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九天玄蛇

    接近了，两人也看清了，那两道亮光巨大的几乎有一丈高的明灯，竟然是一双眼睛，说起来从进入万骨古洞开始，杨天凡就不断看到各种奇怪的眼睛，从赤眼妖的赤煞眼到豹头妖兽的巨眼，无论哪一双比起眼前的这一对巨大的眼珠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海风扑面而来，带来的不是略带咸味的味道，而是铺天盖地的腥臭，闻之欲吐。

    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缓缓出现在他们眼前，它下半身盘着，蛇身侵泡在海水之中，众人还不到那巨大蛇身的两分，只是九天玄蛇直立的上半身和蛇头，竟然有几十丈高，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看着对它来说如同蝼蚁一般的众人。

    杨天凡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巨大的蛇类，甚至他以为，天南峰上的水龙王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神兽了，可是和眼前的九天玄蛇一比，水龙王的身躯简直大象和小狗一样。

    不光是他，就算他身旁的南宫雪，以及魔教的奇樱等人，又何从见过这么巨大的怪兽，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吓得不敢做声。

    忘情海上的波涛渐渐平息了下来，可是众人心中的惊惧丝毫不减，九天玄蛇巨大的身躯盘横在眼前，仿佛远古的巨魔一般耸立着。

    这九天玄蛇的蛇头微摆，似乎没想到在这幽灵深渊下能遇到活人气息，多看了几人两眼，一时倒没什么动作。

    南宫雪一向冷静，回过头看到杨天凡还在直愣愣仰头望着九天玄蛇，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杨天凡身子一震，转过头来，南宫雪低声道：“我们快点后退。”

    杨天凡立刻醒悟，点了点头，扶着南宫雪往后退，站在后面的蒙面女子失声叫道：“不要动……”

    杨天凡与南宫雪俱是一怔，就在转眼之间，九天玄蛇巨目中绿芒暴起，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动，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每个人都用双手捂住耳朵，依然觉得耳中嗡嗡作响。

    杨天凡正惊骇时，一瞬间九天玄蛇身躯微动，原本侵泡在海水中的巨大蛇尾一扫，立刻掀起一排数丈高的水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在海浪水花间，还有那黑色巨大的蛇尾带着无边的气劲冲了过来。

    那水花还有十丈之远，狂风就已经扑面而至，令人站不住脚步，若是被这海啸一样巨浪打到，再碰上那黑色蛇尾，只怕非粉身碎骨不可，杨天凡顾不得想那么多，抱起南宫雪，急忙祭起烧火棍全力向后退去，可是只退了一丈远，杨天凡便觉得全身一凉。

    “轰隆！”他身不由己被卷入巨浪之中，瞬间全身已湿透，听到旁边南宫雪失声惊叫，手中一松，在这狂暴力不可挡的冲力之下，他与南宫雪被硬生生的冲散。

    杨天凡大惊失色，正要挣扎过去拉住南宫雪，只是这巨浪威力太大，只在瞬间两人被冲开了几丈的距离。

    眼看着滔天巨浪汹涌翻滚，刚才还在身边的南宫雪转眼就消失在汹涌的黑暗浪花里，杨天凡全身发抖，脑海中一片混乱，整个人被这巨浪推着，在浪花中翻滚向前冲去。

    这涛声震天，杨天凡只觉得全身无一不被巨浪挤压的就要撕裂一般，他忽然看见浪花之中，轰隆作响处，黑影一闪，九天玄蛇巨大无比的黑色蛇尾如小山般冲了过来。

    那黑色尾巴所过之处，水花激荡，声势无敌，打死杨天凡都不相信自己被这巨大的蛇尾击中还有命在。

    就在这生死一发之际，杨天凡奋起余力，体内也不知哪里还能使出力气来，浪花之中，只见青色的光芒再度泛起，杨天凡俯身而上，亡命而逃，冲天而起，居然在这巨浪中冲上了一丈多高。

    他心中一喜，忽然觉得一股猛不可挡的巨力从身下横扫而过，顿时全身一颤，即使被这余力扫到，眼前也是一黑，几乎晕倒，若不是现在是生死关头，强撑下来保持头脑清醒，险些就丧命于此了。

    就是这样，九天玄蛇一扫之力何等强大，杨天凡全身大震，骨骼欲裂，整个人似乎就要四分五裂一般，在这巨浪中，再无一点余力，被这巨力打的远远飞了出去。

    他人在空中，身不由己直飞向前面的黑暗之中，身子翻转着向下看去，如山般的巨浪和那巨大的蛇尾转眼之间就把奇樱等人吞没，魔教之人各自飞散，都立刻被巨浪拍下。

    那绿衣少女腾身而起，双手作势一挥，只见红光闪过，她手中那株红色灵芝被祭起，片刻间幻化出无数灵芝，围着她身边旋转，看上去好像一轮红色的光阵。

    接着奇樱脸色苍白，神色间并不惊慌，红色光轮一形成，便急转而起，耀眼红光迎着滔天巨浪，硬生生把那巨浪挡了一下，在半空之中巨浪如山般堆积而起，轰隆声势几近恐怖。

    趁着这片刻喘息，奇樱飞身而起，就在这时，只见巨浪轰隆之声大盛，那条巨大的黑色蛇尾这时横扫而至。

    片刻间红色光轮灰飞烟灭，竟然不能多挡一时半刻，眼看这花样年华的少女就要被蛇尾击中，忽然浪花中蒙面女子现身，手中柔软淡黄色圆状物在空中闪了一闪，飞驰而来，在巨尾扫到之前，在奇樱身下托了一托。

