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唐老板的过往
“你一年能有几天的时间好好的待在村子里，唐老板又不是咱们村的，你没有听说过他也属正常。今儿正好有空，就跟你说说，也算是给你开开眼界。这唐老板啊，大名叫唐发祥，他的出身可要比蚊子惨多哩。他啊，在三四岁的时候被人拐卖到南城，连自己的父母是谁，祖籍何处都不记得。自小就在南城一家酒楼里面做伙计，干杂活，让人呼来喝去的，肯定很不好受。这一干就是二十几年，其中的艰辛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说起唐老板的传奇经历，春兰也是不胜唏嘘。 “哈，死老头子还有那么悲惨的过去啊，难怪他会变得那么嗜钱如命。”赵天也是大发感慨，在他的认知里，越有钱的人越小气，而能达到为钱忘命的地步，那就得有好几代吝啬鬼的熏陶才能培养出来的：“卖身为奴，那他后来如何重获自由的？” “唐老板也是个自强不息的人，闲暇无事时他都会虚心的向厨师，酿酒师，甚至是供货商请教，学习。起初当然没有人肯教他，可是他为人机灵，嘴角又甜，久而久之别人也就没有那么防备他。渐渐的，唐老板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各种菜式的制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但做的饭菜好吃，而且还发明了杏花酒，就是他的杏香酒楼里的招牌酒，他就是用这种酒的配方与老板达成协议，交出配方的所有权，并且承诺绝不把配方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以此来换取他的人身自由。唐老板也很重信诺，很多酒商出钱想买杏花酒的配方他都不肯卖，酒商们用尽了威胁恐吓等等各种方法想使他就范，谁知道唐老板就是死倔到底，愣是不松口。后来他就在阳北村落了脚，生了根，开了一家杏香酒楼，生意特别的红火。每逢过年过节，或者是婚嫁喜事，有钱的人都会到他那里去定几桌酒席，慢慢的，他的名声也就传开了，慕名到他这里来拜师学艺的，或者想要一饱口福的人是越来越多。本来吧，唐老板矜矜业业的，省吃俭用，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个富豪了，可是唐老板他的心肠挺软的，架不住熟客的软磨硬泡，让人赊了很多钱，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哩。” 末了，春兰还郑重其事的说道：“就经验而谈，唐老板当你师傅是绰绰有余的。” “是吗？看不出唐老头的手艺还那么有名，真是人不可貌相。” 赵天倒是有些吃惊了，唐老板的手艺他没有尝试过，不过他的杏香酒楼里做的招牌菜的确是让人赞不绝口。 “你让蚊子拜他当义父，难道不是想让蚊子学他的手艺？” 春兰倒有些迷惑了，她以为赵天是对唐老板的手艺有所了解才让司辉文拜在他门下的，有一个良师的指导，起码可以省去好几年的奋斗。 “呃，勉强算是吧。” 赵天讪讪的搓了搓鼻子，他原本打的主意是，等蚊子和春兰学会了唐老板的手艺，就一脚把这死老头子踹开，自己一伙人，霸占市场，单干！ “怪不得死老头子讨债的功夫那么了得，原来是这么练出来的，现在还有人欠他钱吗，死老头子那么彪悍，能欠他钱的人，那是何等的没脸没皮。” 赵天继续着赞叹着世人的无耻，浑然没有注意到春兰看他的古怪眼神，这厮把自己欠人家的十个银元的事情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不知不觉间，把自己也给骂上了。 “这世上哪有黑白分明的账，欠唐老板钱的要么是多年的老主顾，现在落难了手头紧，唐老板不好意思跟人讨要。要么就是南城和全城的一些权贵，南城就算了，想讨也讨不回哩，全城的，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唐老板不敢上门去讨。”春兰听着赵天一口一个死老头子，听着总是觉得别扭，大概这就是她爹说的修养的问题：“你呀，以后别再死老头子，死老头子的叫，怎么着都跟唐老板是合作伙伴了，必要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行啦，人家死老头子的心胸可开阔着呢，不会计较这些的。水都浇完咯，该给它们施点肥料，我去去就来。” 赵天拿起另外两个斑驳乌黑的木桶，木桶内壁还残留着一些不明物体。捡起地上的粪勺，两边一挑，担着木桶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公共茅厕走去。 平时这事都是司辉文干的，赵天做起来还真有点不习惯，打开粪坑上的木盖，一股sao臭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差点把赵天给熏晕了。 忍着恶心，掏了个七分满，赵天挑起两只木桶就往回跑，连木盖都忘了盖回去。 春兰看着赵天一副憋手蹩脚的样子，把锄头塞到他的手心里，抢过他手中的粪勺：“换换，你去锄草，老是弯着腰，累的我都站不直哩。” “那哪行，这么脏的活，就该由男人来干。” 这一刻，赵天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想念司辉文，丫的，当初就该先让司辉文过来干完地里的农活再去找杏花。 “大男人主意，脏活可从来都是女人干的，像是洗碟碗，帮孩子洗尿布，倒夜壶。行哩，这里又没别人，施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活计，量要掌握好，施少了，起不到什么作用，多了，那不是让庄稼吃饱了撑的吗。更何况，像你这样乱撒，要是泼到我衣服上，我跟你没完！” 庄稼也会吃撑了？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赵天也没有深究，媳妇的一番好意不能白白浪费了，屁颠屁颠的拿起锄头一边忙活去。 春兰动作熟练的舀起大粪，天女散花般洒了出去：“可以这么说，有唐老板帮我们开酒馆，基本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蚊子那边怎么办，要不先帮他把钱存起来，等他要娶媳妇了再拿给他。” “那怎么成，说好了是分给他的就不能食言，蚊子也不小咯，他一直都在存着老婆本，不会乱花的，相信他自己会有分寸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让赵天对着司辉文食言而肥，赵天还真干不出来。 “那可不一定，男人有了钱就会变坏，多少活生生的例子可就在眼前。像是陈世美啊，黄世仁啊……” 春兰恶狠狠的看着赵天，煞有其事的数落着，完全是在欺负赵天没文化，陈世美还能说得过去，黄世仁生来就是个十足的恶霸地主，跟有钱变坏可沾不上半点边。 “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别忘了，我也是男人。” 赵天觉得自己那个冤呐，自己还什么事情都没做过就被当成了陈世美，黄世仁了。 “嗯，那倒是。天哥跟他们不一样，天哥永远是个穷光蛋，有我替你守着钱，你是不会乱花的，对吗？” 春兰笑眯眯的看着赵天，暗暗得意，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不动声色的把财政大权收入自己的手中，还是爹说的对，知识就是力量。 “我勒个去，难怪别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的下半辈子……。” 赵天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要是敢说个不字，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陈世美那种名垂千古的人物了。 春兰听着赵天的碎碎念，有些不满的斥道：“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大声点。” “没什么，我是说，离晚饭的时间也不早咯，咱们还是先回医务室，那里的伙食比较好，人邓小兄弟热情的邀请我们，不去的话是不是有失礼节。” 午餐吃的是自家的番薯粥，比起医务室吃到的早餐，一个是地，一个是天。赵天觉得自己有点傻，怎能错过免费的美味午餐呢，遗憾只能由晚餐来弥补了。 “的确，不能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春兰也有些想念医务室的饭菜，夫唱妇随的说道：“还不快点干活，干完好回去吃晚饭。”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