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凶煞之气

    众人听着，纷纷感慨万千，真是死里逃生啊，这一次长青峰众人中，来了三叶、青松、明月、七花和许如芸五人，从他们口中，杨天凡得知那日在幽灵深渊中的几人，李青、王大书等都安然无恙，最险的就是与杨天凡一同落下幽灵深渊的南宫雪，身受赤炎妖兽剧毒，又在与幽灵树妖中受了伤，其后突然而至的上古魔兽九天玄蛇那场大海啸，整个人被冲撞的不省人事，昏倒在幽灵深渊下，可是凭着太秋神剑发出的护主蓝光，冒险潜下幽灵深渊的三叶等人，居然找到了正被无数阴魂幽灵包围的南宫雪，这才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那时候南宫雪才刚清醒，便说杨天凡容然活着，也在这幽灵深渊下，众人找了数日，毫无头绪，南宫雪余毒未清，重伤未愈合，可是不知怎么的，仍然坚持要找杨天凡，又过了几日，她实在撑不住了，众人只好不顾她的强烈反对，放弃了寻找，带她回了南天门。

    这一次的魔教东聚，这位杨天凡的老熟人，除了王大书外都有份前来。

    许如芸笑嘻嘻道：“要是南宫雪师妹知道了你平安无事，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你可不知道，那日在幽灵深渊下，她见不到你，不知道有多焦急呢。”

    杨天凡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南宫雪的容貌，想起当初她在幽灵深渊下多次施救，心中不由的一阵感慨：“南宫师妹顾着师门情谊，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对许如芸道：“师姐，你当时又不在，怎么会知道南宫师妹焦急了？”

    许如芸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是听李青师兄说的。”

    杨天凡怔住了，看着许如芸嫣然巧笑的脸，忽然之间，再相见一直以来沸腾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第二日，正魔两派又起了纷争，斗法之中，北圣寺神僧看见树木狼藉，森林中野兔野猪野狗之类的生灵涂炭，不免为之叹息，诵念起往生慈悲咒来，念完之后，一声佛号，佛指一挥，一记法宝识破天惊打出，魔教中人闪身躲开了，可是又一座小山报废了，生灵再次遭殃，只好又念起往生慈悲咒来。

    “死光头，贼秃驴，有种就闭上嘴过来一决生死，整日里在那叽里咕噜念个鸟咒，老子都快被你们烦死了。”

    “阿弥陀佛，赤眼妖施主，你罪孽深重，还不回头，只怕日后会堕入阿鼻地狱的。”

    “呸呸呸，死秃驴，你还算是出家人吗，居然敢直接咒我。”

    杨天凡在后面听了这声音十分熟悉，仔细看去，果然是那个在万骨古洞相貌怪异的赤眼妖，此刻他正站在魔教阵容前方，一脸怒容，口沫乱飞对着北圣寺一众僧人戳指大骂，而阴无情和那个中年美妇也站在魔教队伍中。

    杨天凡没想到这些家伙也来到了这里，忽听身后有人低呼一声：“杨师弟最近可好啊？”

    杨天凡回头看去，却是熟人，是东海之阁的黑土，先前在灵山狐狸洞中，几人并肩战斗过，对他还是颇有些好感，连忙行礼道：“黑土师兄好。”黑土仔细看了看他，长出了一口气，面带微笑道：“杨师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杨天凡心中感激：“多谢黑土师兄挂念。”黑土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看场中，赤眼妖已经和那个僧人斗起法来，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我们再好好聊聊。”杨天凡连忙点头：“好的，黑土师兄。”

    黑土走出两步，忽然又回头，对着杨天凡微笑道：“杨师弟，你有空可要去看看贵派的南宫雪师妹，她对你可是很担心呢。”说着面带神秘微笑，与白云相视一笑，一起走了。

    杨天凡怔了一下，忍不住向旁边的南天门飘渺峰处看去，这一次月华大师没有来，各女弟子以上官采儿为首，听从道通真人的调遣，南宫雪此刻就站在她们之中。

    一个多月不见了，南宫雪明显清瘦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伤的原因，可是从这里看去，杨天凡仍有惊艳的感觉，只觉得这女子天生艳丽，绝世的容颜，即使她清瘦了些，也仿佛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轻轻显露那一滴清冷的水珠，清冷而有些孤傲，更添了不少清丽。

    飘渺峰门下的女弟子，大都是容貌姣好，吸引了无数目光，除了北圣寺那些有定力的老和尚，其他几个门派的男弟子都有意无意向那边看去，南宫雪更是吸引了最多的目光，只不过这时的她又恢复了当初的冷傲，目光无意间扫过杨天凡时，也只是淡淡停留了一下，便移了开去，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杨天凡心中仿佛有些失落，不过过了一会反而又高兴起来，本来他对这冷傲女子就有些畏惧，如今见她不搭理自己，反而轻松了许多，没过多久，他的注意力便被许如芸的笑声吸引了过去，再也转不开头了。

    场中与赤眼妖对阵的是北圣寺一位高僧，道法高深，用了一件金光灿灿的金色木鱼法宝，在空中如同活了一般，追着赤眼妖，赤眼妖狼狈之极，额头的那只赤煞眼不再射出红色光线，好像被对方破了。

