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仪 式
妖族举行的仪式或许与力师的控魂术不同，但所达到的效果，在狄扬看来，本质上是没有差别的。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发生在了赵茜和雪泠的身上，两人分别走到了黑色晶球和石牌之下，与刚才的小姑娘一起呈三角形站立，神色木然，仿若傀儡。而三名施术的妖族女子则分别站立在每两名女孩之间的顶点上，其余十数名妖族在外围成一圈，肃然而立。 “坤鲁突米亚，希亚瑟库里奇……”晦涩的咒文低低的从一名女妖口中念出，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其余的妖族皆手中结印，口中跟随着这名女妖吟唱着同样的咒文。嗡，忽地三名人族少女额前符文一亮，发出黑钻石般的光辉，这光辉深邃犹如黑夜。呲，三个符文遥相呼应，骤然连成一线，形成了一个正三角形，而三名女妖见状，手印一变，一口精血喷出，身上亦是黑光涌动，也连成了一个正三角形，两相叠加成了一个正六芒星的样子，嗡，嗡，六芒星越来越亮，众妖口中涌出血沫，脸上肌rou抽搐，似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一般，而那咒文也越来越听不清楚，几不成句。 呲啦，空间中传来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众妖口中咒文念的更加快了，嗡，六芒星的顶点各射出一道黑色光束，然后聚在一起，汇成了一道磨盘粗细的光柱，光柱颜色略微泛白，外边一圈圈螺纹状的暗红色光芒环绕，就这么带着一种毁灭般的气息，向前方无尽的黑暗虚空射去。 狄扬只觉周围的空间似乎一震，光柱射向的位置犹如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能量波动如巨大的涟漪般往四周扩散开去，一个细小的白点在黑色虚空中出现，接着越来越大，由针尖般大小到钱眼大小，盏茶的时分，这个白洞已经有三丈长宽了，亮得刺眼，而其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试探着要探出头来。 “嗷呜……”悠长雄强的吼声忽然从白洞中传来，仿佛来自亘古的地狱深处，闻之让人不寒而栗，一阵山岳般的压力陡然间填满了狄扬所在的空间，除了在举行仪式的人，冷大人和其余妖族呯的跪了下去，额头触地，一脸的尊敬与狂热，仿佛在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白洞中那股气息也越来越近，不是一道，而是千道、万道，无数道气息，嗜血，冰冷，强大。 “怎么办，怎么办……”狄扬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巨大的压力和煞气已经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呼哧，呼哧，喘息声越来越沉重，没人留意他，所有妖族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越来越大的白洞之上。 忽然，一股既非元素之力也非天元之力的波动涌起，冷大人回头一瞥，只见那个今天带回来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杆暗金色长枪，双眸死死盯着光柱，接着一道暗金色光芒闪过，直直的向光柱射去，宛如划破暗夜的流星，短暂而美丽。就在他嘶声力竭的喊出“快！拦住他！”的一瞬间，这颗流星已经狠狠撞在了光柱之上，轰隆，犹如生命走到了尽头的星辰，爆发的光芒是如此的绚烂，惊天的巨响夹着猛悍的冲击波把四周的妖族吹得四散飞出，噗，噗，每个人都口中鲜血狂喷，而离得最近的六芒星外的一圈男妖，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冲击波震成了一堆碎rou，再接着化为了尘土，连渣都没剩下。空间在爆炸中剧烈的震颤着，仿佛世界末日来临，流星和光柱碰撞的地方，一声龙吟陡然响起，那光柱终于坚持不住，亮了一亮，终于变细变淡，最终消失了，而那白洞也停止了扩张，渐渐往中间收缩起来。 “不！”被冲击波击倒在地的冷大人见到这一幕，绝望的尖叫着，声音凄厉之极，而中间六芒星上方那撞击产生的光华已经扩散开来，将下方六人都笼罩其中，再一闪，狄扬，连同六名女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就没在此地出现过一般。 “哇……”冷大人一口鲜血呕出，眼神宛如毒蛇一般盯着几人消失的地方，悔恨，懊恼，愤怒，各种表情挤满了那红的快要滴血的脸庞。 “杀，给我杀光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人。”冷大人紧紧握着拳头，骨头噼啪作响，疯狂的咆哮着。不一会儿，这片空间重又恢复了宁静，只有冷大人望着那不断缩小的白洞，身体瑟瑟抖动，仍是暴怒未止。渐渐的，白洞停止了收缩，但看上去，面积只有刚才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了。 一阵煞气忽然涌起，这片空间中不知何时多了三道身影，这三道身影俱都笼罩在异常宽大的黑色袍服之中，看不清脸庞，诡异神秘。 “冷彻，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迎接，其他人呢？还有，为何这空间障壁开启到一半又复原了？你难道不知，尊者们无法通过如此狭小的空间孔洞么？” 温柔的话语从一道身影中传出，简直就像爱人的情话，软软的，听在耳中好像在劝人静静的躺下，然后做一个好梦一般。只是冷彻听到这番话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像是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似的，大汗淋漓，紧张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尊……尊敬的夜澜王大……大人……” “嗯？你在怕什么？好好说话。”另外一个声音仿若洪钟，震得空间都都动起来。 咕噜，冷彻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跪在地上，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遍，说到后来，仿佛他也不怕了，越说越是激愤，好像狄扬若在此的话，定要将他抽筋剥皮一般。 “哦？有这等事？如此说来，冷统领倒是出力不少，辛苦了。” 那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那“辛苦了”几个字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在勉励下属。 “不，不，夜澜王大人，属下有失察之罪，难辞其咎，属下愿戴罪立功，恳请夜澜王和二位大人恩准。” 冷彻说完这几句话，突然伸出手指往左眼插去，波一声轻响，一颗血淋淋的妖目已经滚落在地，冷彻一声不哼，磕下头去。 “唉！”那温柔的声音幽幽叹息了一声，接着又道“冷统领这是何苦？也罢，难得冷统领赤胆忠心，本王还是很欣赏的，就准了，不过，十年之内务必将先天三体找到，倘若超过这个期限还无法办到的话，我妖族又要多等百万年之久了。” “大人放心，属下愿以一家老小的性命和妖魂起誓，十年内，必在此恭迎我妖族重回众生界。”冷彻听夜澜王如此说，激动的大声说道，一脸的疯狂与热切。 “好！你去吧，这里又黑又闷，我们可不想呆在这里，如果你要找我们的话，就用传音符联络我们好了，记住，不要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打扰。” “是！” 三道黑影就这样仿佛水中花，镜中月一般，扭曲了一阵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彻随后也不知所踪，这片空间复又空荡荡再无一人。 两日后，一支力师组成的小队出现在了大溪山的盆地之中。 “何院长，你所料不错，妖族果然出世了。” 说话的是一名雍容华贵的美妇，正是溪山城的闵城主，何院长和樊副院长都在这小队之中，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几名力师，身上无一不散发着强大的力场波动，竟都是八阶大力师以上的高手，尤以一矮汉身上散发的力场波动分外的霸道强悍。 “呵呵，上次大溪山突如其来的地震，老夫就觉得不大寻常，只是那位龙族前辈在此镇守漫长岁月，一直没有什么问题，万年之前，那玄牛妖王出世，也是被这位前辈镇压下去的，只不过这次竟不见了龙前辈的踪影，此事异常，非同小可，于是老夫才上报帝都，请诸位前来查探。倒是夏长老来得如此快，大出老夫意外啊，哈哈哈。”何院长捋着长须望着那名矮汉笑道。 “嘿嘿，殿主大人洞彻天象，神机妙算，这有什么稀奇的。倒是夏愚得见帝国十大力师中的两位，实在是荣幸之至啊，今后两位可要多多指教了。”