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色草
想到这里，杨天凡热血上涌，只觉得义不容辞，一定要管这档子事，顺便跟着蹭些饭菜填饱肚子，便踏前一步，想与月辰一起去杀毒虫除异兽，采三色草回来，当下开口表明身份：“月道友，我是南天门长青峰道通真人门下弟子杨天凡，如不嫌弃，我同你一起前往灵山采三色草回来如何？” 月辰本来都要跟着管家走了，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生生定住身形，诧异转过头来，只见一位如同乞丐的少年笑眯眯看着自己，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说南天门也是名门大派，武林四大门派之首，难道这些年中途败落如此，门下弟子连衣服都穿不起了。 他疑惑道：“久仰南天门大名，失敬失敬，杨道友幸会了，只是你怎么如此打扮？” 杨天凡也不在意，呵呵一笑：“前些日子下山急迫了些，身上没带银两，衣服破了也没办法换身新的，让月道友见笑了。” 月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杨道友愿意同行，自然再好不过了，那我们这就跟管家去吧。”他回头对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一开始还不大相信杨天凡是南天门修道之人，看他一身破破烂烂，哪有半点修道高人模样，和月辰这样的英雄人物一比较，真是有天壤之别，后来见月辰文士这般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头前带路，领着二人向王员外府邸方向走去。 杨天凡二人跟着管家来到王员外府邸，才知道有钱人的家就是不一样，门口两只大石狮子阵宅，进了里面是一个大大的方院，后面还有一大片别苑连成一排，厢房前种了许多不知名的红花，红灿灿的很是妖艳。 宽敞的大厅摆了几把檀椅，白色柱子上雕龙刻凤，红木房梁，古色古香，里面富丽堂皇，看来这位王员外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 杨天凡二人刚进了大厅，便看见一位四十多岁白胖中年人和一位花白胡子老头商量着什么。 管家对白胖中年人行了一礼：“主人，这两位高人揭了红榜，为少主人去灵山采三色草的，我领来让您看看。” 这白胖中年人正是王员外，他转头看了杨天凡二人一眼，迟疑道：“多谢两位英雄出手相助，只是这有三色草的地方，毒虫异兽厉害的很，前些日子有好几个人去过灵山，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看是凶多吉少了，两位年纪轻轻……” 王员外没有说下去，见他二人如此年轻，有点不相信他们的能力。 杨天凡脸色有些不悦，我们好心来帮你，你还瞧不起我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月辰倒没太在意，微微一笑：“王员外，我们此次不是为了赏金才帮你的，只是想救领公子的性命，忘了介绍一下，这位是南天门下弟子杨天凡，我师从水月天无心大师。” 王员外一听大喜，南天门和水月天在普通百姓心中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门下弟子神通想来差不了，这下孩子的病有望了，他急忙吩咐下人看座沏茶，待二人坐定，他多日的忧愁总算好了一些，高兴道：“有劳两位高人了，若真能采回三色草，鄙人一定厚礼答谢，就是花再多的钱财，我也要把小儿的病治好。” 月辰摇了摇头：“刚才已经讲过，我们来不是贪恋钱财，王员外只需管我们一顿饱饭就可。” 王员外大喜，当即点点头：“应该的，啊，二位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就为你们安排饭菜。”说着，他招了招手，喊来下人赶快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杨天凡坐在一旁，一听见终于有东西吃了，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惹得众人侧目，他揉着肚子不好意道：“一天没吃东西，随便来点能填饱肚子就行，都快饿疯了。” 众人哈哈大笑，王员外望着那位老头道：“薛神医，您精通药理，麻烦为二位少侠介绍一下三色草的样子，心里也好有个数。” 薛神医点了点头：“三色草生有红、白、蓝三株叶子，药性阳和，喜欢生长在高处断崖峭壁上，采天地灵气孕育而生，五十年长一叶，三叶成形要一百五十年，只有离炎帝城不远，东方灵山上才会生长这三叶草，能医百病，十分罕见，据说当年神农氏就是采集这种草才救了全城百姓的命，只要有这三叶草，少公子的阴寒病自然会药到病除。” 杨天凡听了暗惊，光生长周期就要一百五四年，想来是极为稀少的仙草，难怪能治百病，岂不是和师父的十日续生丸一样厉害。 