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脱险
许云天道:“这么看来,那岂不很不公平?” 中年人一笑,道:“这点阁下放心,即便是我并不精于剑法,但却也自认颇有造诣。况且咱们只是切磋,没有什么公平与否。”说话同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掣剑在手,跟着便飘身来到了许云天面前一丈之处。 众人都未瞧清楚,这中年人是如何拔剑的,又是从什么地方把剑拔出的。只是见到他飘离藤椅的同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了。 许云天略微顿,说道:“看不出阁下如此养尊处优,竟还是位剑术高手。” 中年人道:“即便是养尊处优,我也从未敢搁下武功。”他持剑的那只手微微抬着,剑尖斜指着地面,这是表示对对手尊敬的意思。 然而许云天却没有注意这些,他只注意到这中年人的剑尖从他落定到现在,始终就没有过丝毫的颤抖,足见那只握剑的手是多么的稳重,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不精于剑法的人。 但许云天却相信此人所言非虚,他知道,如果一个武功高强且涵养颇深的人说他并不精于剑法,甚至也几乎没有几人见过他用剑,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不会用剑,反而他的剑法兴许会相当了得,甚至可用非凡来形容,因为他也许练的是心剑——心与剑早已合而为一,心里想做到的事,剑就能帮助自己做到,心里只要有剑,世间万物便都可能成为剑。 许云天就是如此,隐剑多年却也练剑多年,他猜测面前这人或许也如他一般。许云天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冷却多年的血液又再一次的沸腾了。 全场一片寂静,众人皆被场中两人身上所散出的剑气压迫得连声音都不敢出一丝。唯一能隐约听到的,只是这百数十人由于紧张,心脏所出的“扑通扑通”急跳动声。 只听许云天缓缓道:“阁下请进招。” 中年人却道:“阁下还未曾拔剑。” 许云天道:“阁下不用顾忌,在下之剑在适当的时刻便会出鞘。请近招。” 中年人眉角微扬,不禁朗声笑道:“好定力,好剑法,哈哈哈。”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不解——要知中年人说许云天好定力倒很容易理解,可又说他好剑法,却是让人猜想不透,毕竟二人还尚未过招呢。 原来许云天并不是不想拔剑,而是不能拔。 虽然那中年人的剑尖是指向地面,然而却也暗藏着重大杀机。如若许云天草率拔剑,必定会导致自己空门大露,使得对手有机可乘。 反而倒是如此刻这般来得安全。宝剑虽未出鞘,但却与出鞘无异,无论对手如何进击,自己都可挡架。 中年人正是见到许云天这一举动,才会赞其“好剑法”。 许云天答了一声“过奖”,之后仍是一句:“请进招。” 中年人笑罢,喝了声:“好,我便恭敬不如从命。看剑”说罢,猱身抖剑直取中宫。 许云天左手握住剑鞘,举手迎架,同时右手闪电般将鞘中宝剑掣出。 如此一来,倒是许云天占了便宜。因为对方只有一柄长剑,而自己除长剑外,还有剑鞘。 对于一名真正的剑术高手来说,剑与剑鞘本已无甚区别,二者皆可伤人。 那中年人似也已看出此点,知道自己的长剑只要一触及对方剑鞘,那对方另一边的长剑便会攻至。遂急忙收住长剑的冲势,改刺为挑,由下而上欲取许云天咽喉。 许云天本来要削向中年人的长剑突然凌空打了个旋,回刺下来,剑尖直指中年人持剑之右手脉门,瞧度,还要先于那中年人的长剑一步。同时,左手中的剑鞘反点向中年人右边腋窝处。 中年人见了着实一惊,急忙收剑飘身退开。如此一来,明显是认输了。 本来,若单论剑法,中年人与许云天或许尚在伯仲之间,但由于许云天的速度远在中年人之上,而且那中年人确实并不精于剑法,所以许云天招招都能后而先制。剑法一道,虽然很强调剑招的凌厉与对剑意的理解,但更加重要的,则是出手要迅疾无比,出手越快便越能使剑法挥到无上境界,即便是已经违背了原本剑招的动作。正所谓:剑到疾处,无招亦胜却有招。 许云天收剑抱拳道:“承让了。” 中年人怔怔地道:“阁下剑法果然不同凡响,佩服佩服。” 许云天道:“敢问在下等人是否可以走了?” 中年人这才想到自己方才答应人家的话,不禁踌躇道:“啊,是,阁下请便。”他本未想到许云天能在两招之间便胜了自己,这也与先头自己有些轻敌不无关系,此刻想来,倒还真有些后悔,心里好生不是滋味,只恨当初为何一定要用剑,偏去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许云天转身对许邵道:“邵儿,带上你的朋友,咱们走。” 