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落水少年

    张斌飞奔过去欲将手中纸鸢从对方的纸鸢线的束缚中解脱过来。

    未料到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一袭紫衣，贵气逼人的张雪。美艳不可方物的张雪并不是独身一人，她身旁还有一名位气度不凡、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俊秀少年眉长入鬓，双眼细长温和微翘，鼻梁秀挺，皮肤白皙。

    张斌心中微叹：这小生长得真俊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盯着你看的时候，竟然让人感觉妩媚无比。妖孽啊！颠倒了张斌幼小的心灵对于男人的审美观。

    张斌手上牵着纸鸢线，不便行礼，朝两位躬身示意道：“一时鲁莽，打扰了两位的雅兴，望请见谅。”

    张雪淡淡笑道：“奴家还道是谁放纸鸢的时候不长眼睛，牵住了咱们的纸鸢，原来是名震上谷城的威武郎张斌。”

    张斌讪讪然说道：“一时大意，贵女见谅。”然后对张雪身边那位美貌少年说道：“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我们将手中纸鸢……”张斌示意将手中的纸鸢线圈调换旋转解脱束缚。

    俊美少年郎颇为自傲地说道：“我渔阳郡陈信，乃渔阳伯之子。”

    张斌暗道：原来又是一位勋贵子弟，这位陈信竟是渔阳伯的儿子。

    当两人将手中纸鸢从对方的纸鸢线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刘素贞施施然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刘素贞见到贵女张雪，微微错愕，未想到在此处竟然碰到了张雪，回过神来后，两手合拢放在胸前，微微屈膝，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张雪见刘素贞前来，喜笑颜开，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到一边去说一些体己私密话，只留下张斌和陈信两人孤零零地放着纸鸢。

    陈信站在张斌右前方，他左侧的俊秀脸庞全然落在了张斌的眼中，张斌又暗叹道：“造物弄人，一副美人胚子的脸蛋竟然长在男人的身上，真是可惜了。”

    陈信不知晓张斌心中的腹诽，问道：“听闻你在东门血战中，战功卓越，手刃五人，真是令人敬佩。”

    张斌谦虚道：“东门一战，那五人都是被我施冷箭时放倒的，微末技艺，算不上什么本事？”

    陈信笑道：“乱战之中，能杀五人的箭法必然不同寻常，倘若有时间，找个机会咱们比试一番，不知可否？”

    张斌说道：“求之不得，能和渔阳伯之子同场较艺是我的荣幸。”

    陈信笑的更开心了：“好，好，百步之内，你用弓，我用弩，如何？”

    张斌目瞪口呆……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正当两人谈兴正浓的时候，在不远处的河堤上，突然有人呐喊捉贼，只见两位壮汉正在追逐着一位八九岁的少年，他们一前两后沿着河堤往张斌他们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这垂髫少年就是两位壮汉口中说的贼人，其中一名壮汉一边跑一边怒吼道：“黄口小儿，叫你跑，倘若落在我手中，非活剐了你不可。”

    贼小孩确实被后面的壮汉给唬住了，惊慌之中把偷来的荷包扔到草地上，以为就此能逃过一劫。但身后两位壮汉似乎打定了教训他一顿的主意，拾了钱之后，仍然对他紧追不舍。毕竟人小腿短，贼小孩眼看就要被“追兵”撵上了。

    俗话说的好，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这贼小孩情急之下，跳入了冰冷的桑干河之中，他可能是想游到桑干河的对侧，但是，让他没料到的是三月份的河水依然是冰凉刺骨，冻得他直抖索。

    贼小孩游到河中央的时候，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因为河水过于冰冷的缘故，竟然溺水了，作为旁观者的张斌只见贼小孩在河中央起起伏伏的挣扎，也许下一刻就会永远沉下去。

    危在旦夕，站在河畔上的人们却只是漠然的旁观着。

    有人静静的围观；有人指着命悬一线的贼小孩侃侃而谈，无数种救人方案在他们嘴里面蹦了出来，就是没有人上前去实施他们的救人方案；而且更有甚者正在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人命大于天，不能任生命凋谢在眼前，即使对方是一名可耻的小偷。生长于大漠的张斌的水性其实不是很好，但是为了救人，张斌脱掉了青色长袍，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这让旁边的刘素贞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一番努力后，张斌终于将即将溺水的贼小孩救了上来，贼小孩趴在地上将刚才喝的一肚子的水全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四肢朝天的瘫倒在地。

    张斌在一旁冷的簌簌发抖，嘴唇冻的青乌。这个时候众人逐渐围拢过来，那两名被偷了东西的壮汉也不例外地走了过来，他们俩走到贼小孩的身旁，俯下身来，双手在贼小孩的身上游走搜索了一番，却是没有发现自己被偷的东西，估摸是在贼小孩渡河的时候掉在河里了。

    两位大汉恼羞成怒，挥起腕儿般的拳头就要砸向贼小孩，张斌见状一边在刘素贞的扶持下站了起来，一边劝道：“算了，他一个小孩，被水呛成这样了，再打肯定出人命。”

    其中一位大汉站起来，指着张斌的鼻子骂道：“臭小子，你他娘的跟这小偷是不是一伙的，不然怎么会去救他……”周围竟然有人起哄起来，纷纷指着张斌说他也是小偷。刘素贞一个弱质女流，见的世面少，可从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看到大家群情激愤的模样，心里不免有点害怕，刘素贞只能喃喃地重复说道：“他不是小偷，他跟我一起来的……”周围有人叫嚣道：“你个小娘皮，小小年纪跟不三不四的少年郎搅和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姑娘。”

    清白无辜的张斌无缘无故的受了这么大的冤枉，更为可气的是，连累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受了委屈，不由大恼道：“人命关天，怎能不救，你们他娘的还有木有良知？”

    “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果你不是他同伙，他死不死的，关你屁事啊！”“明明是做贼心虚，还在狡辩。”……人群中的精彩言论此起彼伏，张斌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脸色煞白地望着群情激愤的人们。

    壮汉觉得大伙的舆论都在自己这一方，胆子大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刘素贞，然后攥住张斌的湿润的衣领，要求张斌赔偿自己的损失。

    张斌在冰冷的河水中救了出来后，体力耗费极大，哪有力气挣扎。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被人蛮横地推搡开，怒火中烧，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你不就是要钱吗，给你就是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回首望去，只见张雪和陈信两人正信步走来。

    从两人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周围的人可以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不同一般，大汉当今，商贾平民只能着黑、白，浅黄几种颜色，儒生可以着青色，只有勋贵皇室才能着紫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