    直听场中木鱼声阵阵响起，空中金木鱼摇头摆尾，追在赤眼妖身后，赤眼妖呼呼直喘粗气，狼狈飞跑样子很是滑稽，正道中人哗然大笑，许如芸更是少女天性，咯咯笑个不停，杨天凡站在她旁边，偷偷向师姐看去，只见许如芸笑颜如花，雪白的脸畔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真是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他心头一阵迷茫，这一刻要是永远就好了。

    忽听场内一声呼啸，杨天凡放眼看去，只见那个阴无情越众而出，出手支援，他的道行可能在赤眼妖之上，那位北圣寺高僧也收起了笑容，小心应付。

    杨天凡看了几眼，忽然发觉一件怪事，在魔教之中，赤眼妖受困之时，除了阴无情、中年美妇等人脸色难看之外，其他人居然都是一副看热闹、幸灾乐祸的样子，后来见赤眼妖实在撑不住了，也只有阴无情出手相救，其他人都是袖手旁观，杨天凡心中有些奇怪，暗想这魔教中人当真不可以常理论，该不会是他们魔教内部也有什么门派之争吧。

    其实杨天凡猜的也差不多，阴无情和赤眼妖都属于死灵堂一系，这一系在八百年前黑梵天手中时自然风光无限，声名远播，如今势微力薄，早已被魔教主流派系排挤，这时看赤眼妖出了洋相，人多势众的魔教中人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在旁边笑嘻嘻的看起热闹来。

    阴无情毕竟是一派之首，道行深厚，没几个回合就抵住了那高僧的攻势。

    赤眼妖喘过气来，大声骂道：“死秃驴，差点害了你爷爷的性命。”说着回身飞扑，与阴无情两人合力攻击高僧。

    正道中人一片哗然，有人出声骂道：“魔教妖人，无耻之极。”声讨声中，杨天凡忽然觉得身边风声一紧，吓了一大跳，原来是许如芸不甘寂寞，紫云仙剑霞光阵阵，簇拥着她曼妙的身影腾空而起。

    许如芸喝道：“魔教妖人，无耻之极，慧边大师我来助你。”杨天凡这才知道场中高僧叫慧天，听这名字似乎和慧善是同一个辈分，可是看长相却比他们老的多了，只见慧天一看许如芸跃了出来，宣了一声佛号：“多谢施主了。”

    慧边说着右手一挥，空中那金色木鱼立即冲向阴无情，缠住了他，把他逼到一旁，许如芸顺势接住了赤眼妖，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慧边是看许如芸年轻，把明显道行差些的赤眼妖留给许如芸。

    杨天凡眼看着许如芸和赤眼妖交上了手，心中焦急，正想也上去帮上一把，忽然间肩头被人拉住，一看却是大师兄三叶，只见三叶端正神色，低声道：“小师弟，魔教妖人无耻，以多欺少，我们不屑这么做的。”

    杨天凡立即醒悟过来，点了点头，收住身势，不经意间看到道通夫妇，都是一副凝神气定的样子，随即想到，有师父师娘在，芸儿师姐哪会有事，自己真是瞎cao心了。

    杨天凡脸上一红，向周围喵去，见周围诸人都在看着场中，无人注意到他的失态，三叶也若无其事转过头看着半空中的斗法，这才放心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道目光，从旁边落在他的身上，只是他转过头看时，见缥缈峰的诸位师姐所在，南宫雪也在其中，可是没有一人看向这里。

    这时在半空之中，许如芸把紫云仙剑运用的随心所欲，霞光万道之中，赤眼妖头昏眼花，只觉得上下左右都是一把把的仙剑，将自己生生困在里面，冲不出打不破，恐怕再过一会就要身兽异处了。

    道通见女儿露脸，脸上不由的显出得意之色，正道中人也多有赞赏，许如芸本来就容颜端丽，比起赤眼妖那副难看模样，自然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到后来不止是正道中人鼓掌，连魔教也有人大声笑了出来。

    赤眼妖听在耳中，大是恼怒，他虽然修为不是太深，对敌经验却远非许如芸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能比的，眼珠一转，在许如芸身上瞄了几眼，就看出这女子多半是刚出来的新人，立刻便大声道：“小姑娘，看你模样还算清秀，想不到和这老和尚竟然有了苟且之事。”

    在场正道人士突然静了下来，片刻后正道中人无不破口大骂，魔教中人笑成一团，还有yin|秽之徒大声起哄笑道：“说的好，说的对，真是没看出来啊。”许如芸又气又急：“你、你胡说什么？”

    赤眼妖伸指，妖脸上正气凛然，好像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呸，你要是不和这老和尚相好，怎么会跑出来帮他？”

    这话说的连慧边也变了脸色，连诵佛号阿弥陀佛，许如芸更是气得脸色煞白，她其实也知道这是赤眼妖的激将之法，可是他一个清白姑娘家，突然在广庭大众之下被这么侮辱，怎么会不生气，立刻就在法宝间露出了破绽。

