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五丁神力惊俗骇世 凌波幻影目眩意迷
龙格格见苏立雪出手救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糟了，糟了，这下可坏了！”她想拦住苏立雪，要他赶紧跟自己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个刀客已经两眼血红地挥刀扑了过来。 原来，这刀客和剑客都是崆峒派弟子，武林人称“刀剑双杰”，也是一对手足情深的把兄弟。这刀客见自家兄弟死了，也顾不得考虑对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咬牙切齿地就扑了上来。 苏立雪连连出手打死人，心中不免惶恐，见这刀客扑来，便不敢使用杀招，只是一侧身，用了一招“残羹冷炙”，单掌击向那刀客执刀的右臂。他想我打你的胳膊，总不至于弄死你吧？ 没想到这一掌依旧是劲力十足，只打得那刀客的右臂骨骼寸断，整条手臂全都废了，疼得那刀客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这时，龙格格忽然跳了出来，拿着一口捡来的宝剑，“噗”的一声，刺进了那刀客的心窝。 苏立雪一惊，忙拉住龙格格的手腕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龙格格说：“反正你已经杀了人，索性咱们就把这群家伙杀光。这样咱俩的行踪就不会暴露了。” “什么，要把这些人都杀光？”苏立雪目瞪口呆。 “没错，你赶紧上，趁着这十兄弟还没死绝，把华子云他们这伙人都杀了，然后再把十兄弟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杀了。” “这……”苏立雪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在此时，忽听得传来一声惨叫，却是十兄弟中的老十伍小员被华子云追杀，眼看就要丧命于他的钢骨折扇之下。苏立雪想都没想，将身一纵，就飞跃到了伍小员身边。只见华子云张开折扇向着伍小员的颈项挥来，苏立雪立即出招，右手化拳，由下而上，“砰”的一声击打在了扇面上。 只见那折扇“呼”的一声从华子云手中飞了出去，直飞向半空中，随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再仔细一看，已经变成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破铁片。 华子云只觉得右手的虎口一阵剧痛，原来都给震裂流血了，他倒退两步，眼望着面前的蒙面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如此强悍的内力实在是让华子云感到不可思议，印象中只有多年前自己请英东煌指点招式时，觉得他那不可阻挡的雄浑内力与此相似，此后多年，即使是与少林高僧切磋时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没想到在荒凉偏僻的湘西小城居然碰上了这么一位高手。 华子云的脑海中急速翻转，把他记忆中应该有如此高强内力的人迅速回想了一遍，觉得都不是眼前这个人。此时，苏立雪破茧而出的奇闻还被三省堂保密，江湖上并无人知晓这桩事，华子云当然就想不到眼前的高手是谁了。 他定了定心神，正色问道：“你……阁下是什么人？是哪一门派的……” 不等他的话说完，苏立雪已经飞身跃起，向着另一个方向扑去。原来，包难拯与坎离道人交手胜负已判，坎离道人徒手对长剑，却招招占据上风，只逼得包难拯手忙脚乱。刚才包难拯一剑刺出，却被坎离道人用手指在剑身上一弹，那宝剑便脱手飞出。坎离道人随即上步出掌，直奔包难拯腹部而去，要一掌结果他的性命。 苏立雪纵身飞跃而至，挡在了包难拯身前，起掌迎击，只听“砰”的一声，坎离道人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而一张脸却涨得通红。他眼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对手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十兄弟中剩下的寿陶朱、颜不回、伍小员等人都摆脱了面前的对手，跑到了苏立雪的身后，龙格格也搀起夏胜姬，凑了过来。包难拯眼望着自己身前的苏立雪，心潮翻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一边，华子云、黑虎尾等人也聚拢到了坎离道人身旁，他们相互看着，眼中都充满了疑问：这个蒙面人是谁？ 坎离道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息，然后对苏立雪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朋友，不知你如何称呼？可否相告啊？” 苏立雪当然不能说实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下说道：“你们别打了，走吧，都回去吧。” 