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yin贼
那少年公子目光转向这边,眼睛陡然一亮,显然也是因为到许邵的缘故。两人对望片刻,都是微微一笑,都是一抱拳,然后各自走开。自始自终,两人都没说话。 蓝凤凰在许邵旁边走着,轻轻道:“他和师兄你好像!师兄你不上前去打招呼么?”许邵微微一笑,道:“此人不简单,我若上前问了他姓名,便没有意思了。”蓝凤凰疑惑道:“为什么?他和师兄定然能成为好朋友。”许邵哈哈笑道:“那可不一定。” 辛如烟外公南望的府邸就在那瘦梦湖旁,依水而建。许邵只是和南望见过一面,后来他在青莲时,南望还给他捎来了些银钱。可是说到底他和这个外公也没什么感情可言,这次来扬州,也只是尽足了外孙的礼数而已。 南家可谓名士满门,三个儿子便有两个进士,剩下的那个也是个出名的举人。至于许邵的岳母就更不用说,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连扬州知府的两个儿子都对她垂青。 许邵对于岳母怎么嫁给的岳母始终不解,曾经问过武乐山,但武乐山只是微笑,笑完又是叹息,脸上尽是惋惜之色。许邵问得狠了,武乐山只是说道:“等你再大一些我就告诉你。”等许邵大些的时候,这件事情也忘了问了。 许邵去时,几个舅舅都不在,只有南望一人独自守着一栋大宅院。南望见许邵一表人才,还带来了个宛如天仙的姑娘,自然欣喜万分。许邵送上一份厚礼,问候了几句,见南望勾起了对南月冉的回忆,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便连忙告辞离去,连午饭也不敢留下吃。 扬州酒楼也是不少,可是瘦梦湖旁边的却家家客满,两人无奈之时,只能找了一家略微偏僻的小酒楼,上了二层,一口气点足了扬州的特产。蓝凤凰和他都是饿的狠了,张口大嚼,吃到一半,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二,上酒!” 许邵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内力不浅,侧目望去,只见斜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两个天州打扮的大汉。一人身着蓝衫,面前放着两把铁鞭;另一人一身淡绿,身侧倚着一根黑黝黝的铁棍。两人面相生得有些凶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那两对目光说不出的精悍,都死死地盯着这边。 许邵被看得极不舒服,心里却暗暗感叹,这扬州城内当真卧虎藏龙?两人武功可又胜过那问鼎帮的蔡长老了。又见两人各自把一只手放在了各自的兵刃上,心里一凛,虽然仍是低头吃饭,却也对两人留上了神。 他一路从柳州走到扬州,苍天堡那帮野鬼害他内伤还没恢复,这一路一直都提心吊胆,戒备万分。他许邵倒霉惹上了天机诀这大麻烦,若不是机灵点,只怕扬州城就是他葬身之地。 那蓝衫人见许邵不去看他们,只是低头吃饭,重重地哼了一声。小二正好端着一坛酒到了他们桌旁,听闻吓了一跳,那坛酒差点碰在桌子上。那淡绿衫的人左手一翻,那坛酒便稳稳地托在他手里。 许邵眼角瞥得清楚,那一手是擒拿里面的高招,那绿衫人使得如此轻描淡写,武功当真可惧。只见他拍开泥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把酒坛交到那蓝衫人手上,低声道:“李大哥,你看是不是他?” 那李大哥冷哼一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那人的相貌,谁也没见过,可看他那张脸,绝对错不了。旁边那女子定然就是他的老相好了。”说完,也是一口酒下肚。绿衫人点点头,问道:“现在动手么?” 那李大哥道:“再等等。孟叔和骆大哥想必已经在路上了。这混蛋胆子倒也不小,竟然还敢在扬州城里现身,当我们兄弟是吃白饭的么?” 那绿衫人道:“那人武功不低!比传闻中的只怕还高了些。他既然敢在这里吃饭喝酒,如此有恃无恐,咱们当真要小心些,莫要栽在这人手上。”李大哥微微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兄弟俩肯定制不住他,等骆大哥来了,任他有三头六臂也是白搭。” 绿衫人低头不再言语。两人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许邵耳朵里面。许邵心下冰凉,知道两人必定是冲着他来的,冷笑一声,反手摸了摸腰上的卷尘刀。蓝凤凰看许邵神色异常,忙问道:“师兄,怎么了?” 这一声师兄,说得那两人一动,眼神里面也是写满了疑惑。许邵看得清楚,道:“没事。”又低声对蓝凤凰把情况讲了。蓝凤凰脸色大变,低声道:“他们也是冲着那天机诀吗?” 许邵道:“自然就是那天机诀,哪里还有别的东西了。他们定然有帮手,只是还没到。”蓝凤凰道:“那师兄,咱们就……”许邵还没等她说完,微微一笑,道:“咱们自然就要先下手为强。