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浮屠(一)
天下世家门阀何其多，地方豪强更是多如牛毛，李健想凭借一人之力将整个天下装进囊中，他还办不到。 “那梁家主，我们到底该如何去做？总归得有一个章程吧！”一个小家族的家主说道。 梁平脸色阴郁目露狠色地说道:“四万凤翔军全部被岐王派去商州、金州、秦州等地督察当地土改了，而凤翔城只剩下一万建武军，可是又有五千建武军被郑兴拉去了，所以说能够保护李健的只有五千兵马了！” “什么！你不会是想……”薛家家主薛城一脸震惊地看着梁平说道。 岐王李健这个人薛城可是清楚的，当初李健刚刚来凤翔的时候，薛城还打算和李健拉拉关系呢，不过由于李健忙于赈灾，再加上前段时间李健清除杜荣一党，这个想法才没有来得及实行。不过薛城也比下面这帮子人更加清楚李健的实力，因为他有个本家侄子是凤翔军一个校尉。 单单是李健以前手底下的四千破虏锐士，薛城就没有把握对付了，更不要说如今从四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五千精锐了。据说现在的建武军人人凶猛如虎，加上他们的训练都是秘密安排，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也不知道战斗力如何，不过他本家侄子却是偶尔见过几个建武军士兵，个个眼神中充满着冷漠和杀气，由此可见虽然只有五千建武军，但这也足够震慑各大家族了。 虽然各大家族可以拉起七八千武艺高强的队伍，可是他们对付以前的凤翔军这样的杂牌军还可以，但如果对付真正的精兵可就难了。毕竟这七八千士兵当中，除了一千多习武的私兵，剩下的都是自家刚刚放下锄头的佃户。 这个时候梁平却开口说道：“若是还能够解决的办法，谁愿意走这条路。不知道薛兄有何办法？”现在的梁平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要好。 薛城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梁兄，先把你刚才的计划说出来听听，若果可行，某也不会吝惜薛家那三百私兵！” 梁平立马站起身激动的说道：“我梁家已经从督军使府那里得到消息，那李健准备在两日后前往西乡查看土改状况。” 说到这里，梁平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凤翔西乡地势复杂、沟壑遍布，而李健只带领两千建武军前往。到时候我们各家私兵在半路埋伏，猛然发动偷袭，不过某估计这很难解决李健那两千建武军，不过这不是问题，我们埋伏两队人马，分别在前后放火烧死他，冬季干燥容易起火。前后夹击，某任那李健纵是再英明神武，哪怕是西楚霸王在世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梁平说的是气势激昂，密室中的众人，包括在之前表现的非常沉稳的薛城也忍不住脸露意动的神色。 不过薛城到底是一个稳重谨慎的人，虽然也被梁平鼓动起来，但依旧不失冷静的说道：“这件事情一定得保密，我们可以化装成盗匪，最重要的一点儿是这些私兵必须精锐，所以这次伏击的私兵必须精锐，就是不知道各家都出多少人？” 说到这里，客厅中心神荡漾的望族和豪强心里都打鼓。这些精锐私兵，一般都是各自家中子侄或者数代侍奉自家的仆人后代组成，都是家族耗尽巨大财力组建起来的，每一个人都是非常珍贵的。更何况这一次要的全都是精锐！如果将这些老本都拼光了的话，他们家族的势力将会一落千丈，别的势力也会渗透进凤翔的，这个时代有着强烈的地域概念，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别的世家豪强统治整个凤翔。 梁平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们各自说说能够出多少人马，看够不够，不够再大家合计一下。某就先开口了，梁家出弓箭手一百人，步兵三百人！这可是我梁家能够拿出的最多的兵力了，诸位也莫要小气，毕竟大家的底细，谈不上了如指掌，但大概情况还是知道的！” 薛城低下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咬牙说道：“既然梁兄如此下死力了，我薛某也不会偷懒的，薛家堡出弓箭手五十名，某再出两百私兵外加三百佃户！” 有了薛家、梁家两大巨头带头，其余的所有豪强纷纷开始资助。步兵方面最终聚集了精锐步兵就已经有一千人，另外还有六百弓箭手，一百弩手，另外柴家更是出资一千贯作为这次有功士兵的奖赏。 督军使府贤文殿中许多会识字的侍卫正在计算着各地的土地，其中许多人都是督军使府的侍卫，不过因为他们识字，所以李健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交给他们阿拉伯数字以及加减乘除等简单运算，殿中一个大大横幅挂在墙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乘法口诀。