他这话一说，华子云等人又是一惊，因为苏立雪嗓音青涩，谁都能听出来他是个少年人，而一个少年人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内力，这更让华子云等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坎离道人暗自思忖：“我那师弟龙吟秋素以年少才高驰名武林，但是他的内力也赶不上这个少年，武林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人——他比我高出何止一筹啊？”他回头看了看华子云、黑虎尾等人，见他们都在看自己，显然在他们这群人中以坎离道人武功最高，大家都希望坎离道人能够出手迎敌。 以坎离道人的身份，此时也不好意思说出让大家上去群殴的话，他只好干咳了一声，对苏立雪说道：“这位朋友，以你如此身手竟然与草寇为伍，岂不使师门贻羞？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不要玷污了师门的清誉。”他觉得苏立雪如此武功必然出自名门，所以便抬出师门来压迫苏立雪。 苏立雪拙于言辞，不知该说什么好。龙格格却在一旁说道：“喂，老道士，快家去吧。不然这位小哥一会儿揪光了你的胡子可不好看。就凭你那点微末道行，也配谈我们的师门？哼哼，有种你上来过三个回合，能挺住三个回合我就告诉你我们的师傅是谁。” 龙格格心眼最多，她知道如果改为群殴，自己和苏立雪虽然仍有胜算，但是要把这帮家伙都一一杀光就难了。眼见那老道士武功最高，不如擒贼先擒王，先打死这老家伙，别人就容易对付。 经过龙格格这么一番激将，坎离道人想不上来单挑也不可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内息瞬间就在身体中流转了一个周天。他心中暗想：“此人看上去十分年幼，想必临敌经验不足，看来我只能在方面找点破绽了。”想到这里，他双掌一错，直奔着苏立雪劈面打来。 苏立雪见他出招，毫不犹豫就是一招“风卷残云”，势如海潮般的强大内力迎面袭来，坎离道人几乎都喘不上气了。好在他们武当内家拳法讲究顺势而为、流水不争，因此，他勉强借着苏立雪的来势连连后退，一连退出五六步，这才避开这一招强大的攻势。华子云、黑虎尾等人看了，都暗暗心惊。 坎离道人连连败退，实际上已经是狼狈之极，他有心认输，但又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找到个破绽，于是，身体一扭，走起了八卦方位，使出了他的平生绝学九宫八卦掌。 只见这坎离道人脚下如同蝴蝶穿花，又似风摆柳枝，忽左忽右，变幻莫测，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要往哪一个方向走，更摸不透他走步的节奏，自然也就难以抵御他的出掌。 龙格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在别的方面可以指点苏立雪，但是武功方面却没有发言权，坎离道人这路掌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知该怎么破解。 差不多也就是喘一口大气的功夫，坎离道人围着苏立雪转了就有不下三圈。这三圈转得虚虚实实，如影如幻，实在是令人佩服，然而，同样令人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出手。 原来，苏立雪一直站在那里纹丝未动，连头都没有转一下，两只眼睛似乎也没有跟着坎离道人走，而这却是破解九宫八卦掌的要诀之所在！ 坎离道人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师傅九莲道长的指点。九莲道长说：这九宫八卦掌全靠着用步法来迷惑对方，让他跟着你转，跟着你动，你就有机可乘了。但若是对方不跟着你动，你可千万要小心，那一定是高手，懂得破解之法。九宫八卦掌就怕对方不动，对方不动，你就找不到破绽，甚至反而会把自己的破绽暴露出去…… 因此，看到苏立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坎离道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发虚，他停下了脚步，站在苏立雪的背后，双掌交叠在胸前，直直地望着苏立雪。因为九莲道长还说过：要是对方一动不动，那你就也不要动了，抱元守一，以静制动，这样的话…… 当时坎离道人追问了一句：“师父，这样就可以获胜了吗？” 九莲道长说：“这样可以输得不那么难看。” 其实，苏立雪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九宫八卦掌，看着坎离道人的身影，他的眼睛都跟不上了，所以干脆就不看他了。这也是由于他适才显露的惊天内力让坎离道人有了先入为主之见，否则，他也不会以为苏立雪真的会破他的八卦掌。 两个人就这么呆立不动，停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