矮汉皮笑rou不笑的答道，竟是十三年前造成那场大溪山激战的九天殿大长老夏愚。 “夏长老，您这话说的可是过谦了。” 闵城主微微一笑，仪态雍容大度，实在是久居高位的做派。其实乾元帝国和九天殿的高层之中，谁不知道彼此之间都安插了不少探子，哪边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两大势力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就能知晓。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夏长老信口开河罢了，大家心照不宣，说说场面话，照顾下面子就算了。毕竟此时妖族异动，先解决共同的敌人才是当务之急。 “好了，好了，大家要客套，要指教，都等先解决此事再说。诸位没什么意见吧？”何院长及时刹住话头，免得虚伪客气个没完。 “何院长所言甚是，这样吧，何院长是第一个赶到此地的人，给我们说说现在的情势吧。”闵城主赞成的道，其余力师自然也不反对，都静静的望着何院长，等他开口。 “嗯，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此次适逢我乾元帝国和九天殿共同举办的五年一次的力师大比盛会，一个传统而已，本也没什么的，但是在此次大比之中失踪了两名小丫头，其中一名还是我武堂的弟子，更重要的是，老夫以为，此事和妖族脱不了干系。” “哦？妖族万年来都未在众生界出没了，此番现世的确是大事，但单单掳去这两名弟子，又什么特别之处？事关重大，还望何院长不要隐瞒。”夏愚眼睛骨碌碌转了转，问道。 “呵呵，夏长老不愧为九天殿的大长老，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老夫自然是知无不言了，不瞒你说，我武堂那名弟子，出自乾元大陆西北定阳赵家。” “何院长说的是裂山拳赵家？那裂山拳固然了得，但赵家日渐式微，一个后辈子弟有何特别，妖族为何打她的主意？” “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小丫头是纯元之体而已。” 闵城主淡淡的插了一句话。由于妖族才是人族大敌，单单凭乾元帝国的力量是无法与之抗衡的，按说赵茜的体质属于帝国机密，本不可能让九天殿知晓，但想要再雪藏下去也根本办不到，九天殿不是傻子，行动的过程中终究会知道，倒不如此时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去除芥蒂好些。否则等过些日子，元素师们插手进来，力师界要再心怀各异，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什么？这，这不是赵家编造的传说么？什么圣级体术，给自己家族脸上贴金而已，哼，偌大的力师界，有此实力的不过十指之数，闵城主莫非是在说笑？”夏愚惊疑不定，脑子转的飞快。 “夏长老，莫急，另一个小丫头的来历还未说给你听呢。”何院长咳了一声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铁玉宗已故宗主雪天涯的千金，雪泠，乃是阴极寒体，加上赵家的丫头，这两样，还不够妖族大动干戈么？” “不，不可能，阴极寒体……难道……难道妖族要以先天三体破这空间障壁？” 夏愚眼睛瞪得几有铜铃大小，想起一些绝密资料中提到的妖族秘法，他是彻底被震惊了。其余力师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这三位都是力师界顶尖的人物，所接触的信息，就连一般的九阶力师都未必知晓的。 “不错，这两个丫头一同失踪，绝非巧合，由此至少可以猜出两件事，第一，妖族此次有备而来，所图不小；第二，他们行事隐秘迅速，说明他们来的人不多，空间障壁应该还未遭到破坏。”闵城主插口道。 “嗯，那半龙之体，嘿嘿……但愿真的只是一个传说罢？好了，我们还是先探寻那两个丫头的下落吧，其他的事，之后再谈。” 何院长若有所思的决定了行动的方向，只是，三大力师心中都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尤其夏长老心情格外的沉重，这两人的失踪若不是和妖族有关，都不知道乾元帝国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掌握圣级体术是什么概念？他日这二人成长起来，无疑会使乾元帝国力势力更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