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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泡沫咖啡(下)

    “等等,你去那里?”短发女孩追了出去。

    “既然叔叔把房子租给你了,我想我也就不应该再待在这儿了。”贾刺扭头就想走,但女孩却伸出小手想去抓他。

    “不要碰我!”贾刺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心砰砰地跳着厉害,他从未和女孩子牵过手,所以他害怕那不能控制的尖刺会突然冒出来伤到这位女孩。

    “呵呵,想不到你一个男孩子居然会这么害羞!”短发女孩看到贾刺的窘态,轻声地笑了起来,她如银铃般的笑声听着是那么的悦耳,对贾刺来说好似之音。

    女孩歪着脑袋打量着脸色渐渐涨红的贾刺,灯光下这个腼腆的男孩,还真有几分帅气。只可惜,无论是他那端正的相貌,或是他那双漆黑水亮的大眼睛,以及连女生都忍不住妒忌的长睫毛上,全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这份忧郁伤感的情绪,就好像是永远都漂浮在‘边缘都市’上空的乌云那样挥之不去。

    “喂!外面在下雨呢,你就这么出去吗?”短发女孩跟着一声不响的贾刺走了出去,心想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典型的闷sao的男。

    “下雨了吗?”贾刺走下楼,大门外果然哗啦啦的下着一场大雨。屋外的冷风将一滴雨粒吹到了贾刺的脸上,一股灼热刺痛的感觉,刺入他早已麻痹的神经。

    “是酸雨!”贾刺抹下落在脸上的那滴酸雨,这份灼痛的感令他感到无奈和无助。

    “我说得没错吧!”短发女孩笑嘻嘻地跟在贾刺身后。“天气预报说,这场酸雨会下到明天早上呢,幸好我在下雨前赶回来了,不然淋得一身的酸雨,皮肤上又会长那种又疼又痒的红疙瘩了。”

    贾刺望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酸雨,灰暗的瞳孔里尽是迷茫的神情。我该去哪儿呢?哪儿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喂,喂……”那短发女孩连唤了贾刺好几声。茫然的少年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了。”贾刺红着脸,为他刚才失礼行为表示道歉。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真的还要出去吗?”短发女孩冲贾刺微笑地说,她银铃般清脆的嗓音,令贾刺感到心旷神怡。

    “我不知道。”贾刺低下头,寻找母亲就是他唯一的目标,没有了母亲的依靠,他只不过是个在深夜里孤独飘荡的灵魂而已。

    “不知道!你的回答还真有趣,雨下得这么大,你哪都去不了。其实我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了。”短发女孩甜甜地笑着说,也像是在跟贾刺道歉。

    “谢谢。”贾刺有些不自然地答道,对于他来说已经太久没说过类似感谢的话语了。

    “反正你现在走不,不如到楼上去坐一会吧!”女孩伸出她的小手邀请道。

    “可以吗?”贾刺回答得有些尴尬,没有去牵那女孩的小手,不过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这可爱女孩了,于是贾刺跟着这个活泼的女孩又回到了那间阴暗的小屋里。

    “你好,我叫铃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铃音张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盯着羞怯怯的贾刺问道。

    “我…我叫贾刺。”贾刺红着脸,木纳地回答说。

    “贾刺,好奇怪的名字。你这个发型是怎么弄的,看上去蛮酷的。”铃音说着,伸出她纤细的手指朝着贾刺的头上摸去。

    “头发?小心别被刺伤了。”贾刺向后缩了缩脖子,生怕他那一头会变成尖刺的头发扎伤眼前这个女孩。

    铃音被贾刺这个笨拙地举动给逗乐了。“被你的头发扎伤,呵呵。想不到你这个家伙还挺会开玩笑的。”

    “我说的是真的。”贾刺越一本正经跟铃音解释,铃音反而越觉得贾刺这个家伙搞笑。她那爽朗的笑声,渐渐消除了贾刺心中的隔阂。

    “好了好了,我不动你的宝贝头发总行了吧!”铃音转过身去,开始寻找着这间阁楼的电灯开关。

    “你找什么?”贾刺看着铃音好奇地问道。

    “电灯的开关呀,我们总不能在这个黑咚咚的屋子里讲话吧!”

