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周天逆转夏行冬令 阇梨苦思独辟别途
当别人穿着单衣甚至赤膊都要汗流浃背时，苏立雪却要穿上夹袄才能抵御寒冷，晚上睡觉也要盖上被子，简直就像一个身染重病的人一样。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白了。生于富贵之家的苏立雪自然是一副白净面孔，不过以前的白是白里透红，一看就是自幼营养良好的结果，现在却是白里透青，甚至有些发黑，只能用惨白来形容。嘴唇的颜色也渐渐变淡，看上去就像个常年吃不饱饭的乞丐。 看到苏立雪这副模样，梁无伤的心里不觉有些没底，一天，他偷偷地把巴合八找到身边说：“神医，立雪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看上去好像活不了几天似的。他……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巴合八说：“梁护法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咱们的白莲圣法乃是至阴至寒的内功，我现在又用特殊的药物帮助立雪在经脉中积攒阴寒的内力，他当然会觉得寒冷。只要能冲过第一重难关，他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梁无伤沉吟了一下说道：“神医，立雪是咱们神教全部希望之所在，对他可千万不能有一丝疏忽大意啊。” 巴合八的神色变得激动了起来，他双手合十说道：“梁护法，我巴合八为了神教的复兴没一天不殚精竭虑，保证立雪的安康那更是我须臾不敢忘怀的头等大事。梁护法，我可以向你起誓，如果立雪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巴合八愿意以命谢罪！” 看到巴合八这样激动，梁无伤不觉有些尴尬，他好言抚慰了巴合八几句，然后只能静等好消息的到来。 过了些日子，果然有了好消息，苏立雪的内力明显增长了。他已经能够把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柴用双手轻松撅断了，这已经是一般的壮汉都不能相比的了。看到苏立雪如此进益，梁无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纹，淳于安和徐半娘也十分高兴。 一转眼，苏立雪在天坑之内已经待上了两年整，他忍不住向梁无伤要求给家里写信。梁无伤当初的许诺本来只是哄孩子的，并没打算真的去和苏立雪的家里联系——即便是再愚笨的人也会想到，三省堂肯定会派人监视苏立雪的家，如果派人去送信，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因此，梁无伤当然不会兑现这个诺言，他皱起眉头对苏立雪说：“咱们当初是怎么说的？说好是等你一年内练成第一重圣法之后，我就允许你给家里写信。现在你练成第一重了吗？没有练成怎么好意思来找我？” 苏立雪不禁满脸的失望之色，巴合八在一旁忙劝慰道：“立雪，不要着急，你现在内力增长很快，冲破第一重难关那只是早晚的事，要不了多久的。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在半年之内冲破第一重。来，把这碗药喝了，这是我最新为你调制的，和以前的不同，能让你的内力进步更快。” 苏立雪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每天喝药练功，只盼着早日冲破第一关。而梁无伤也不在乎，他早想好了对策，即使苏立雪冲破了第一重，那也不要紧，他可以派人假装去送信，实际上却根本就不到扬州去，要骗苏立雪这么一个没出过门的孩子那还不容易吗？ 接下来，苏立雪继续按照巴合八的指点修炼圣法。他每天都要喝下苦药，每天都要依照巴合八的指点在经脉中积聚内力，还要按照梁无伤的指点练习百残掌，忙得不亦乐乎。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立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现在他的脸色青白，眼圈发黑，嘴唇发紫，简直就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而且他也越来越怕冷了，以前穿夹袄还可以对付，现在干脆就穿棉袄了，晚上睡觉不仅要盖厚厚的被子，还要在屋子里烧起炭火，这样才能勉强熬过长夜。 他的内力还是在缓慢地增长，一掌击出，可以击碎三层木板，以他现在的武功，在江南的大镖局里当个镖师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还是没有突破白莲圣法的第一重大关。 又是半年的光景过去了，这回连巴合八都有些焦急了。他找到了梁无伤，皱着眉头搓着手说道：“梁护法，看来我把立雪估计得过高了。