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一百一十二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和陈康相识多年，他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你该为他扼腕叹息；于理，你该比旁人更为愤慨，或者是劝上一两句“法理不外乎人情”。可从始至终，你都只字不提。 要么就是陈康的所作所为你早就谙熟于心，所以东窗事发也早在你的意料之中，并无丝毫的意外可言；要么就是你心中有鬼，害怕让人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所以才刻意的急于撇清关系。 此乃其一。” 季远顿了顿，又继续道：“第二，就是工程款的事。如果你没有所行动，其实仅凭借利息的金额，我根本无法确定那笔钱就在你海外银行的户头里。可你太过小心，竟然将那笔钱转了出来，虽然分了好几次转出，但如此一来金额就对上了。 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恐怕怎么也没想到正是自己的谨小慎微留下了证据吧？” 吴启庭突然放声大笑，些许悲凉，更多的则是不甘：“季远，说到心机二字，有谁能与你们父子俩匹敌？ 陈康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表面上季柏川为他说了两句话，实则不痛不痒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用途。 那一天你们的争执不过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一出戏。你故意在我跟前顶撞他，为的不就是要误导我你们父子仍旧水火不容，让我懈怠吗？ 不过，你和季柏川一向势同水火，多少年来无论谁人从中调解都是无疾而终，这次竟然联起手来对付我。莫不是但凡与利益而自相关，即便是有深仇大恨也甘愿为其所驱使，更何况你们还是生生父子？ 既然你们已然对我起了疑心，那对不对我下手不过是迟早的事。与其我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发制人。 不过，我仍有一事需要你为我解答。” 季远眯起双眸，唇边扬起若有似乎的笑意：“吴叔叔，事已至此，季远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远的谦卑于吴启庭而言并没有感到半分的尊重，而是莫大的耻辱。 笑声更加寒意彻骨：“哈哈，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看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么多年来，我想一条狗一样跟在季柏川身边。 说好听了是柏丽的股东之一，可我拥有的不过是九牛一毛。我用血用汗甚至是用命所打下的江山，你凭什么坐享其成？只因为你姓季，因为你命好投对了胎？ 我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竟然全部落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我怎会甘心？” “我看你未免言过其实。你为了陷我于不利之地，不惜买通施工方制造工程事故。 青山区的公益性项目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比我更清楚。不要说工程事故，连半点错都容不得出，你竟胆大妄为到敢在这上面做文章，这就是你所谓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季远疾言厉色的质问他。 吴启庭仍固执己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扳倒你，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只要能撼动你在公司的地位，区区一个青山区项目又算得了什么？”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季远再多说也是无意。“看来你真是对我恨之入骨？这么多年也真是为难你了，在我父亲跟前鞍前马后。于这隐忍二字上，我真是望尘莫及。”即便是立场不同，可吴启庭多年处心积虑甘居人下，步步为营走到今天绝非常人所能承受，这一点季远也不得不承认。 顿了片刻，再次开口：“你方才需要我为你解答的，正是青山区的事。”已经是肯定的语气，没有半分的狐疑。 季远一语中的，吴启庭的脸色更深沉了几分。 “你在想为什么明明上下打点好了一切，工地那边怎么会安然无恙？不过这不是你最吃惊的地方，因利益而结合的人，自然也会因更大的利益而倒戈相向。 你诧异的是，你买通的执法部门。不单是金钱的纠葛，更是你的亲信，理应是万无一失的，为何会出了疏漏？对吗，吴叔叔？” 吴启庭面如土色，沉默不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的人现如今的处境比你好不了多少。就在同一天，他也因涉嫌贪污受贿被逮捕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出来了。” 