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红杏出墙
夏芳菲无处可去,她不能回父母的家里,担心父母问她原因;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家里,那里有太多关于石慧的记忆,她也不想面对宁宁,宁宁的身上和自己、石慧一样流淌着叛逆的血液,她害怕面对一切跟石慧相关的记忆和痕迹,她也不敢去找夏燕菲,害怕她再给自己上课,数落自己的不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是这样的孤立?她究竟哪里做错?为什么她也伤痕累累,却得不到应有的同情和安慰?自己就真的这么失败,她真的就应该一无所有?她就从来都不配去奢望爱情?家庭?亲情吗?夏芳菲,你究竟是哪里不好?! 她把自己扔进了酒吧,那是她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疯狂的音乐,炫目的霓虹,野性十足的男人和女人,舞池里扭动着的一个个扭曲的胴体,无处不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糜烂。似乎在向她告白着,生活的另一个层面是多么的不为她所知,却又是那么的鲜活。这世界原来可以这样,生活原来可以这个样子。夏芳菲一杯一杯地喝着,眼前迷离着,晃动着,那晶莹的液体,那流光溢彩的灯影,手舞足蹈的醉客,外面的世界原来是如此精彩,哈哈哈,夏芳菲狂妄地笑着,歇斯底里地笑着,她醉了,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你疯狂也好,不管你酒醉也好,永远没有人关注你的沧桑和凄凉,没有人去在乎谁为谁伤悲,谁为谁憔悴,谁为谁飞花逐月。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是一个逃避痛苦和掩埋空虚最佳的去处。 一个人,一杯酒,一场宿醉,一场迷梦,夏芳菲想认认真真地放纵自己,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地放纵和逍遥。从小她就是一个自卑的人,不敢看花红柳绿,不敢面对人世嘈杂,她总是把自己藏起来,害怕看见别人哪怕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她总是担心那是在嘲笑她的丑,看见别的人浓妆艳抹,她也偷偷地尝试过,但是那个样子被人笑话,于是她只能任由自己丑陋,不敢化妆不敢花枝招展,怕被人说是吓人。她觉得那些美好的漂亮的词汇永远跟自己无关,所以她任由自己颓废,她放弃包装自己,但是她从没有放弃过对幸福的追求,她一直努力向上,她想成为人上人,她不服输,永远不服输。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骄傲,她的冷若冰霜本来就是装装样子,没想到习惯一旦养成,就成了如影随形,她竟不会温柔不会开朗,自卑令她扭曲。她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够阳光,她知道自己凡事过于算计,但是,怎么办呢?不算计她怎么可能会得到那些别人也许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呢?她就是那么的不起眼,她永远是被人嘲笑的对象,或者是被人冷落的那个人。当石慧跟她讲那个“情剩”笑话的时候,她第一次那么开心,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那么开心地笑一回。是的,她知道石慧没有在意她,他不过是没话找话敷衍自己,也或许还有某些暗示自己拒绝的意思,但是她不管,她喜欢他,她不顾一切地迷恋着他,她知道她不可能再遇见比他更好的男人,所以她放弃自尊去求舅舅,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石慧。但是,石慧给了她一场婚姻,却绝对不给她爱的期待,在这场婚姻里,不过是各取所需。她幻想过时间可以给她希望,她期待的终究会来。但是林语默毁掉了她的幻想和迷梦,从一开始就在破坏着她的梦。她努力经营着,努力维护着,然而她却用错了手段,她把事情弄的越来越糟糕,她在伤害着不该伤害的人,石慧、林语默、宁宁、舅舅,如今又扯进了石慧的父母,她扰的四邻不安,她害了语默腹中的胎儿,她害得语默开始了反击和报复,难道这就是咎由自取吗?她没有害死语默,却杀害了那个婴灵,她看见那个血rou模糊的婴灵魂魄无依,孤零零地在空中飞舞着,盘旋着,在对着她凄厉地叫着哭着,一次次扑向她,仿佛在向她索命,向她索要自己的未来····· 她哭了,这一刻她绝望地哭着,醉着,她似乎觉得,活着,其实真的好辛苦,好辛苦······ “怎么?