    赤眼妖瞅准机会，急忙冲出了紫云仙剑的包围范围，这才看见他身影窜了出来，只听轰隆一声，漫天剑芒轰然闭合，这人要在其中还不被搅得粉碎。

    赤眼妖不由的吐了吐舌头：“你这个臭婆娘，好毒的心肠，想杀死你赤眼爷爷啊。”

    许如芸气恼之极，原本雪白的脸色涨得通红，也不言语，紫云仙剑迎风而起，如电飞驰，再次向赤眼妖冲去。

    赤眼妖惊吓之下，抱头就跑，魔教中人见他逃了回来，嘘声四起，忽然间也不知道谁带头，呼呼声中，一个个腾身而起，驾驭法宝飞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转眼间场中就剩下了死灵堂一众人，阴无情在那里看了，脸色阴沉，心中愤慨，可是也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当下赤眼妖魔眼中红光连发，将慧边逼退了数丈远，抽身而起，用手一招一众人，也逃逸而去了。

    许如芸还想再去追赶，只听得身后父亲道通朗声道：“芸儿，不要去追了。”

    许如芸硬生生停下脚步，脸色还是涨红，转头对道通道：“爹爹，你听那妖人说的那么难听。”

    道通只是笑了笑，许云却走了上来，把她拉了过来，微笑道：“那些魔教妖人，什么坏事都做的出来，更不用说胡言乱语了，我们就当听不到就是了。”

    这时周围附近的正道中人随声附和，纷纷道：“就是，就是，魔教妖人实在邪恶，许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许如芸这才怏怏回来，正道中人见魔教妖人已散，就纷纷散了，这些日子来|经常和魔教中人斗法，斗斗散散。

    杨天凡正想上去和师姐说几句话，肩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喜形于色，只见七花正站在身后，一脸喜气，和他高兴的攀谈起来。

    他二人在此叙旧，那里许如芸依然对着母亲撒娇，许云正微笑着安慰她。

    杨天凡正要说话，忽然见旁边许如芸和师娘说话的地方，不知何时多出个人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正是李青。

    李青温声对许如芸说了几句，许如芸立刻笑了出来，哪里还有一丝生气的样子，她笑颜逐开，竟然在众人面前，一把抓过李青的手，向道通走去。

    杨天凡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刹那间再没有任何景象了，只看到师姐拉着李青的手走了过去，隐隐还听到旁边七花的一丝笑意：“本来许如芸师姐是坚决反对和李青在一起的，可是李青在长青峰跪了三天三夜，感动了许师姐，又去请掌门真人说情，你师父一向看重李青师兄的，你师父和师娘都首肯了，看来他们现在是公开了关系。”

    七花忽然中断了话，微微张大了最，看着身边的杨天凡，此刻的杨天凡竟像变了一个人，只觉得深心处冒出一股怒火，几乎要把自己的身子焚烧干净，他觉得自己就像在九幽恶火中被活活烤着，而前方那个男子，还有那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手却拉在一起，走了过来。

    一直藏在腰间的烧火棍，也在这时腾起了冰凉的感觉，游遍他的全身，可是对那狂热之火非但没有降温作用，好似火上浇油一般，一股凶杀之气，一丝嗜血狂热，就这样扭曲了杨天凡的面孔。

    这个场面之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原本和谐的场面瞬间冰封，然后众人看到了一直以来温和的小师弟，突然间全身散发那种魔教才有的煞气，在他周围的人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看着这突然间变作凶神恶煞的人，杀气腾腾的向着李青和许如芸迈出了一步。

    彩云山上的蓝天，此刻仿佛也暗了下来。

    三叶首先站了出来，挡在杨天凡身前，立刻感觉到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师弟，此刻连一点熟悉的影子也没有了。

    感觉有人挡在前面，杨天凡缓缓抬起头来，瞪着三叶，三叶看着他突然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由自己竟是一阵心寒，强笑了一下：“天凡，你这是怎么了？”

    杨天凡没有回答，只是低沉着声音，略带嘶哑道：“让开。”他的语调拖得很长很长，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说了出来，可是停在众人耳中，却有惊恐的感觉，众人一片惊愕，道通的脸沉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在众人的注视下，杨天凡见三叶挡在自己身前，右手便握紧了那根烧火棍，立刻一片清冷的青色光芒从那棍身上发了出来，带着以前从来未有过的杀意。

    三叶这一下真是吓到了，倒不是萧杀之意这般浓烈，也不是杨天凡下山之后一个月来修为比以前突飞猛进了，而是这个从下敬他爱他的小师弟，此刻看来当真有杀他的意思。他看了出来，道通也看了出来，阴沉着脸向前踏了一步，虽然他心里还以为杨天凡并非三叶的对手，可是这个小徒弟手中的那件法宝大是古怪，当初在五峰会武时就出尽了风头，恐怕三叶还不能轻易对付。

    就在这个时候，许如芸也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挡在杨天凡和三叶的中间，对着这个她从小喜欢的小师弟惊讶道：“天凡，你到底怎么了？”那一张铭刻在深心的脸庞，那一双明眸，这魂牵梦绕的女子，这般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