杨天凡这样想着，府里下人这时也端来了饭菜，摆满了一大桌在，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只看看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没等人家客气，急忙跑到桌子旁撕下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 其他人倒也不在意，王员外和薛神医在一旁陪着，筷子纹丝未动，月辰一如他的性子，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尝美味佳肴，反观杨天凡，双手并用，胡乱往嘴里塞着饭菜，风卷残云般吃了一大半饭菜，每盘菜都干干净净消灭掉，又把最后一个馒头咽下肚，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几个人都被他吃相惊呆了，齐齐望着他，片刻后王员外才反应过来：“杨少侠，吃饱了没？要没吃饱我让下人再弄些饭菜。” 杨天凡凡吧唧了下嘴，意犹未尽：“不用麻烦了，我差不多也吃了个半饱，就这样的。” 众人差点从椅子上栽倒地下，好家伙，吃了十二个馒头，一个酱猪头，一只烤鸡，一盘红烧大鲤鱼，再加上十个青菜，一大半都进了他肚子，才吃了个半饱。 王员外刚想要客气客气，话没出口，谁知杨天凡又来了一句：“那些个好就好rou先留着吧，等我们采回三色草后，再好好痛快吃个饱。” 王员外大张着嘴，满脑门子冷汗就下来了，幸会没生了这么个儿子，要是一天三顿这么吃，非得把家底都吃光不可。 吃过午饭后，杨天凡和月辰也不停歇，告别王员外，来到大街，从城东门出去，找准方向，顺着一条大道向东行去。 灵山距离炎帝城大约有二十里，一路之上，杨天凡与月辰边走边谈，杨天凡性子机灵活泼，月辰斯文风雅，人如其容，谈的很是投机，不多会就以兄弟相称。 这时正是正午，艳阳高照，秋后的高温烘烤着大地，四处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一切都在太阳的yin威下安静了下来。 大约行了两个时辰，二人来到山脚下，四周树木渐渐茂密，再也没有路可走。 杨天凡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一座孤零零耸起的高山，口中喊了一声：“月大哥。” 月辰正四处找路，在旁边应了一声：“怎么了？” 杨天凡疑惑道：“我那会在街上见你施展的法术“三重”气度庄严，法诀好似佛门一系，不知道我说的不不对？” 月辰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天凡，你不愧为南天门下弟子，见识就是不一样。” 杨天凡脸色微红，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瞎猜的。” “不错，我们水月天很早以前和佛门有些渊源，具体是否和北圣寺一样为佛门正宗，我就不大清楚了，或许就像古语说的那句话，天下道法系一家。当年我师父无心大师下山游历，在小村子遇到我，说我有修道禅心，是修行道法的上等人才，所以度化我回洞仙庭，他老人家和我说过，水月天的确和佛门有些干系，只是年代太久远，谁也不记得了，而切法诀代代相传，早已不同往昔，与佛门正宗北圣寺相差很大。” 月辰停顿了下，微微一笑：“我师父场教导我们，虽然我们道法浅薄，可是做为名门正派，若是遇到百姓有些个灾难痛苦，也要出手相助。” 杨天凡佩服点了点头：“你师父真是大善人。” 月辰点头道：“是啊，我师父是很正派的。” 杨天凡微笑不语，此刻心中一动，联想起自己正派过了头的师父来，正派的都有点刻板了，一天到晚的老阴沉着大黑脸，好像他老婆让人拐走似的，罪过罪过，师父，我不是有意诅咒您。 杨天凡默不作声，月辰以为他快要上山了，正在凝神考虑三色草的事情，也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形，见山南边地势相对平坦，一指那个方向道：“我们从那边上山容易些，路上小心，我想三叶草不是那么简单能采到的。” 杨天凡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情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就想准备迎接一场大战般紧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眼看就要消失在地平线时，杨天凡与月辰才刚刚爬上顶峰。 站在这里看夕阳日落，刚好能看见最美的风景，天际被夕阳渲染的五彩缤纷，红彤彤的一片，落日就像一名思春的少女，犹抱琵琶半遮面，欲醉还休。 一阵清冷的山风吹来，二人困乏稍解，精神为之一振，顿觉凉爽了许多。 月辰深深吸了口气，看了杨天凡一眼：“薛神医说三色草生长在陡峭山崖附近，看这里就是最高处，应该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 杨天凡点了点头，向脚下的悬崖望去，只见岩壁峭立，一直往下直垂下去，深渊远远看不到底，暗暗吐了吐舌头。 他二人小心攀住岩石，在断崖边上一点点仔细寻找，附近怪石嶙峋，树叶遮挡住阳光，山峰上一片寂静，不多时，竟飘起一层薄如轻纱般的白色山雾。二人对望一眼，月辰道：“一切小心。” 杨天凡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烧火棍，顺着断崖边慢慢搜寻着。 过了一会，杨天凡发出一声惊喜大叫，只见在断崖处一块突出岩石上看到一种泛着光的小草，五寸长根茎，须根深深扎进岩石缝隙中，最上面生了三片心形的叶子，发出红、白、蓝三色微光，看上去奇异美丽，定是三色草无疑了。 