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刺激

    嗜仆协会的格斗台上站着一个年仅10岁的男孩。

    空旷的练习室里曾经响彻着如尖叫般的狂吼，肆无忌惮地向天花板冲去，霎时间撞击开来，然后纷纷落下，但是现在归于宁静。

    他轻轻地喘息着，轻得好像听不见，轻得像海水里沉沉浮浮的白色泡沫，一次次地被巨大并不断掀起的海浪冲击着，然后消散，又随着另一波的到来而聚拢，接着周而复始，无法容许抗拒。他的吐息与空气结合在一起。泛白的阳光透过巨大无比的窗户照在他疲累不堪的身体上。阳光中星星散散漂动着的尘埃，被他的呼吸一次次地吹开，然后杂乱起来。

    坚硬而冰凉的格斗台弄得他腰酸背痛，汗水打湿了他的脊背，但他却无力站起。

    他遍体鳞伤，亚麻色的头发因为他的汗渍死死地黏在他的额头上，汗珠则在阳光下闪着如钻石般的光。他微微睁开眼睛，那肿胀的疼痛感比起身上淡化了不少。他的睫毛扑朔着，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见眼前的景象。耀眼刺目的光，还有，反光的玻璃。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眼皮也疲劳地想要永远闭上。来自手臂、大腿、后背的伤痕十分醒目，就好像是被红色的墨水泼过一般。

    一切突然涣散起来，变得曲折离奇，他不大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就像沙漠里饥渴的旅人，濒死时看到了湖光闪动的海市蜃楼。

    可是面前的是茫茫的白雪，而不是沙漠。

    所感受到的也不是汗流浃背时的燥热，而是冰冻三尺的刺痛还有血所带来的温热，一点点渗入利兰德皮肤的每一寸肌理中。

    他的半个脸庞沾染着那个吸血鬼的血，他伸出手指摸了摸，然后他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满是鲜血，指纹凸现出来。

    然后他看向躺在地上的早已血流不止的吸血鬼，以及血迹斑斑的剑身。

    “他..他死了吗？”利兰德问道，他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奈尔斯蹲下来查看那个吸血鬼的生命状况，然后平静地说道：“没有。”

    利兰德以为他死了，但是听到奈尔斯的话大脑从紧绷的状态脱离出来。他立刻拿起雪地上的剑，跪在那个吸血鬼旁边。

    锋利的剑刃刺破他的手臂，他只是双唇紧闭。

    他的另一只手掰开吸血鬼苍白寒冷的嘴唇，利兰德温热的血一滴滴地落入吸血鬼的嘴里。利兰德的血的气息与吸血鬼的血的气息缠绕融合在一起，不禁让利兰德感到头晕目眩。

    血的香气萦绕在吸血鬼的唇齿间，那种甜美的香气，使得他好像获得了新生，大脑逐渐清晰起来。

    吸血鬼猛地吸一口气，从昏死的状态中活了过来。他拼命又急促地呼吸着，仿佛要把来之不易的血的气味全部吸入自己的身体中，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血滋养了他的身体，让他获得了更多的能量。

    吸血鬼身上极深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只留下一滩血迹。

    吸血鬼醒来后，看见利兰德光滑的手臂上还流淌着的充满青春活力的血液，双眼变得通红，直勾勾地盯着那些令他垂涎欲滴的血液。

    奈尔斯察觉到吸血鬼的不寻常的表现，用力地从身上的衣物上撕下一个布条，不由分说地拽过利兰德正在流血的手臂，快速地进行了包扎处理。

    吸血鬼还坐在地上，一点点地恢复着体力。

    “谢谢你为我包扎，不过他怎么办？”利兰德问奈尔斯。

    奈尔斯瞥了那个吸血鬼一眼：“你不该救他，他想杀了我们。”

    虽然奈尔斯的口吻仍旧冷冰冰的，但是利兰德可以听出奈尔斯有一丝生气。

    利兰德的语气变得有些偏激：“我差点杀了他，我伤害了他，我并不想这么做，即使我应当如此，他不能因为只是想袭击我们就死去，虽然他是嗜血如魔的吸血鬼，他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没有谁应该如此！你认为你不杀兰德尔，是因为你与他不同，但是如果你杀了那个吸血鬼，你与他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越说到后面，利兰德的神情就陷入了失望中，语气也平缓下来。

    奈尔斯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利兰德走过他去扶那个被他所救的吸血鬼，单手那起剑，甚至没有在意他脸上溅到的血迹。

    他带着那个吸血鬼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利兰德所说的话一遍遍在奈尔斯脑海中播放。

    “你认为你不杀兰德尔，是因为你与他不同，但是如果你杀了那个吸血鬼，你与他也就没什么分别了。”奈尔斯跟着利兰德的脚印，一直在反复思考着这句话，他有些无法理解。

    “你叫什么名字？”利兰德问道，自己让他负了伤，他心中有几分愧疚。

    吸血鬼笑了笑，有些虚弱地回答他：“舍伍德，顺便说一句，谢谢你，伤了我，又救了我。”

    利兰德笑笑，但是他毫无缘由地感到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