    “不用找了,这间阁楼的电灯早就坏了。”贾刺说道。

    “什么?这间屋子连灯都没有,天啊,我真被那个该死的大叔给骗惨了!”铃音嘟囔着小嘴埋怨道。

    “不过没关系,还好我有准备。”乐观的铃音走到她带来的旅行箱前,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盏小巧的台灯。

    “你知道插孔在哪儿吗?”铃音朝贾刺投来期盼的眼神。

    “知道,不过好久都没用了,也不知道还行不行。”贾刺从铃音手中接过台灯的电源线,在墙角中摸索着,找到了插孔。

    他将电源线插了进去,铃音手中的台灯立刻发出橘红色的灯光来。

    “太棒了,要是没有你在,我今天恐怕要一个人守在这间黑屋子里熬上一夜了。”铃音咯咯地笑出声。小阁楼里散发出欢快的气氛。

    兴奋不已的短发少女从门后面,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她将点亮的台灯搁到了上面,又找来两个小凳子让贾刺一起坐了下来。

    “贾刺,想喝咖啡吗?我行李箱里有味道特正的黑咖啡哟。”铃音拉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包可可豆和一个多用途的热水壶来。

    “不用,这么麻烦吧。”贾刺舔了舔干燥的双唇,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最近在街对面的那家小咖啡店里打工,如果你能为我煮的咖啡的提点建议的话,我还求之不得呢。”

    铃音将煮好的咖啡,倒进了一个白色杯子里,递到了贾刺的手上。

    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贾刺心中有种说出不得滋味,这是自己头一次在这间阴冷的阁楼中,体会到如此温暖的感受。

    “好喝吗?”铃音歪着头问道。

    “好喝!”贾刺灰色的眼眸第一次多了点情绪,高兴的情绪。

    “恩,看来我的手艺真的进步,下次一定让店长加我的薪水。”

    贾刺的耳边又响起铃音爽朗的笑声,似乎只要有一点点快乐的事情,就能够让这个短头发女孩笑出声来。

    “那你怎么会想到住这种地方的?”贾刺开口问道。

    “哎~~~”铃音叹了一口气,原本洋溢着明朗笑容的脸庞,蒙上了一层阴影。

    “还不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我才找到工作不久,又要负担大学里的学费。你知道吗,我们学校里的住宿费真是贵死了,一年下来的居然要花掉我4000元钱呢。”铃音气鼓鼓地胀起双颊,表情活像一个被偷走钱包而心痛得要命的小吝啬鬼。

    “你已经读大学了。”贾刺差一点被咖啡给呛到。他抬起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着面前的这个,只能用小巧玲珑来形容的女孩子。

    可以说以铃音现在的身材和相貌,一点也看不出有大学生的样子。勉强够得上高中生的标准吧,但如果被人误认为是初中生也一点不奇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童颜局乳(和谐)吗?贾刺不由自主地朝铃音的胸部瞟了一眼。呃,童颜算得上,但局乳(同上)神马的就免了吧。

    “你干嘛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读大学有什么不对吗?”铃音怀疑的目光,令贾刺立马打消了头脑中那些乱七八糟得念头。

    “呃,不……不是。只是觉得铃音你好厉害。”贾刺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有什么厉害的,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被人笑话,我就很满足了。”铃音将喝完的咖啡杯搁到了行李箱上。

    “我觉得铃音你能够独自一人,不依靠别人活下去,这点就很厉害呀。像我这样没用的家伙,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像铃音你这样坚强。”看着活泼开朗的铃音,贾刺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的软弱。

    同样是独自一人艰难地活在这个世上,可面前这个女孩,却从来没有像自己这样,如此消极地对待人生。

    “没有谁愿意独自一人地活一辈子。”铃音忽然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贾刺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铃音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下来。

    “没有能够依靠的人,那是种悲哀。说什么享受孤独,那不过是在为逃避找的借口。”铃音在嘴里喃喃自语,眼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只听见雨声在耳边回荡。贾刺抱起膝盖,坐在黑暗中,静静地回想铃音刚刚说的话。

    没有谁愿意独自一人地活一辈子。

    是啊,没有谁愿意独自一人地活一辈子。原来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害怕孤单的人。

    屋外,雨势不大不小,彻夜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