许邵刚要答应,又听那中年人道:“阁下请留步。” 许云天眉头微皱,转过身来,道:“怎么?阁下想说了不算么?” 中年人面上一红,好在周围火光比之更红,尴尬道:“哦,那倒不是。只是……想请阁下在此处逗留一日。” 许云天心里暗暗着急,自忖就算自己剑法再高,今日这局势也万难冲逃出去,况且这中年人的武功一定还不止如此,遂方才才会用话挤兑住此人,怎知此时他却又要食言。心里暗自盘算着,面上却仍是一副傲视群雄的表情,冷冷说道:“不知阁下留我等有何用意?难道还想收徒儿不成?” 中年人受了许云天这一番讥讽,面上不禁有些挂不住,怒道:“我只是想请阁下在此做客一晚,明日再与阁下好好考校一番,因为我之所长并非剑法。如若阁下信不过我,可以先让那两个小辈走人,我还断不会为难他们。” 许云天冷笑一声,说道:“只怕阁下是想永远将在下软禁于此?” 中年人正是如此想法,如今被人道破,不觉更是尴尬,但态度仍是强硬,说道:“许云天,你不要不识抬举。要知道我想留住尔等万不需费如此周章,我敬你是一代剑侠,遂以请相待,你不要真个让我撕破脸皮。” 许云天知道其所说不错,今日之局别说是带着许邵两人,就是自己一人,也万无把握冲出这鬼门城的。这鬼门本就是天州最难惹的地方,从古至今,尚还没有一人能在这里来去自如呢。更何况,面前还有一个武功莫测高深的中年人。 正在许云天无比焦急、中年人渐感得意之当,忽见西方天空爆起一片金黄色的火光,甚为耀眼。 许云天见了,不禁舒了口气,知道自己等已无危险,今日定能生离此地了,面上的表情不禁也就轻松了下来。 中年人正在奇怪那片火光的来历,此刻见了许云天的表情,知是与其有关,但又不知他弄的什么玄虚,心里打算着: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此人离去,正所谓‘擒虎容易纵虎难',今日若让其离去,日后必对自己不利。 当下,中年人喝道:“阁下不识时务,那就休怪我无理了。” 许云天故意问道:“阁下要待如何?” 中年人道:“请不动你,我便强留。” 许云天冷笑道:“只怕……阁下是留不住我等了。” 中年人眉角一扬,喝道:“那就不妨试试”方要令拿人,忽见一手下急急忙忙跑来。只见那人行跪礼道:“门主仙福天赐,号令众生小的有要事禀告门主。” 中年人话被打断,显得有些不快,但还是说道:“起来说话。到底有何要事?” 那人起身递上一封信,说道:“门主,小的是在外面寻守的贺香主门下,方才有一位道貌岸然的先生出现在西城门,说是要见您,后来小的说您已来鬼府了,他便改了主意,向小的要了纸笔,写了封信递给小,说是要交与门主亲启。而且……” 中年人道:“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那人道:“是。而且,小的还见到他们擒了一人,那人竟是、是、是王堂主。” 中年人惊道:“王坎?” 那人道:“是。” 中年人狐疑着嘀咕道:“奇怪,坎儿不是去围剿剑门关了么?”当下打开那封信。 只见信上寥寥几字:“你放人,我放人。”最后没有署名,只画了一只凤凰。 中年人心中着实一惊,暗道:难不成他还活着? 看了一眼许云天,点头道:“许云天,今日算你有种,竟然找到这么个帮手。好,我便放你等离去。不过望那人也不会食言,放我的徒儿归来。” 许云天一笑,说道:“阁下放心,我等定不会如阁下一般。告辞。”说罢,转身携许邵、鬼狂天一同扬长离去。 中年人虽然已快气得血管爆裂,但却是无可奈何。要知他唯一最为疼爱的,便是这叫王坎的徒。如若今日那人拿别的任何一人要挟,他兴许都不会就范,惟独是这王坎。 中年人眼见许云天等人离去,一肚子怒气无处宣泄,突然大吼一声,一掌将方才那传信的小厮头颅拍碎。那人当然是当场毙命,当真是“肝脑涂地”。 其他众人见了,不禁又都各自向后退了一大步,生怕牵连到自己。 许云天携许邵、鬼狂天出得鬼府,恐夜长梦多,几人便加紧脚步,由西城门行出。 出得城门,许邵知自己等人已经脱离险境,这才将忍了好久的话一股脑问了出来:“爹,您怎的会来啊?还有,您怎的知道孩儿在鬼门啊?哦,刚才助咱们脱困之人又是谁啊?” 许云天看了一眼许邵,笑了笑,说道:“你这小子,出来都半年了,怎的还是那般模样,一点也不懂矜持。好了,别问那么多了,一会儿你就全知道了。” 许邵无奈,又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鬼狂天见了,不觉暗暗笑,心道:怎的这平日里干练精明的许兄弟一见了老子,就变得这般不济? 不一会,许邵、鬼狂天随许云天竟是回到了起先与鬼娇三人藏身的那个小村子。 许邵奇道:“咦,爹,你怎的知道我们还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