现在他练功已经差不多有两年半了，还是没有达到圣法的第一重，不知道我的练功方法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搞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梁无伤的心里也是火烧火燎，不过他还是安慰巴合八：“这白莲圣法开头是十分难练的，立雪有现在的功力已经很可观了。你不要着急，好好想想办法，慢一点也不要紧。” 巴合八说：“看来，我只好再出去找些药材了，立雪练功的药方还可以改，我总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可做。” 梁无伤说：“好，那你就和淳于安再跑一趟，我还是那句话，千万小心，不要暴露。” 于是，巴合八和淳于安又离开了天坑。这一次两人过了将近一个月才回来，又带回来两大篓各色药材。巴合八的脸色与往日不同，变得满面春风，他找到梁无伤，小声对他说道：“梁护法，这回总算有办法了，立雪的神功可以练成了。” 梁无伤也很高兴：“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巴合八说：“这一次我和淳于安下了狠心，去了一趟广州。那广州乃是海外客商云集的地方，有不少外国人带来了他们本地的名贵药材。我在一个集市上看到了一味来自南洋的药材，名字叫做海蚕。这海蚕生于深海之中，也能像陆上的桑蚕一样吐丝做茧，只不过它吐的丝无法织成绸缎而已。这海蚕终年居于深海，从不见阳光，可谓至阴至寒之物，将它入药对于立雪练功是大有裨益的，甚至可以说有了它之后，立雪的神功必定可以练成啊。” 梁无伤也很高兴，不过他也担心地问道：“广州乃天下名城，三省堂必然在那里有分堂，你们不会暴露了行藏吧？” 巴合八说：“不会不会，我和淳于安两个人到广州前把自己的容貌都彻底改变了，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不信，等会儿你去问问淳于安。” 梁无伤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他和巴合八分开后，真的去找了淳于安问个究竟。淳于安说：“梁护法你放心吧。为了改妆易容我俩吃了不少的苦头，模样完全都变了，任何人都不会认出我们来的。再说，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也特别小心，反复查看是否有人跟随，结果是什么人都没有。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事的。” 淳于安是个老江湖了，他的经验非常丰富，过去在教内就以细心谨慎见长，这是有口皆碑的。听到他如此肯定，梁无伤这才彻底把心放下来。 第二天，巴合八就开始配制药物，他当着梁无伤和苏立雪的面拿出了一个大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现出了几十只毛毛虫样的东西，不过都已经干枯了。他对梁苏二人说道：“这个便是海蚕，生于深海之中，乃是一种至阴至寒的生物，用它来帮助立雪练功，是最好不过的了。现在我就开始配药，这药制成后估计药性是很强烈的，立雪你一定要忍住，熬过这一关，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梁无伤在一旁问：“要多久才行？” 巴合八说：“一个多月，最多两个月，立雪保证可以冲破第一关。如果不能，我巴合八从此不言药石，再也不从事医道了。” 他说下如此狠话还是第一次，梁无伤和苏立雪都不能不信。巴合八将海蚕研成粉末，又加上其他十几味阴寒药物，经过了一番熬制，煎成了一副药给苏立雪喝了下去。 喝下这副药之后，苏立雪变得以前更冷了。他穿着厚厚的棉袄都寒颤不已，牙齿得得作响，冷得缩成一团。如果他练起白莲圣法那还会好一些，还能顶得住，并且能感到全身的冷气都慢慢地化入了经脉，但是他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练功，只要停下来便会冷得无法忍受。 梁无伤见此情景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到外面去捉了两只野山羊，将羊皮剥了，缝制成了一件羊皮袄给苏立雪穿。苏立雪穿着羊皮袄这才感到舒服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月的期限渐渐到了，苏立雪每天都要喝海蚕配制成的药，结果喝得他越来越冷，连羊皮袄都无法御寒了，只能套着所有的衣服，披着棉被，守着炭火勉强度日。渐渐的，他变得萎靡起来，整天昏昏沉沉的，而且也不肯吃饭，只是迷迷糊糊地缩在屋子里，连武功都不练了。 看到苏立雪这副样子，梁无伤心中惊异，急忙找巴合八问个究竟。巴合八却微微一笑说道：“梁护法，你不要担心，这是好事，一切尽在我的预料之中，立雪就要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