月辰被他声音吸引来，待看清那株三色草时，脸上一阵兴奋：“终于找到了，一看此草绝非凡品。” 杨天凡哈哈一笑：“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了，薛神医还说这里有什么异兽毒虫在这里守护，我看连个怪物毛都没见一根，危言纵听。”说着上前一步，握住根茎用力拔了出来。 就在他拔出三色草的同时，忽然听到身后飘荡在峰顶白雾中，传来一声温柔而又哀怨的女子叹息： 山无情，不计岁月， 江水无意，逐落花， 自古多愁肠， 数十载，几多轮回， 问君今所在， 红颜为谁伤。 那女子轻声低吟，余音萦绕，虽没见到人影，却有一股哀伤气息传来出来。 杨天凡与月辰对望一眼，脸色都是一惊，这天都黑了，谁又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峰之上吟诗，只怕是有妖孽在这作怪。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向那出声处走去。 薄雾飘渺，渐渐把两人的身影包裹进去。 峰顶夜色，在黑夜中恍恍惚惚，树枝缝隙间偶尔有斑驳的月光透下来，照在灌木丛上，轻轻晃动。 四周寂静，只有远处的虫鸣声响了起来。 忽然，杨天凡拉住了月辰的胳膊，月辰一惊：“怎么了？” 杨天凡低声道：“你听。” 月辰凝神听去，只听见一声淡淡叹息，从远处传了过来。 一道月光，如黑暗中的一束明灯，温柔洒下，照亮了前面的白雾，黑暗深处，缓缓走出一位白衣女子，站在光亮之下，向着他们望来。 杨天凡和月辰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位极柔媚的女子，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如水一般柔和，白皙的脸庞上，有婉约的眉，小巧的鼻，红唇如火，眼波流转，如水一样看到了他们内心深处。 她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心疼的柔弱女子，就这样怯生生站在月光下，哀怨的看着他们，以及杨天凡手中的三色草。 时光，也仿佛停在这一刻。 “你们可是来抢我仙草的么？”她幽幽问了一句。 杨天凡与月辰都是一惊，看这女子如此柔弱美丽，怎么看也和守护三色草的妖孽挂不上边，月辰首先反应过来，一咬嘴唇，稳住心神，沉声喝道：“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快快显出真身。” 她如水一般的眼波扫了月辰一眼，又移到杨天凡脸上，杨天凡在那一个瞬间，仿佛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轻抚自己的脸庞。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狐媚女子，果然不像人类。 她没有回答，只微微皱了下眉，仿佛有种深深的哀伤，刻在她紧锁的眉头。 过了片刻，她抬头望着星空那轮明月，幽幽道：“我就是九尾妖狐，你们是不是要杀了我？” 夜色朦胧，她背后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蠕动了下。 两人大吃一惊，月辰沉下脸，低喝一声，手里法诀一引，那九口金光灿灿的大钟又祭了出来，杨天凡在一旁也小心戒备，深深吸了口气。 只是那女子丝毫没动手的意思，看了他们一眼，移步走到一旁，如雪的袖袍一挥，两旁的灌木顿时移了开来，露出一块低洼的小池子，远远望去，那小池旁苔藓斑驳，看来很多年前就已存在，。 她走到小池旁，向下望了望，对着水面轻轻梳理了一下头发。 杨天凡与月辰见她行为古怪，一时不敢大意，小心提防着。 只听这女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这是上千年的相思池，传说，每当月圆之夜，只要以虔诚的心凝望它，就能看见到你最想见的那个人。”她的声音里，仿佛有几分凄凉，“可是，我在这里看了上百次，无数年的等待，为什么，他还没有出现。” 杨天凡与月辰愕然相望，看她神色语气，好像一个为情所困的哀怨女子，月辰似乎心志比杨天凡镇定一些，眉头一皱，踏前一步，树林中顿时金光闪耀，沉声道：“大胆狐妖，居然还敢迷惑世人，快快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那女子转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不理月辰，却看着杨天凡，忽然柔声道：“在你心里，是否也有一位深深牵挂的女子，不妨过来看一眼吧。” 风过山顶，寒意骤起，树叶唰唰作响。 杨天凡闻听她话，身体不由自主向相思池挪去。 月辰大吃一惊，不再多言，啸声响起，整个人腾空而起，只见九口大钟祭在头顶，庄严肃穆，金光闪烁，口中大喝一声：“三重，地动。” “铛！”九口大钟齐鸣，金色冲击音波如山崩海啸向九尾妖狐奔去，看那霹雳威势，别说娇弱女子，就是一头巨牛也要被音波冲击的粉碎。 只是那女子身子如落叶一般，被刮起的劲风吹了起来，轻飘飘向后退去，躲开了石破天惊的一击。 她漂浮在半空之中，衣袖飞舞，霍然张开双手，嘴里快速念诵着，片刻之间，这树林里妖气大盛，怪叫怒啸，她身后灌木丛中，无数只红色巨目同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