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煎熬与挣扎
正在众人惊讶于萧雨柔这不可思议的一招的时候,一片云雾中忽然传出了金色的佛光,那种金光穿雾的感觉,让白舒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紧跟着白舒就感觉到一捧湿气铺天盖地的袭来,那龙吟声彻底爆发开来,整个腾霄广场之上都落起了雨,与此同时,月兴身上金光大作,每一颗雨滴之中都染着金色,像是落了满天的琥珀。 在一片水雾之中,飞出了一只金色的手掌印,梵音似从云中响起,一切如梦幻般的场景一闪而逝,匆忙间白舒只看到那金色的手掌落在了萧雨柔的胸口,把萧雨柔整个人都染成了金色。 随后白舒听见萧雨柔一声闷哼,身子如同鸿毛般飘起,轻轻的飞了起来,往台下摔了过去。 白舒愣了一瞬,心中却骤然一紧,飞也似的冲了过去,想要接住那柔弱的身子。 萧半山见白舒动了,往前迈了一步,却还是站住了脚。 正在白舒马上就要冲到萧雨柔身边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白舒身前,接住了轻飘飘的萧雨柔。 萧雨柔呕了一口血在那人的胸襟上,却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那人顺势把萧雨柔送进了白舒的怀里,萧雨柔这才安心的把脸贴在了白舒的胸口,喉咙中一阵翻腾,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罗诗兰上前往萧雨柔嘴里塞了几颗丹药道:“幸亏我随身给你带着伤药,想不到先给雨柔吃了。” 而白舒这才看清那个先自己一步接下萧雨柔的人。 又是薛冬亦。 薛冬亦沉着脸色望着月兴道:“你对个小姑娘下重手。” 月兴一脸愧疚,念了声佛号道:“贫僧受到这种程度的攻击,下意识的做出了同等级的反击,是贫僧考虑不周了。” 薛冬亦显然不接受这个解释,依旧死死的盯着月兴。 月兴则叹气道:“薛师兄和萧师妹是什么关系?” 薛冬亦冷冷的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不过之后你若是遇上我……” 薛冬亦眯了眯眼道:“我把你一身骨头都捏碎。” 薛冬亦一身的阴郁气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几分怨恨,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他说完就转身走开了,月兴则站在白虎台上,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忏悔。 白舒帮萧雨柔擦了擦口边的鲜血,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萧雨柔白皙的肌肤之上,那些血渍根本擦不干净,黏糊糊的带着令人心悸的气味儿,更何况萧雨柔一阵阵的咳嗽,时不时还咳出血来,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白舒忽然非常的后怕,怕到身子发抖。 “师弟,你怎么了?”直到萧半山夫妇把萧雨柔从白舒怀中接走,罗诗兰才关切的问道。 白舒脸色难看的厉害,又想起刚才萧雨柔死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愿意离开自己怀抱时的样子。 她明明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为什么却挣脱了薛冬亦的怀抱,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襟不放呢? 白舒狠狠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师姐,就是有些担心小师妹。” 之前从姑沛开始月余的颠沛流离,死里逃生,白舒都没让萧雨柔受过一点儿伤害,想不到回太虚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萧雨柔居然伤了。 白舒抹了一把衣襟上的鲜血,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那一瞬间他的确慌了神,白舒甚至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才有过这样的感觉。 是凌问儿第一次呕血的时候,还是三里巷口,他发现董色消失在马车中的那一瞬间? “先回开阳宫。”白舒稳了稳心神,连忙带着罗诗兰和纸鸢追着萧半山几人的背影去了。 临走的时候白舒回头看了月兴一眼,那和尚似乎真的是悲天悯人,还在低头忏悔着,白舒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胸中有些情绪在激荡。 开阳宫萧雨柔的房间之外,萧半山和白舒并肩而站。 “舒儿,雨柔是怎么认识薛冬亦的,你事无巨细,都告诉我。” 白舒嘴里有些发苦,纵使他看人极准,他也始终捉摸不透薛冬亦这个人,这次薛冬亦早早结束了自己的比试就赶过来看萧雨柔了,末了还是他先接住的萧雨柔,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了一句狠话,任谁都看出来薛冬亦对萧雨柔的态度有些特别了,可薛冬亦毕竟是魔宗的人,是孟宗的徒弟,近些日子以来,孟宗的态度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此时此刻见萧雨柔和薛冬亦有瓜葛,萧半山自然担心。 