一个人买醉?” “嗯?”夏芳菲恍惚中抬起头,睁着迷离的眼,眼前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很高大,似乎很帅气,似乎有点熟悉,似乎······有几分邪恶?她说不清这种感觉,但是,在她的此刻,有一个人跟她聊天,陪她度过黑暗,她倒是有几分期待。 “不认识我了是吗?我却是认识你的,镇委书记的夫人,哈哈,居然会到夜场买醉,这话传出去可是不大好听呢。”那个人言辞犀利,目光炯炯,几分揶揄又似乎含着几分关切。 “夫人?哈哈哈,什么夫人,什么狗屁夫人?什么镇委书记?龌龊,龌龊的人,龌龊的事,龌龊的人生,哈哈哈·····”夏芳菲狂笑,自嘲,夫人的名衔?对她来说不是太讽刺,不是太伤害? “怎么?难道······呵呵,难怪······”那个人一阵怪笑,“夏芳菲,来,我们喝酒,我陪你一醉解千愁。”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夏芳菲蓦然一惊,有点清醒。 “你们可是名人呢,有谁会不知道石书记的夫人夏芳菲?哈哈,你或许是贵人多忘事?”那人话锋一转,“来来,我们喝酒,既然相逢就是有缘,我陪你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你陪我吗?”夏芳菲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陷进了迷醉中。 “夏姐,我叫你夏姐吧?你认为这里怎么样?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一片繁华。你觉得你在这里可以寻找到属于你的快乐吗?”陌生人貌似体贴地问。 “越是繁华奢靡越是衬托我的凄凉无依,我不喜欢,不喜欢······”夏芳菲醉眼朦胧,语句模糊。 “是啊,我见过很多象你这样的怨妇,其实何必呢?老公在外面金屋藏娇,你为什么就不能红杏出墙?他能做初一,你为什么不能做十五?大家扯平,索性各自寻找自己的人生乐趣,有何不可呢?很多女人在这种情形下都选择了逃避痛苦,选择了自我救赎。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你的裙下不二之臣,包你满意。哈哈哈。”他靠近了夏芳菲,英俊的脸上写满了轻浮,狂笑中几许放荡。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走开,不要你的假惺惺。”夏芳菲很是讨厌这样的轻浮孟浪之人,用她尚存的一点理智厌恶地推开。 “说我不要脸?你见过的不要脸还少吗?你要脸吗?你要脸你跑出来丢人现眼?嘿,说我假惺惺?你老公倒是不假惺惺,他连一句善意的谎言都懒得给你,他随意践踏你的尊严,视你如同空气。我的假惺惺却可以填补你的空虚和寂寞,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一点温情和快乐,如果都是我这样的假惺惺,我看你还不至于这么凄凉。”陌生男人一语中的,直击夏芳菲的痛处。 是啊,夫妻间最大的冷漠不是敷衍和距离,而是虚假的谎言都懒得。岁月浅淡,流年渐逝,大好的青春大好的感情都蹉跎给了那个不在乎自己的人,那份伤缓缓地流过她的桑田,注入她的沧海,她凄怆难抑,泪眼婆娑。 “夏姐,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是与非呢?人生难得有缘人,我们好好喝酒,不醉不归。”陌生人举杯邀明月,夏芳菲早已对影成三人。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干脆不醉不归。”是的,这个世界脸面是什么东西?自从自尊被践踏过的那一天开始,这张面皮就被贴在卫生间的门口了。夏芳菲自嘲地一笑,一饮而尽,沉入无边的寂寞和沉醉中。 人生最大的伤害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背叛你,却可以理直气壮。 如果堕落可以是一种报复,她倒愿意让石慧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她在陌生人的搀扶中走出了酒吧,至于去哪里不是她所关注的,她在意她的堕落是否能带来一种快感,报复后的快感。可是,这片刻的快乐真的能填补人生的遗憾吗?她没注意到陌生人的眼里一丝邪恶的狞笑,没看到陌生人唇角那一缕轻蔑。夏芳菲不知道自己这一出轨,竟然给自己的人生增添了无尽的麻烦,她一时的空虚和怨恨给自己带来了后患,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