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顶罪愆
洛出水不知鸟风阕深居简出,并未听得公子霜钟殒身噩耗,但见鸟风阕一脸欢颜,心中十分哀痛,“公子公子那么喜欢你,你却……哼!”因答应了三千桐不乱说话,此时勉强忍住性子。 三千桐初时也十分讶异,但他不似洛出水那般思路简索,转念一想,便猜知缘由,转头看了看洛出水,发现洛出水面有不愉之色,便说要和鸟风阕单独说话。洛出水正在气头上,虽不情愿,也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鸟风阕自认没做错什么,也不觉得以前和洛出水相处不融洽,但见洛出水闷闷不乐,心想也许是自己太过直白,看了看三千桐,有些尴尬。 三千桐略略一笑,宽慰道,“花妖素来古怪,时而欢喜,时而不喜,我与她进来之前她还很激动,说要再见风阕jiejie了。” “是吗?”鸟风阕幽幽一句,忽又一笑,“玉琴公子怎会突然来访?哎,月奴都来不及准备,以致失了礼数,让出水meimei不高兴了。” 三千桐闻言,更加印证心中判断,施了一揖,“登门拜访,却不先通报,是我失了礼数才对,还望风阕姑娘见谅则个。”鸟风阕即道,“不必如此了罢?再如此便觉生分。” 三千桐“嗯”了一声,转又看了看整个牡丹亭,却见着那座亭子,依依记忆浮现,令他鼻头一酸,差点乱了情绪,连忙收回目光,问道,“风阕姑娘一直在阁里吗?” 鸟风阕点点头,淡淡笑道,“霜钟不在,我很少出去。” 三千桐闻言指头一麻,别过头去,掩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风阕姑娘不想看看外面的日新月异么?”鸟风阕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回道,“不想。”看着三千桐别过去的脸,不知为何竟显忧伤,心里又道,“月奴只想看着你。” 三千桐听到“不想”二字,伸手按住胸前。鸟风阕看见,即上前关心道,“玉琴公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三千桐暗想鸟风阕不知公子之事,必是有人从中周旋,此时不如继续隐瞒,待把百岁案解决,再来说这件事。如此一思,三千桐回头一笑,却十分苦涩,“有点小事需要风阕姑娘帮忙,只是为难之处,实难启齿。” 鸟风阕即道,“玉琴公子但说无妨,月奴但凡能帮得上忙,一定不吝惜手段。”三千桐虽已想好借口,却不知如何措辞。鸟风阕见三千桐久久不语,忧伤道,“玉琴公子,我已经说了,任何事情我都不介意,还有这么为难吗?” 三千桐并不想欺瞒鸟风阕,但只有鸟风阕能帮他,百岁案当晚,鸟风阕曾有一段时间和他独处,只要说服鸟风阕作伪证,就能将公子霜钟杀人之事压下,能给王文君交代,也能给公子霜钟交代。 三千桐听出鸟风阕忧伤之绪,更觉矛盾,但终究还是说了,“风阕,你应该知道百岁案犹未告破。”鸟风阕闻言心头一紧,盯着三千桐。三千桐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是凶手。” 鸟风阕惑道,“那你说这话是……”三千桐叹了一声,接道,“相爷已经找到真凶,那个人,是我的好友。” 鸟风阕惊道,“他为何要杀王老爷子?” 三千桐摇摇头,回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害王老镖头,也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他也不在了。”鸟风阕岂是愚钝之辈,当即领会,连连道,“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三千桐却道,“风阕,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报不了恩……” “不!”鸟风阕连连摇头,绝不同意,“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三千桐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死。你还记得我被召见之事么?其实大部分是孟皇后的意思,她对我有知音之赏,听到消息后她定会出面为我求情。” 鸟风阕思绪有点乱,“那之后呢?王家人必会来寻仇,你怎么办?你会还手么?” 三千桐脱口道,“为什么要还手?我们可以逃,逃得远远的!” 我们! 鸟风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我们?”三千桐愣了一下,忽道,“不错,我们!如果风阕姑娘愿意。” 鸟风阕得到回应,心血直冲脑门,拉着三千桐道,“答应我,不可以死。” 三千桐坚定道,“我答应。” 鸟风阕当真开心,开心到不知思考别的事,就如同当日公子告知她有治愈希望,她每天所思,便只有一件事——霜钟病愈归来,那当真是可喜可贺。 三千桐继下又说了详细计划,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鸟风阕默契配合,留下三千桐和洛出水两人加以款待。 鸟风阕与三千桐眉来眼去,洛出水自是没什么心情大吃大喝,只道三千桐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见色忘友的。 鸟风阕总不能引逗洛出水开心,却不知越是引逗越惹恼洛出水,三千桐不得已,托了个借口将洛出水带到一旁道,“小水,风阕姑娘不知霜钟之事,你要保密。”洛出水闻此恍然,即觉自己实在失礼,忙道,“哎呀,那我该怎么做?”三千桐道,“以前你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 洛出水回到席前,看了看鸟风阕,咧嘴一笑,便把尴尬消去了。是夜,鸟风阕将洛出水留在身边,另外又为三千桐安排客房,按下不谈。 · 只说三千桐出了风烟阁,直奔公子世家。 公子赋见三千桐深夜来访,心知有事,又见三千桐着了琴衣,也不问,只依三千桐之语命人收拾卧室,便任三千桐来去。 三千桐自知此后不能再留在京城,是晚静心与公子霜**度,聊慰知音。世家空寂,太古琴房无琴,三千桐先登湖上楼,望湖光暗暗,转又去竹篱之园,便见弄环在竹篱之木前独立。 “弄环……” “霜钟!” 弄环冥思之际,听到“弄环”二字,便以为是公子霜钟,猛然转身,但见眼前之人一身蚁裳,不是公子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