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生死相许
当然孝宣朝的情况又不同,因为当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霍光,他的辈份太高,是太皇太后的亲姥爷,是刘病已的老长辈,按理不该给刘病已的媳妇“披麻戴孝”,于是乎这份重担就落到了张安世身上。 张安世内心也不想挑这份重担,但也没有选择,刚把白布片披身上不到俩时辰,丙吉就过来找他了。说皇帝陛下召见。于是俩人赶快进宫。没想到大司农魏相也在。 见到皇帝陛下以后,这三个人打眼一瞧,心说坏了,是要出事儿—— 刘病已时而满面潮红,时而又苍白得吓人,一双眼睛精光暴射,但是走两步路就开始喘气,很显然一股内火憋在心里面发不出来,已经伤得不轻,幸亏是皇帝陛下还年轻,不然也许就和许皇后作伴去了。 这正是印了后人的一句名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其实仔细考察下之前的汉朝宫廷史料,孝武皇帝在害死了太子刘据之后,反应也跟刘病已差不多,刚开始兴奋疯狂的一直嚷嚷着杀人,直到征和三年,孝武皇帝对巫蛊之冤有所察觉,知道太子起兵,乃惶恐之中出于自保,而无他意,在任命田千秋为大鸿胪之后,开始对参与巫蛊案、陷害太子的臣子进行严惩。 当时江充已死,孝武皇帝愤而恢复了自孝文皇帝起已废除近百年的夷族之刑,夷江充三族。又仿太子烧死胡巫,将苏文烧死在横桥之上。功劳最大的莽通被处死;曾在泉鸠里对太子兵刃相加的人,最初被任命为北地太守,后来也被族灭。因与太子战而获封侯的商丘成、张富昌和李寿分别自杀、被贼人杀及被孝武皇帝诛杀。诬陷太子的李广利与刘屈氂皆被灭族。…… 这是历史上的前车之鉴啊,所以这时候大家都非常小心。张安世给丙吉一个眼神,又摇了摇头,意思是瞧着点,千万别往我身上推事儿。丙吉撇了撇嘴,也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也不想啊,大家都小心点吧。 然后,老哥俩一起拿眼睛瞟着魏相,把魏相看得心里发毛。 没辙啊,这里面的三个人就他的资历最浅了,有气也得受着。再说了很多时候吃亏也是一种福。魏相咽了咽口水,等着皇帝陛下发话。 结果刘病已着急了:“大司农,朕找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听刘病已说话有好声没好气啊,一看就知道陛下这会儿不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丙吉听后很高兴,刚才的那个“朕”字说的字正腔圆,皇帝陛下越来越进入角色了。 魏相回答说:“陛下有什么尽管问,臣知道的肯定答。” 刘病已道:“好呵!朕问你,国库里还有多少钱!” 魏相听后心说我这不是找死么,就这问题没法回答,现在正打着仗,前方十五万大军吃喝拉撒那样儿不需要钱,但又不能回答没有。幸运的是张安世在场,他是军方的二号人物,即便自己如实答了,应该也没啥事儿。 魏相道:“回陛下,千八百万的还是有的。大司农署衙通常不存钱,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只负责征调,存钱的是……哎哟!” 张安世冷不防地踹了他一脚。存钱的是水衡局,水衡局是赵充国兼管的。前阵子刚因为田延年的事闹过一回,你小子脑袋被驴踢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皇帝陛下显然心思没在这上,或者说他现在一股火憋着呢,听不出来这些“弦外之音”。 刘病已“恶声恶气”地道:“朕需要钱,修陵!” 魏相胆子小,差点没趴下:“皇帝陛下啊,现在国库的情况……” 魏相突然停住了。因为刘病已哗啦一声把桌子给掀了:“这件事你在满朝文武面前曾经提过!难道你的国库比朕还重要。” 魏相连忙跪下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魏相赶紧磕头。等他再起来一看,皇帝陛下已经扬长而去了,留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圈好的地图…… 皇帝陛下走开。魏相捡起地图一看,就郁闷了:“这……这不是皇帝陛下给自己修的陵啊。” 给刘病已修坟的事儿,当初还讨论过,为此不光闹得很不愉快,还搭上了田延年那虎牌儿的命,而皇帝陛下却趁此机会赢得了很大的好名声。因此大臣们对帝陵选址的事情一直牢记着呢,而现在这张图,不是当初那张图。好像小了很多。 张安世和丙吉凑上来一看就明白了。丙吉摇着头叹了口气说: “皇帝陛下真是个痴情之人啊。” 说完就走了。魏相听了以后犯糊涂,只好问张安世:“张将军,这句话是啥意思啊?” 张安世晒道:“你是不是犯傻了啊?陛下想修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帝陵。” 魏相道:“那是……给皇后修陵?” 张安世不置一词,也走了。这下魏相彻底明白过味来—— 皇帝陛下是真的悲痛过分,结果犯糊涂了。他想修的,真的是皇后陵。 虽然汉朝时候,还是随死随埋,并未像后世一样在乎先后顺序、礼仪大防,但刘病已在之前毕竟表态过先为孝昭皇帝修陵,自己的陵先等等再说,如今却又反口,抢先修皇后陵,这叫”娶了老婆忘了祖宗“,实在不是一个成熟政治家应有的表现。 然而幸亏刘病已还没那么成熟,所以才显得可爱。孝宣一朝最先修建的,确实是皇后许平君的少陵。那陵墓坐落在杜县,是刘病已和许平君度蜜月的好地方,后世的风水学家也曾质疑过,说那里风水并不是最好,而且孤零零地把在大河西面,显得跟祖宗不合群啊,然而刘病已却还是这么做了。 当然,这是后话。而眼前最要紧就俩字儿,没钱。魏相回家算了整整一宿,药丸子吃了三斤,清火的茶喝了五顿,还是想不出办法来。最后他只好去找自己的上司、恩人兼老师丙吉,向他讨主意。至少满朝文武敢跟皇帝陛下讲价儿的没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