你吃饱了么?吃饱了咱们就走。” 蓝凤凰和许邵都是一般的心思。他们两人既然要走,那两人必定阻拦,索性先收拾了他们两个,再收拾那还没来的帮手。当下也笑道:“师兄,吃饱啦,咱们走吧?”说完,起身拉开椅子,和许邵齐齐离开。 那两人脸上变色,没想到许邵说走就走。他们倒也知道凭他们自己的斤两还留不下许邵,可事以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硬上。那李大哥哈哈一笑,长身而起,将两支铁鞭拿在手里,拦在两人面前,一双眸子死死盯在许邵脸上,道:“兄台别来无恙?” 满楼的宾客都诧异地看向这边,许邵目光炯炯,死死盯着那人的眸子,微笑道:“阁下是谁?认错人了吧?”左手伸出,将蓝凤凰向后拉了拉。那李大哥一声冷哼,语气转冷,道:“好家伙,你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在下兄弟几个本来就要拿你。没想到阁下当真好有胆色,明知扬州是天罗地网,还敢一人在这酒楼之上大吃大喝。你如此嚣张,未免也不把我们兄弟几个放在眼里了。” 许邵听他们说自己什么“作恶多端”,“多行不义”,也不反驳,心下暗道这冲着天机诀来得都是一个个的伪君子,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见这架势,他也知道一场恶战再所难免,懒得再费唇舌,连两人姓名也不问了,只是微微一笑,道:“在下现在就要离开,两位兄台让不让路?” 一席话出,直让两人又变了脸色。绿衫人冷冷一哼,道:“yin贼,你玷污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今日就算让你尸横就地,只怕也便宜你了。” 许邵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yin贼”二字。他自幼多读圣贤书,宛然一个翩翩君子,纵然对师妹倾心,也没动过歪念头。现在这人居然当面骂他yin贼,只听得他肺都要炸了。武林之中,绿林豪杰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是常事,只要不做得过分,就没有人说什么。 可是若是犯了yin戒,那可就成了众矢之的,天下人共不齿的卑鄙鼠辈。许邵一声冷哼,卷尘刀光如水,轻轻出鞘,横在胸前,冷冷地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要看看两位有什么本事在这里替天行道了?” 那李大哥脸色一变,铁鞭一扬,喝声道:“好!小子,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六扇门的本事!”双鞭一架,一前一后,齐齐砸到胸前。周围的宾客没想到几人就在这酒楼上动手,都尖叫着跑下楼去。 许邵见他突然动手,夷然不惧,一刀迎面削去。两人乒乒乓乓,交换十几招,四周的桌子椅子也遭了殃,不是被两人踢到一边,就是被两人的兵刃劈成两半。此时地方宽阔起来,绿衫人一声大喝,铁棍急扬,打向许邵。 却见旁边伸过两柄短剑,一下架歪了那铁棍。绿衫人心里一动,暗道此人武功不低,斜眼看去,见正是蓝凤凰,心中一惊,手里的铁棍却不敢怠慢,一棍扫出,直现出一片黑光来。蓝凤凰一声娇咤,双剑一锁,一式“细雨凉深秋”,几十下的快剑,尽数打在那铁棍之上。 她这几十剑带上不同的劲力,或深或浅,或偏或正,那一棍力道虽然大,却也被这些快剑带得手足无措。绿衫人一声冷哼,使足力道,又是一棍扫去。这一棍看似沉重,实则轻灵,一棍扫出,直罩住了蓝凤凰半边身子。 却见蓝凤凰一式“金燕隐薄云”,剑光更盛,身形竟然真有隐在那层剑光之后的味道。她每一剑力道不知道比那棍子差,但是绿衫人出一棍,她能出七八剑,剑光始终缠在那铁棍之上。若要硬拼,她蓝凤凰不出十招就要认输,可是现在她使的是巧劲,始终在绿衫人旁边缠斗,却让绿衫人大叫头疼。 许邵和那李大哥相斗却是大占上风。他回梦刀法讲究厚重之中蕴藏轻灵,和那李大哥的鞭法走的本是一个路子。可他许邵本来武功就高上不少,又有马日浩的轻功,这番使出来,方圆一丈内,全是他的影子。但见翩翩白影里面渗着一层银色的刀光,当真有如鬼魅。那李大哥越打越惊,许邵越战越勇,即使内伤未愈,内息不顺,也是占足了上风。 刀光渐盛,许邵胸口也开始烦闷起来,他内伤未愈,不敢久斗,当下卷尘刀使足了力气,大开大合,直要数招就把那李大哥放倒。他抽空看向旁边,只见蓝凤凰以巧打拙,却开始渐落下风。那绿衫人毕竟比她多了十几年的苦功,蓝凤凰剑法虽然纯熟,但还未精,这般打法,渐渐让那绿衫人找到了破绽,再也扳不回上风的势头。 许邵见此,下手更狠三分,刀光一洒,呼呼呼连劈三刀,震得那李大哥连连后退。猛然刀法一变,使出川南梁家刀来。梁家刀法以劲力是为最佳,刀锋凝滞,比起回梦刀法的轻灵,简直如老驴推磨。但现在使将出来,却收到奇效。那李大哥冷哼一声,道:“终于使出看家本事了么?”铁鞭一动,丝毫不惧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