的东西的？”凌芸芸居然没忘了这茬儿。 “呃……那是因为我家楼里也有……”刚还一脸的故作轻松立刻就被面红耳赤所代替，因为阿乐想起自己狂奔上楼冲回家里的样子，用魂飞魄散来形容简直一点都不过分。 “这样啊，那好吧，我没别的事儿了。不过明天你上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上线，你负责过来把我救出去。”说完这些不等阿乐说话凌芸芸就挂了电话。 “什么？……有没有搞错，我去救你？我去救你谁来救我啊……”阿乐满腔悲愤，冲着空气大呼小叫地发泄着不满。 楼下遛弯的人们听到楼上传来的悲号，不明所以纷纷抬头观望，心想这孩子难道又失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