对于这个时代的算术，李健真的是不敢恭维，博学多才的张蕤效率都是那么低，所有李健只好教给他们简单、快捷的阿拉伯算术。 有了这么多人的帮忙，李健终于可以忙里偷闲了，只是觉得整个府里空荡荡的，唯一的开心果张惠还随她的父亲张蕤去了金州，李健只好一个人在镇远殿中看着眼前的地图不断地思索。 或许是春天的脚步已经近，虽然天空依然阴沉如故，气温却不见得很阴冷，但侍卫们还是在李健的书房里端来两盆炭火，让书房更显得温暖如春。 地图前的李健负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书桌上满是的揉成一团的纸张，拿起笔的李健眉头也是蹙起又舒开，舒展又蹙起。 “王爷，天眼直求见！”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 “哦？”李健被这一声禀报声彻底打断了思路，当下也不再纠结以后的天下大势，说道:“让他进来吧！” “属下黄维拜见岐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一个剑眉鹰目的男子跪在地上说道。 李健面对这么*裸地拍马屁只能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就是天眼直里号称鬼面郎君的黄维？” 对于天眼直里的这个鬼面郎君黄维，李健也是略有耳闻。为人行事狠辣、迅捷，尤其对于情报以及刑讯逼供更是卓绝无双，地地道道的一个情报间谍天才。 “属下正是！” “你先起来吧，你这个鬼面郎君的称号不错，本王期待你再立新功！” “多谢殿下！”黄维见李健果然如传言一般平易近人，心中稍安，神态也自然了不少。 “你这么着急要见本王是有何事？” “属下斗胆请殿下取消两日后的西乡之行！”黄维拱手说道。 “呵呵！”李健笑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本王好过啊！说说吧！” “属下得到确切消息，凤翔几大望族还有十几家地主豪强秘密聚集上千私兵，想要在殿下去西乡的路上伏击殿下，再利用冬季干燥的天气放火烧死殿下！属下恳请殿下取消西乡之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事关重大，黄维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赌一把，所以他越过了上司韩通直接面见李健，希望借此机会进入李健的视野里。 这一把赌赢了，今后在李健的势力圈内，他将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这其中肯定有风险，一个弄不好，将来他很可能会被韩通暗中除掉，尽管存在着不确定的风险，黄维还是决定赌一把，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也许世代都只能做隐藏在黑暗里的人了。 “新政势在必行，而土改又是这次变法的重中之重，本王绝对不能退缩不前。如今凤翔局势复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本王若是胆怯了，恐怕那些地主豪强会立马闹起来，而那些百姓也将受到灭顶之灾，那样的话本王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这些你可知晓？”李健阴沉着脸，迟疑了一阵叹息道。 黄维却是两眼无神、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赌输了，自己没有受到李健的另眼相看，相反让李健失望了。再回到天眼直的时候，可想而知自己的下场将是多么的悲惨。 李健看到一脸落魄与惊恐的黄维，以为是自己语气过于严厉从而吓着了黄维，心道，我有这么吓人嘛，亏你还是鬼面郎君呢！ “好了，两日后本王的行程照旧，至于那些地主豪强的联军不足为惧，这件事由你安排，只要不让他们放火就可以了，那些虾兵蟹将正好让本王的建武军练手！还有，本王记得你是天眼直佥事，这样吧升你为天眼直同知！” 跪在一边的黄维早已经是欣喜万分了，原以为自己就这样完了，没有想到岐王竟然提拔了自己成为仅次于韩通的同知，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次行动是李健对于他能力的考察，当下连忙说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办成此事！不让殿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