吴启庭狠狠地拍在桌面上，目光之凌厉恨不得将季远生生凌迟：“你……” “你不必激动，我还没解释完。我们来谈谈你最大的破绽在哪里？ 那天我故意在众人前接那通青山的电话，那边的负责人只说青山出了事，可并未说明究竟是什么事。可你开口就问伤亡多少人，好像料定了出的就是工程事故一般。 而真相大白之后，你的反应也难以令人信服。所谓的出事不过是质监部门突击检查罢了，虚惊一场你飞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是愁容不减。 任凭你如何谨言慎行，本能是不会骗人的。 吴叔叔，我这个解释你可还满意？”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季远都如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交代清楚了。 良久，吴启庭才缓缓开口答道：“季远，在你这个年纪就能够洞悉先机，又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确是我技不如人，我输得心服口服。” 所谓的洞悉先机，是步步如履薄冰、机关算尽；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隐忍，即便是灵魂早已破碎不堪，那副残躯仍要支撑着继续。这个中的滋味，不言自明，冷暖自知。 “吴叔叔，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有一事需要你为我解答。”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季远的称呼仍没有改变。 大不同于先前的悲愤，吴启庭轻蔑地一笑：“关于苏颜？” 季远正色道：“那件呢大衣是你授意你太太买下的，为的就是以此大做文章陷害苏颜，想要再利用苏颜来打击我，我有没有说错？” 吴启庭沉默以对，算是默认。 “既是你我的恩怨，何须牵扯到苏颜？她是我老婆不假，但说白了与公司的利益纠葛并无半分关系。” “怎会没有半分关系？季远，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起初我也以为你这老婆并非达官显贵之后，也算不得什么豪门望族，于你的事业上可有可无，也不会对我有半分的威胁。 不想老天是这样的偏心，她的出现于你而言何止是锦上添花？只要有她的存在，我想要搬倒你就更是难上加难。 再者，旁人都说你季远无血无泪、毫无破绽，比起从前的季柏川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不然，苏颜就是你的软肋。天赐良机，我怎会轻易放过？”吴启庭一字一句，决绝至极，似乎不容人有半分的质疑。 可季远心中仍有些疑惑，至于是哪里除了问题，他一时之间也说不清道不明。 “这么说，当初遗嘱曝光的事情也是你的杰作？”他再度试探性的问道。 吴启庭突然仰天长笑：“季远，你和你父亲一样，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为了个女人终难成大事。今日我是败了，可有朝一日或许你便是下一个我。” 季远还想再追问，吴启庭却叫了狱警终止了见面。他隐约觉得，吴启庭在隐瞒些什么，自己掌握的并非是事情全部的真相。 而后，季远也再去找吴启庭，可都是无功而返，吴启庭再不愿见他。 直到数日之后，狱中传来吴启庭突发心肌梗塞意外生亡的消息。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吴启庭，在吴启庭的葬礼之上。 依旧是严丝合缝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甚至是领带夹都是精心搭配过的，一如他活着的时候一样，意气风发。 凭心而论，虽然吴启庭心怀不轨曾要陷他和公司于不义，可这几十年来他为公司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亦是不可磨灭的。 又或许离开的人总是比较容易被宽恕，那一天的季柏川始终沉默不语，墨镜背后的那双眼睛或许是遗憾，或许是惋惜。 而君丽琴更是不禁感慨世事无常、人心难测，相交相识多年，她亦曾到狱中探望过吴启庭，不想却也是最后一面。 而随着吴启庭的离世，季远心中的疑团更浓烈了。 他已经确定遗嘱泄密之事与吴启庭夫妇其实并无干系，还有顾文涛所拿到的项目资料，是连昔日的吴启庭也无法触及的。 原以为吴启庭会是找寻真相的契机，一旦拉开了口子，水落石出便指日可待。不想天意弄人，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可生活还要继续。 苏颜和许筱熙正准备出门，将新搜罗的大批的战利品送到丁霓霓家中去。出门之前却被季远和严立恒拦住了去路。 季远搂住苏颜柔声问道：“要过去霓霓那边吗？” 苏颜轻轻点头：“嗯，你们怎么这个点回来了？我们晚餐就在霓霓家吃了，你和立恒哥只有自己解决了。” “先别走，有话要和你们说。”季远面色有些凝重。 许筱熙依旧急性子的催促道：“你俩有话快说，我们还得赶去霓霓家呢，孕妇可最不禁饿了，要是耽搁了时间，唯你们试问啊！” 两个人在空气中对视了片刻，还是严立恒先开了口：“是关于莫一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