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7 目的

    耶利米·普利斯特列划着火柴，擦出火花后把烛台上插着的蜡烛一根根点燃，那烛泪几乎淹没了烛芯，但还是燃起微弱的火光，一个个圆点在夜晚的静谧中不断跳动摇晃着，就好像随时会熄灭一般，尽力地保住自己的光芒。

    他搓了搓手掌，活动着手腕。他感到一股空虚，但还是忍耐着坐下，拿起羽毛笔，手却使不上劲去写字。他回忆着，顿时感到疲累不堪，想着如果这时有人来要他的性命，那肯定是易如反掌了。

    耶利米·普利斯特列是吸血鬼法院现任掌管者劳伦西斯·巴尼斯身边的一个管理文件员，他其实是来顶替前面那个被“辞退”了的女吸血鬼的。听一些流言蜚语说她是被杀了，他尽管产生过疑惑，不过初来乍到的他也不好多问。

    他是个普通吸血鬼，“试炼”通过后才来到吸血鬼法院。他小时候头脑其实十分灵活，父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耶利米在“试炼”中得到A级其实完全是斗智得来的结果。他原以为自己能谋得一个较高的位置，但是却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他可是失望极了，父母的日子也苦不堪言。在成长过程中，他曾经做过改变康特尔的宏伟梦想，但是其实现在看来，在现实中，依靠自己的条件实在是寸步难行——他手中没有权力，被头顶上的劳伦西斯·巴尼斯牢牢地压制着。

    棕黑色的桌子上已有了一道道划痕，看上去穷酸不已。墨水瓶上沾满了墨汁，在烛火下显得油腻腻的，发出难闻的气味。廉价的金属烛台上也锈迹斑斑，呆滞地杵在桌子上。远处的玻璃窗布满灰尘，还有几条连接起来的裂痕，有一丝丝风从裂缝中溜进来。蜘蛛则在看不见的拐角处织造着另一个世界。

    他的手腕力气飘悠悠的，写出的字母歪歪扭扭的。他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完成自己登上高位的梦想，接着就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从屋顶传来。

    他提高了警惕，他还不想死。他扶着椅子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一个黑影忽从窗前闪过，耶利米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根妻子让他贴身带着的木钉，侧着身向窗户慢慢靠近着。

    烛火忽明忽暗，在那一个瞬间，烛焰熄灭，屋子里失去了所有光亮，玻璃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掺着浑浊的月色也不断向屋里侵略着。

    耶利米感到有谁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不敢回头，而是浑身都战栗起来，他的声音也跟着一起颤抖：“你是谁？”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支制作粗糙的羽毛笔。

    “你不用知道。那么，你是不是叫做耶利米·普利斯特列？”

    耶利米站在窗前，盯着玻璃窗上的裂缝，恐惧地点头承认。

    “你是不是想要登上高位？”那声音又从后面传来，让耶利米感到更加害怕。

    耶利米不寒而栗，甚至感到双腿无力：“你是谁？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身后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漠：“我可以帮你。”这让耶利米感到十分惊讶，心中的恐惧更加深重了，羽毛笔从他的手心一下子掉落到破旧的地板上。

    “你究竟想做什么？”耶利米感到十分不安。

    那声音隐匿在黑暗中：“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向你承诺，就会做好一切。你位置不高，但实际上你真正的阻碍只有两个吸血鬼，因为女王不会用其他的吸血鬼，她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受她掌控、什么都不懂的傀儡。只不过，你现在要做的是把那些文件全部给我，很快你就能完成你的愿望。”

    耶利米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吞了一口气，余光斜射：“文..文件在吸血鬼法院，二楼第四个房间里，”说着，他冰冷的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凭着感觉向后面的那个声音扔过去，“这..这是钥匙。”

    “你放心，我会帮你完成一切，不过，只有一个要求，你不可以背叛我，从而转向女王伯纳黛特，否则..你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直到那个声音消失在身后，头顶又传来细碎的响声时，他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远处没有被月光照到的黑暗，四周宁静，被喋血的夜色渲染着。

    利兰德快速地从屋顶上跳下，他在毛榉树林中不断地跳跃，使出所有的力气，不顾一切地顺着树枝想自己的目的地奔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但他也同样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痛恨自己的懦弱、笨拙极了，以至于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内心里所滋生出来的竟只有恐惧，甚至与害怕别人知道，毁了所有的证据，他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复仇的心思。

    利兰德在黑暗中穿行着，沉默中银蓝色的目光里透着说不出的歉意。

    他的速度使得他的头发不断向后飘着，沾满了挂在枝桠间的树叶。挡在正前方的树枝划破了他的手腕，但是扑面而来的风寒凌冽让他感受不到那裸露时的痛苦，只有不断消失的影子在他的眼角旁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