    奇樱这才躲过这夺命的黑色蛇尾，可是还是被余力扫中，整个身子一轻，向后面黑那处远远飘了过去，下一刻，蒙面女子再一次淹没在滔天巨浪中。

    九天玄蛇一扫之力，威力大的不可思议，杨天凡身在半空，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大响，呼啸而过，整个人身子向后一直飞去，这要是撞上什么硬物，比如岩石什么的，还不立刻毙命，虽然知道，杨天凡却无力控制身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谁知这幽灵深渊大的出奇，飞了好一会，居然没有碰到什么东西，杨天凡感觉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且缓缓下落，看来余力渐消。

    虽然落地不好受，总比撞在石壁上强多了，杨天凡心头正欢喜着，忽然看到前方黑暗中突然横着一处绝壁，当头压下，如山般的绝壁横在眼前，杨天凡暗叫不好，抱头缩身，狠狠撞了上去。

    “嘭！”碎石横飞，金星乱闪，杨天凡全身大震，胸口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喷了一大口鲜血出来，洒在衣襟上，只是片刻之间，他觉得身子就像散架一般，若不是体内有道佛两家真法护体，当时就没命了。

    就算这样，他也好受不到哪去，身子在绝壁上停了一下，便无力滑落下来，身体在滑落过程中，几次撞到坚硬的岩石，砰砰声中，全身巨疼，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反正他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这般下落了一会，又一次撞击了一下，杨天凡向外翻去，这时他已经放弃了希望，但下落翻转之间，映着胸口烧火棍的微弱光芒，模糊看到下方不远处有个黑影，像是生长在绝壁上的一棵老树。

    在这危险关头，他也没想这绝壁上怎么会有一棵树，本能伸出手去抓向那棵老树。

    触手间，果然没有石壁一般冰冷，反而有些温暖感觉，但他下落之势实在太大，那老树在石壁上扎根不是很稳，杨天凡虽然抓住了树干，但树身巨震，土石纷纷落下，摇晃了几下，轰然一声，连树带人一起落了下来。

    掉落的那一瞬间，杨天凡心里一沉，一颗心如陷入了无底深渊，心神欲裂，身子依然不由自主向下落去，幸好经过这一阻挡，速度慢了不少，只听得一声大响，他重重摔在地上，立刻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天凡悠悠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全身剧痛，如散了架一般，不过能感到痛疼，说明命还是保住了，他心中也不是很难过。

    他睁开眼，不由呆住了，此刻，他身处一个封闭潮湿的地方，看样子好像是个石洞，一丈多高的洞顶，两侧只有四尺宽，非常狭窄，洞边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看着和刚才绝壁上一样，只怕不是在绝壁里，也是在绝壁附近不远。

    不过这洞里的石头似乎会发光，看上去不是很大却很多，一颗颗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把这石洞照的颇为亮堂。

    杨天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洞里的情况，觉得是在一条过道之上，一头是一堆乱石，将道路堵得死死的，另一头向里延伸，在不远处拐了个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在地上愣了一下，刚想起身，没想到身子一动，右手在地上撑了一下，骤然间全身剧痛，失声叫了出来，身子颤抖了一下，尤其是左手更是痛的厉害。

    “哼！”一声冷哼忽然从深处洞中传了出来，杨天凡大吃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在那拐角处走出一个女子，一身碧绿衣裳，清丽无比，正是那魔教妖女奇樱。

    他们刚才还在上面对持，此刻在这绝境中竟然还能遇见她，杨天凡心里叫苦，这魔教妖女犹如阴魂不散，无处不在啊，他本能的举起烧火棍，凝神防备，一时间把身上的痛疼也忘了。

    没想到那叫奇樱的妖女瞪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看上去神情古怪失落，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似的，不耐烦挥了下手：“行了，看你那个惨样，一身骨头断了七七八八，还这么有精神。”

    杨天凡眉头一皱，见她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慢慢把烧火棍放下，不料刚一松劲，痛疼立刻弥漫上全身，忍不住又是一声疼呼叫了出来。

    奇樱看着这少年呲牙咧嘴的古怪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她笑过一阵之后，接着又是一声长叹，颇有些无奈悲凉之意。

    杨天凡哼了一声，他性子要强，被这妖女笑话大感丢脸，脸色微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奇樱看了他一眼：“我愿意笑就笑，你管的着吗？”