白舒仔细想了想,隐去了董色的部分,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萧雨柔和薛冬亦的事情。 萧半山在听到萧雨柔和薛冬亦险些成亲的时候,勃然大怒道:“胡闹,这孩子真是一点儿事都不懂!” 白舒连忙劝道:“小师妹后来也知错了,师姐把我们带出来之后,小师妹就一直很懂事儿了。” 萧半山喘着粗气道:“我要不把这丫头性子磨平,我绝对不再放她下山!” 萧半山说一不二,白舒知道劝也没用,只能低声安慰几句,心里想着萧雨柔在山上洗几年性子也好,大不了陪她就是了。 萧半山默然良久,忽然开口问白舒道:“舒儿,你跟我说实话,当时雨柔私自跑下山去了紫桑,究竟是因为什么?”萧半山注视着白舒,语气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白舒知道躲不过去,犹豫了片刻就如实回答道:“之前上山来找我的不是我meimei,是和我有婚约在身的我未来的妻子。” 白舒苦笑道:“我一见她什么都忘了,也没管等了我一宿没睡的小师妹,雨柔气不过,这才跑下了山。” 萧半山长叹了一声,忽然间像是苍老了很多。 “你看不上雨柔么?”萧半山声音很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白舒努力的解释着:“这种事情,哪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这种说法,有的只是合适或不合适。” 萧半山忽然咳嗽个不停,半天才止住了咳问质问白舒道:“男才女貌,同门同脉,我给你们做主,有什么不合适的?” 白舒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身后骤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像是寒冬之中新开花的嫩蕊,弱不禁风一样道:“爹,这事情您就别管了。” 白舒回头,却见萧雨柔扶着门框,披着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萧半山神色也骤然一软,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雨柔笑着,却莫名有一种幽怨在眉眼之中:“白舒他说了,先等几年看看,到时候我就有答案了。” 是的,白舒确实说过这话,实际上连白舒自己都分不清这就是用来做借口的缓兵之计,还是另一种形式下的一个诺言。 只不过萧雨柔深信不疑,她没有考虑过这话的真假,更没想过什么结果。 萧雨柔每每望向白舒的时候,能看见很多东西,疼爱、怜惜或者是痛心疾首,可最让萧雨柔觉得有希望的是,她自己只要表现的有丝毫的失落或是忧伤,她都能从白舒眼中看见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就是挣扎! 在白舒眼中,萧雨柔常常能望见挣扎,这就说明,他白舒不是没考虑过自己,他一直在考虑,一直在犹豫,以至于他煎熬一般的挣扎着。 萧雨柔并不挣扎,但她也在煎熬,只不过萧雨柔知道,总有熬出个结果的那天,或许就是白舒说的,几年之后,如果你还是这般喜欢我,那么咱们再来考虑这件事情。 那好,我萧雨柔就等你几年,我少不经事,别的没有,时间最多,我肯定等的起的。 这一刻萧雨柔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可白舒在她眼中看到了坚定不移。 “师妹,外面冷,快回去躺着!” 出于习惯,萧雨柔哦了一声,就乖乖的听从白舒的安排,躺了回去。 回到床上,萧雨柔隔着窗子,隐约又听见白舒和萧半山说了几句话,只不过声音太小了,她听不清楚。 然后,白舒的声音透过窗子而来:“师妹,晚上想吃什么?” 萧雨柔心中一动,反问道:“你去做饭么?” “没错,我给你做饭。”白舒回应道。 “我听说你给叶桃凌熬粥了?”萧雨柔还是在反问。 白舒的回答迟疑了一刻,萧雨柔能想象到白舒此时此刻略显尴尬的样子。 “是啊,那天赶巧了,顺便熬了一碗粥给她送去了。” 萧雨柔咬着嘴唇想着,气不过道:“我也要喝粥,要喝两种!” “好,一碗待会儿喝,一碗我给你温着睡前喝。” 萧雨柔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要求道:“我要吃鱼,要清蒸的,去明月峡捉来,不要莫愁湖的!” 窗外那声音没有丝毫迟疑就道:“没问题,我这就去抓!” 萧雨柔已经有了几分笑意,胸口处的痛,倒也不痛了,她继续道:“吃笋……” 她话还没说完,白舒就立刻保证道:“天权宫的笋,绝对现挖现做!” 白舒毕竟是白舒,小女儿心思他一猜一准。 可屋子里面却还在说着:“我还要……” 萧半山的打断萧雨柔道:“你别要了,吃不了二两饭,折腾你师兄做什么?” 萧雨柔瞬间想到了萧半山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神色一凛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这么多吧!” 这句话之后,萧雨柔还听见窗外萧半山在叨唠道:“别管着这孩子,口都给养刁了,随便弄点吃的就好。” 白舒口中答应下来,晚间送过来的吃食却比萧雨柔要求的还要丰富很多。 鱼是清蒸的,清香四溢,笋是煸炒的,香脆可口,粥有两碗,前一碗是余下来的桂花配上蜜枣,留一碗是黑芝麻山药粥。 剩下还有几道菜,多半都是rou食。 萧雨柔一边吃,白舒就一边解释着自己是如何捉鱼,如何挖笋,又是怎么控制火候熬出来的粥。 其实白舒不说萧雨柔也知道,白舒厨艺虽然比不上方兴,却绝对不差,她吃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