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一个噩梦

    经历过梦中的厮杀，赵天一身的气势浑然如沙场百战生还的士兵，杀气冰冷如霜，眼神犀利如刀。甚至都不需要威胁的话语，整个人往那儿一站，身边的人就受不了自动躲开。

    “小天，小天，你冷静点。”场面开始失控，赵天如同出闸的猛兽，一副气势汹汹，择人而噬的模样，吓得十二个村民噤若寒蝉。罗海对赵天知之甚详，明白这小子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下奋不顾身的挡在了赵天的身前，连拉带扯，好不容易才拦住了情绪激昂的赵天：“误会一场，话说开了就没事。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谁也不想弄成这样，你看看他们的样子，他们都快被吓疯了，神智不清醒之下做了些出格的举动也是无可厚非的。你就原谅他们这一次，事情都过去了，你就是把他们全杀了也于事无补。就当是积积功德，把他们当成长生龟，给放了吧。”

    “罗伯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刚才都差点被他们打死，要不是天哥醒的及时，鬼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你也是读书人，难道还不知道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的道理，不给他们点教训，能成吗？”

    司辉文不乐意了，刚刚的场面把他吓个半死，小心肝到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呢。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又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不是还好端端的吗？也没见你缺胳膊断腿的，咋就这么得理不饶人。”

    罗海看着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的司辉文，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他本身就对司辉文不怎么待见，觉得他平时就喜欢搬弄是非，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天看着远处瑟瑟发抖，双目猩红，神色萧条，麻木，惶恐的村民，虽然不忿，不耻他们的行为，但让他去欺负他们还真下不去手。

    “看在我岳父的面上，今天的事情某家就不跟你们计较，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某家心狠手辣。”赵天拉不下脸面，也就顺着未来老丈人的意思，借坡下驴：“好咯，都坐下吧，我们应该都没事咯，放松一下心情，先填饱肚子再说。保险起见，大家将就着继续在这堆干树枝上待一天，明天以后爱上哪个角落旮旯就上哪呆着去。”

    红颜知己就是贴心，都不用赵天开口，一个眼神的接触，春兰就已经理会了他的意思，把早早准备好的大麦饼和清水递到赵天面前。

    赵天接过春兰递来的大麦饼，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那速度，那吃相比饿死鬼还不如，吃完以后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麦饼，还有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好像成了个无底洞，总是觉得饿得慌。”

    连续消灭了三张大麦饼，赵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笑。

    “给，吃吧。”赵天把手中最后的一张大麦饼塞到春兰手里，柔声道：“你怎么光是傻看着我吃，都看了十几年了还没看够吗？你自己也要多吃点，别饿着咯。”

    “臭美，谁稀罕看你哩。大饭桶，吃你的，不够我再去给你拿。”春兰假装愠怒的啐了一口，害羞的别过头去，想把大麦饼递给赵天，赵天早就跑没了影。

    “嘿，真不够爷们，不就一张大麦饼吗，用得着摆出一副死人脸，至于吗，等回到村里就还给你。”赵天态度强硬的从一个村民的手里夺过一张没吃过的大饼，然后继续打劫下一个。

    “害什么sao，快点吃，看你都瘦成啥样咯，再不多吃点，身体会受不住的。看，大麦饼还有很多呢，绝对够我们吃的。”赵天邀功似的把一摞大麦饼搁到春兰的手里，挑了挑浓眉，解释道：“我可没有欺负他们，就是先赊一下，等回到村里就还给他们，咱们老赵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要是把媳妇养的白白胖胖的，还是没问题的。”

    “白白胖胖，你把我当成猪养哩，谁是你媳妇来着。”

    春兰嗔怪的掐了赵天一把，赵天也配合着做出龇牙咧嘴的夸张相。

    察觉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小两口，春兰不好意思的收回她的小虎钳，低下头红着脸咬起了大麦饼：“都怪你哩，害我被人笑话。”

    小两口的打情骂俏看得其他村民直发笑，充满善意的笑声倒是让洞内的沉闷气氛活跃了几分。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不够还有呢。喝口水，别噎着哩。”

    春兰递过第五块大麦饼，看着饥肠辘辘的赵天，眼里划过一丝隐隐的担忧。大麦饼是农家的常备储粮，是由大麦，鸡蛋，葱花，油盐做成的，既有营养价值，味道又清甜可口，而且便于储藏和携带，绝对是居家逃命的不二选择。每张饼的半径约为八九厘米，普通一个大汉吃下一张就饱了，像是瘦不拉几的司辉文，啃了半张麦饼就吃不下了，赵天这都是第五张了，也不见他有就此收嘴的迹象。如此怎能不让春兰担心，暗想他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天哥，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哩？还喊得那么大声，那声音跟真要杀人似的，挺吓人的。”

    春兰犹有余悸的问道，她从没有看过有人的表情和声音能够那么让人胆寒。

    “嗯，梦到了那些鬼东西，我杀了上千个，可是他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杀越多，杀不甚杀。”赵天停住了送到嘴边的大麦饼，仍有后怕的看着春兰：“我以为自己不能活着回来咯，还好有你及时的叫醒了我，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在赵天身旁不远处的罗海听到了他的话，感兴趣的凑了过来：“你也梦到了那些鬼东西？”

    “怎么，伯父你也梦到咯。”

    赵天惊讶的看着罗海，他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做了这种噩梦。

    “嗯！”罗海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仅是我，我已经问过他们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做了同一个噩梦。不过有所区别的是，凡是我们这些受过伤的人都是梦到被那种鬼东西咬死之后就惊醒过来，而那些没有受伤的则是一直做着噩梦，无法自拔。以我猜测，可能是心理素质的问题吧，毕竟像我们这样经历过那种伤痛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多少会强上一些。”

    所有受过伤的人都梦见自己被那种鬼东西咬死，然后惊醒过来，唯独我一直在跟数不尽的恶鬼厮杀着，所以一直没有醒过来。他娘的，我真是犯贱，早知道就忍一时之痛让那些鬼家伙咬一口，早早就可以醒过来咯，哪还用的着累死累活的厮杀一整夜。

    赵天越想越觉得亏大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倒大霉，想归想，一张嘴和一双手可没有闲着，一个接一个的大麦饼变成了他肚里的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