    杨天凡听她说的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更是气得不行，大怒道：“你笑话我就不行，你被撞一下试试看疼不疼？”

    奇樱脸色一变，就想出手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料手刚一动，忽然间意味索然，叹了口气：“我们在这绝境中命都保不住，我还和你争什么。”

    杨天凡全神戒备，听这女子忽然这么说，不由一怔，惊讶道：“你说什么？”

    奇樱看了他一眼：“这是个山洞，你看不出来吗？”

    杨天凡打量了一下周围，疑惑道：“我知道是山洞，哪有怎么样？”

    奇樱哼了一声，手指往前面那处乱石一指：“那里是唯一的出口，现在被巨石给堵住了，有本事你破开巨石出去啊。”

    杨天凡大张着嘴，往那乱石看了一眼，只见那洞口被乱石堵得严严实实，没露一点缝隙，他自然知道，就凭手中这根烧火棍和一身伤，想要开山挖地出去当真是不可能的。

    愣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连忙问道：“我记得我是撞到绝壁掉到地上的，怎么会到了这山洞中？”

    奇樱淡淡道：“是我把你拖进来的。”

    杨天凡吃了一惊：“什么？”

    奇樱看了他一眼：“我当时就落在你昏迷不远的地方，正好看到了你，而那九天玄蛇又追了下来，我抬头一看，见你扯下的老树处竟然是个山洞，里面还有光亮透出，洞口不是很大，就躲了进去，临走时看你那可怜死样，就把你也拉进来了，傻瓜。”

    杨天凡皱了皱眉头：“那这洞口怎么被埋了？”

    奇樱无奈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神情：“九天玄蛇进不来，一怒之下蛇尾一扫，打在绝壁上，结果塌了半片山壁，把这里都震塌了。”

    杨天凡看了他一会，有些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你会那么好心救我？”

    奇樱脸上怒意浮现，顺手抓过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我会骗你，早知道让九天玄蛇生吃了你好了。”

    杨天凡躲闪不及，只能以手护头，没想到那石头正砸在左手伤口上，登时痛入心扉，眼前一黑，险些又晕了过去。

    奇樱在远处见杨天凡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握住被石头砸到的左手痛苦呻吟，心头一跳，冷冷道：“你别装死，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杨天凡这时哪还有力气和她理论什么，只觉得自己现在真的都快要痛死了，整只手痛的失去了知觉。

    奇樱看了一会，见他似乎不是装腔作势，走到杨天凡身边，看了两眼，也不理他的脸色，伸手在杨天凡左手处拿捏了几下。

    杨天凡痛的冷汗的冒了出来，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奇樱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有些内疚，带了一丝歉意道：“你的手骨断了。”

    杨天凡哼了一声，直接道：“我这是被九天玄蛇弄断的，与你无关，你快快走开。”

    奇樱多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走了出去，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大有看好戏的样子。

    杨天凡本来痛疼之极，但此刻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妖女面前丢了脸面，强撑着站了起来，自行检查了一下，全身多有伤口，但大多都是外伤，只有左手断了，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不过就算这样，断骨之痛也不是好忍受的，他动了几下，牵动伤口，冷汗又冒了出来。

    杨天凡咬紧牙关，心中想着从南天门学到的一般治疗之术，想找东西固定住左手，不料都是些突兀石头，没有找到一根比较直的木条固定手臂，不由有些犯愁。

    奇樱站在一旁，这时忽然开口：“你那根棍子可以用，笨蛋。”

    杨天凡怔了一下，随即醒悟，烧火棍两尺多长，正好可以用，当下看了那少女一眼，本想说些感激的话，但一看她一脸都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冷哼一声：“我早就想到了，还要你提醒。”

    奇樱嘴角一撇，有些鄙视他：“那你还满地找什么东西？”

    杨天凡怒声道：“我找找出路不行啊，不找出路难道一辈子呆在这里等死。”说到这里，他身子一震，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对少女道：“对了，你可看见我那位师妹？”

    奇樱见他焦急的样子，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那时候人人都是自顾不暇，哪会注意到别人。”

    杨天凡黯然神伤，心中实在担忧，南宫雪本来余毒未清，又遭此大难，只怕性命难保，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低下头默然无声。

    奇樱脸色缓和了下来，看着这少年把烧火棍固定在受伤的左臂上，忍不住问道：“你和你那师妹很好吗？”

    杨天凡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的，但他毕竟是我的同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哼了一声，突然醒悟过来，不再理她，撕开上身衣服，用嘴含着布条和右手合力把左臂固定好，又看了看门口那一堆乱石，最后叹了口气，转身向洞中走去。

    看着杨天凡向里走，在后面的奇樱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杨天凡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我都快要活埋在这里了，总要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吧。”

    奇樱哼了一声，也不知怎么的，在这死气沉沉压抑的环境中，她还是跟了过去，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心慌，心里能找到一丝安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