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逃离的奈尔斯
奈尔斯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父亲。 他的记忆很深刻，因为父亲那时不像现在那么忙。即使他是一个嗜仆，父亲也常常带他去打猎。虽然他成长得很快，但是那时他只有5岁。 他一直都跟在父亲的后面。他虽然很想像父亲一样骁勇，但是他每每看见那些阴森森的尖牙厉爪，便会尖叫着想要逃离。 但是父亲蹲下来，稳稳地抓住他的肩膀，让他安定下来，他耐心地对着自己幼小的儿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尖叫，不要哭，也不要逃离，你害怕他们是因为它们会伤害到你，而我相信，你是我的儿子，众主的侄子，你会让它们乖乖地败在你的手下。所以，你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泪腺，抑制自己的嗓音，管理自己的四肢。” 所以，当父亲告诉他，他的母亲早已死去时，他没有哭，没有尖叫，没有逃离，即使在最亲近的伊芙琳面前也若无其事。 但是这一刻，自3年起就开始练习管理自己的奈尔斯忘记了怎么控制，他的眼泪开始一点一点地打在年仅13岁的伊芙琳身上。他尖叫着，嘶吼着她的名字，就好像是要把自己也一并撕裂一般。 那些痛楚，一点点爬上他的面庞，还有头颅。就好像伊芙琳的血，一点点染红了他身上高昂的衣料。 他嘶哑的呼喊划破城堡原本的宁静。 伊芙琳的身体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了尘埃，连血迹也消失了。 “不，不！”奈尔斯声嘶力竭着，他的手心里空荡荡的，心里也是也是空荡荡的，那些尘埃一点点被风吹出了城堡，最后融在那片绿茵茵的草地上，还有奈尔斯曾经躺过的大树，阳光照耀着。 奈尔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兰德尔在他的身后，不解地看着他，他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奈尔斯回过头，他看见了兰德尔，还有他嘴角边流出的血。 唯一的想法是——他杀了她！ 他迅速地揪住他的衣领，他愤怒地瞪着那一双恐怖而又邪恶的灰色眼睛，泪迹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简直想要把他吞下去：“是你杀了她吗？！” 兰德尔没回答。 他狠狠地晃动着他的身体，蓝紫色的眼睛怒视着他：“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 兰德尔一脸不屑地看着他，轻描淡写道：“是我杀了她。” 他只是8岁的孩童，居然来到城堡的第一句话就是“是我杀了她”。 奈尔斯举起他的拳头。 但是最后他放开抓住兰德尔衣领的手。 他来到城堡外面的草地，躺在上面。他曾被伊芙琳揉过的头发紧紧地贴着泥土，泪水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滑过，最后滴落在草丛里。他没有知觉地闭上眼睛。只说那些画面让他不忍心睁开眼睛，他害怕，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他是一个人。 8岁的男孩，在哭泣着，他的心智突然变得成熟。 他在树下的那块大石头上刻下：伊芙琳——我最爱的人，长眠于此。 接着刻下自己的名字。 风在吹着。 伊芙琳本是吸血鬼，但在奈尔斯看来，她是温暖的。 她指尖的温度还残存在奈尔斯的发间，融进了每一根头发里。 原本应当一年后来到莱列克斯城堡的奈尔斯提早了一年。 他在城堡前又一次闭上眼睛。 父亲曾告诉他，不要流泪，不要尖叫，不要逃离。 可是，他没能做到。他流过泪，尖叫着她的名字，也选择了逃离。 对不起，父亲。我选择逃避，因为我无法承受在住在那个有无限回忆的地方所要承受的伤害与痛苦，而且，即使您再怎么相信我，无论我是谁的儿子，无论多久，我都无法战胜它。奈尔斯默默地想着。只是，他许愿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兰德尔了。 临行前，他只带了一些衣服和食物，还有那曾好好待在他枕边的那个金色的铃铛。 随着时间的流逝，奈尔斯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 虽然这座莱列克斯城堡是陌生的，他的主人缪丽尔也是陌生的。但是对他来说是恩赐。 初来乍到之时，缪丽尔年仅5岁。 奈尔斯原以为他已可怜至极，因为他的身边没有母亲，连伊芙琳也已逝去。 但是缪丽尔是一个人住，从小开始，身边只有那些一句话也不敢说的佣人。 缪丽尔一直不愿意与他人多交流，但她不像兰德尔，只有冰冷，缪丽尔美丽的眼睛与金色的头发是温暖的。 奈尔斯仍然记得缪丽尔大人第一次对自己说话，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 她在笑。那个笑，与伊芙琳的最后一个笑容很相似。 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温柔的人。 10岁，那时他已经来到莱列克斯城堡两年，渐渐适应了那样的生活。为了能常常看到缪丽尔的笑容，他正努力着。他为自己找了一个新的目标。 有一天，他收到了父亲的来信。 他颤抖着打开那个信封。 父亲的信里，告诉了他关于兰德尔的事。 兰德尔是父亲的情妇所生。而正是因为那个情妇死了，父亲才会把他从都柏林带到城堡。兰德尔恨父亲，也恨他。这是自然的事情。 伊芙琳只是突然问了兰德尔一句“你的母亲在哪”，就被兰德尔杀死了。 然后，那张纸的碎片在空中飘散着，零零散散地落入大海无尽的喧嚣中。 之后又过了三年。 缪丽尔10岁时曾经问过13岁的奈尔斯为什么会有那个铃铛，因为奈尔斯并不喜欢这种小饰物，但是却一直把这个铃铛挂在窗户前。 奈尔斯缓缓地跟她讲了这个故事，好像是在回忆着那些曾经的事。 于是缪丽尔用蓝色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有不该有的深邃：“那么，你爱她吗？” 虽然奈尔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问他，但他笑着回答她：“是的，我思念了她非常，非常久。” 阳光透进来，依稀间奈尔斯好像看见伊芙琳正在那片绿茵茵的草地上蹦跳。 亮金色的头发异常美丽，奈尔斯看着那金色的铃铛，泛出一股丁香紫。 是啊，非常非常久了，伊芙琳。已经，非常非常久了。奈尔斯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